季炀死死咬住后槽牙,一句话也不肯说,然而他的表情已经表明他知晓此事,大概率还参与其中。

顾屿不疾不徐仿佛胜券在握,他不信在他的地盘上,还能撬不开一个孩子的嘴。

抓住季炀不是什么本事,顾屿要的是‘女菩萨’,甚至是‘女菩萨’背后的势力,这样他才好向惠王交差。

华子虞在又如何?

他毕竟是个武官,官阶也只有四品,他的父亲亦不在豫章府城,他的手还伸不了这么长。

关键是,华家也不敢明目张胆和惠王对着干。

这个华子虞究竟是哪里来的自信,能从他顾屿手中要到人。不过现在也好,华子虞赔了夫人又折兵,竟然将季炀亲自送上门。

肉都送到了嘴边,顾屿只好笑纳了。

啧!看来这个华子虞不太行啊,还是得她出马。

躲在暗处看着一切的倪嘉,刚准备现身,没想到又来人了。

哦哟,还是熟人。

不过,他怎么也跟着来了。

陶晖和闵文博阔步走来,身后跟着尽量降低存在感的张广林。

【主人,好久不见!】

梅子飞到倪嘉身边,绕着她欢快旋转,不知道有多热情。

“你这是吸足阳气了?这么兴奋。”

【吸足了,吸足了。】

“不会是你给张广林下的任务,让他来吧。”

【才没有,是小举子自己要来的,他很关心主人呢,而且他还主动请求柴美人帮他。】

“他倒是会扯大旗当虎皮。”倪嘉讪笑,“柴郢游竟会为他趟这浑水?他又跟柴郢游有什么利益交换?”

【不知道呀。】

梅子刚回答完,系统提示音也同时响起。

【神明的仆人统御功能接收到001分系统许愿:希望神明大人可以给我一粒解毒丹,我要救活柴郢游。】

Shift!!!

她就知道是这样。

这混蛋怕不是又在给她挖坑!

这张广林两边占便宜。

从她这拿解毒丹借花献佛救柴郢游,又在柴郢游那得到承诺,帮她救人。

空手套白狼玩得真溜,两边的人情都得了,鸡贼得很。

偏偏她现在是能不出面尽量不出面为好,有柴郢游介入帮忙,她后续会省下不少麻烦。

倪嘉以前并不觉得张广林能在她手掌里翻出什么浪花,然而此刻她竟然感觉这个男人变得有些难缠。

“阿晖,文博!”华子虞看见两人后,变得底气十足。

“子虞。”

“陶将军,闵将军,二位前来不知有何指教?”

顾屿再笑面虎,此时也不免冷下脸来。

这二位可是柴郢游的心腹,他们二人行事就代表柴郢游的意思。在禹州能和惠王殿下平起平坐的,也就只有那位身份显赫、战功累累的柴大将军了。

毕竟柴郢游手握兵权,且能征善战,若鞑子真的打过来,惠王殿下还要指着他击退敌人呢。

听说柴郢游目前身中剧毒,命不久矣。难道他的毒已经解了?

可就算他的毒解了,也不该趟这浑水。

柴郢游向来不是多管闲事的人。

禹州谁人不知,惠王和柴将军井水不犯河水,一个管政务,一个管军务。

不过柴郢游安然无恙对惠王来说算是喜闻乐见的好事,惠王殿下也该安心了。

“顾郡守,柴将军派我二人前来,是为了保下被你捉拿的那些锦阳城百姓。”闵文博开门见山,身为武官搞不得文官那些弯弯绕绕的伎俩。

反正他们来就是为了带人走的,没什么理由,只要结果。

“这不太好吧……”顾屿的脸色彻底冷下来。

两个大老粗官阶比他还低半级,叫他们声将军完全是看在柴郢游的面子上。然而他给两个大老粗面子,二人却不给他面子。

真当大牢是他们军营吗?想怎样就怎样!

谁知陶晖压根不让顾屿将话说完,扯着大嗓门说道:“有什么不好?亏你还是禹州郡守,为何胡乱抓人?分明是江维侗故意放出消息说鞑子来了,你抓些无辜百姓作甚?贼喊捉贼啊!”

“放肆!休得胡言乱语!”

“放你娘的肆,比嗓门大啊!”陶晖加大音量,比嗓门大小没人能赢过他,“江维侗在我们手里,他什么都招了。”

“你说什么!江维侗怎么会在你们手里!我要见他!”这个消息炸得顾屿终于破了防。

“成啊,我们用江维侗换你抓的所有人。”

“不行。”

“轮得到你说不行吗?我劝你还是问问惠王殿下吧,自己人里安了别人的眼线,小心怎么死的都不清楚。”

陶晖承认自己就是大老粗,所以大佬组就该直来直去,做不得半点扭捏之态。不管是顾屿也好,还是他身后的惠王也罢,陶晖的目标就是平等地创死每个拖柴将军后腿的人。

陶晖身边的闵文博,死死攥紧背在身后的手,才防止笑出声。

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果然这种时候派陶大个打前阵准没错。

这顾屿算是修养好的,没一口血喷出来。

“快点吧,将人都放了。江维侗我们已经带来了,就在衙门外,咱一手交人,一手……一手还是交人。”

“若我不放呢?”顾屿咬牙切齿。

“顾大人,望你三思。”此时相对较含蓄的闵文博开始唱红脸,“其实惠王殿下和我们家将军该是同一阵线的朋友,既然是朋友必然不会眼睁睁看着友人遭难。”

“那位,”闵文博指了指上方,做了个让顾屿瞬间脸色苍白的手势,便继续从容淡定地说道,“已经开始行动了。咱们将军中毒恐怕就有那位的手笔,江维侗也是他的人。”

“希望顾大人不要舍本逐末,死盯着一些平民百姓不放。即便百姓们做了傻事,最多也就是受了有心之人蛊惑。”

“没有背后操控的人,百姓又能做什么呢?所以我们用江维侗一人换那些百姓,说到底还是顾郡守占了便宜。”

话说到这个份上,顾屿知道此局他已经输了。

对方拿捏住他的七寸,谁让他的人没有先一步找到江维侗呢。

“好,我这就放了他们。”

交锋结束,顾屿也不会老是揪着败局不放。

该有的风度他是有的,但该下的套他也不会落下。

“人我会放,但我希望二位将军亦不可掉以轻心。我从抓来的这些人嘴里还是得到了一些有用的消息。听说他们背后有高人指点,还是个‘女菩萨’。”

“这位不曾露面的女菩萨,可不见得和上面那位是一伙的。”顾屿又谦虚友善地笑了笑,“毕竟咱们是同一阵线的朋友,既然是朋友必然不会眼睁睁看着友人遭难。”

“您二位说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