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炀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姐姐居然交代给他这么多重要的事做,他有这个能力吗?

“姐姐,若要施粥,我怕会保不住粮食。”

倪嘉让季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尽量救助一些受灾百姓,当然选择帮谁或不帮谁的权力,都在季炀手上。

也不是每个人都要救,挑顺眼的就行。

粮食倪嘉留下很多,可正因粮食充足,季炀有点担心怀璧其罪。

他不是怕自己发生危险,而是担心倪嘉被惦记上,毕竟他要让那些人知道,是谁在困难中给了他们一口吃的。

季炀认为倪嘉不是热衷名利的人,可倪嘉要求他这么做,那他就要做到最好。

如何能把倪嘉的名声传出去,又不让人惦记呢?倪嘉若是不回锦阳城还好,可她说过要回,这就有点难办了。

季炀的烦恼,倪嘉一点也体会不到。

做好事不留名,愿力如何反馈到她这里。

这是绝对不可以的。

这种方式收集愿力纯属薄利多销,但蚊子再小也是肉,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何况一切只是她PLAY中的第一环。

“如今宅子里的人和你是利益共同体,你需要自己思考,如何用好他们。”

倪嘉不打算手把手教季炀,若季炀通不过她的考核,等这件事结束后,她便只将季炀当成生命中的过客之一。她可不准备带徒弟,只想捡现成的好苗子用。

“办法有很多,但我要的结果只有一个。我说过只要在宅子里,你们就是安全的。如何自保的方法我也教给你了,我给了你这宅子里最大的权限,抓不抓得住机会全靠你自己。”

倪嘉的话现实又薄情,她不会顾及季炀能不能承受这种反差。如果他连这点心理素质都没有,还是早早远离比较合适。

“姐姐,假如这几件事我办成了,以后我能带着母亲和妹妹跟着你吗?”

“当然。否则我对你说这么多作甚?”

“好,姐姐拭目以待吧,我一定能达到你的要求。”

“那我祝君诸事顺利。”

倪嘉看向已爬上头顶的太阳,“杜方三人午时三刻西市问斩,还有些时间,你快些将他们安顿好,或许能赶上杀头现场。”

“姐姐,你不去看吗?”

“杀头有什么好看的。我村里的人应该在城外集合,准备离开了。”

“姐姐我送你。”

“送啥?说不定哪天夜里我会忽然站在你床头看着你。”

“……”大可不必这么诡异。

“好了,交代给你的三件事,虽然不算太难,但也需要动些脑筋才能圆满的完成。”

“……”好吧,姐姐说不难就不难吧。

说完,倪嘉不再停留,如同她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离去。

锦阳县城南树林,项家村人和张家村人已经在树荫下集合,倪嘉从南门出城时恰好碰上张广林的家人。她没打算和他们打招呼唠嗑,只驾着驴车远远坠在大队伍后面。

张广山瞧见倪嘉的驴车,这才松了口气,如此他才能办好弟弟委托的事。

倪嘉虽在最后,却也能看清前方的情况。

张广林家有一辆马车,一辆牛车,五辆驴车,是行李最多的一家。其次是项里正家,一辆牛车两辆驴车,二十几口人。再就是张广林族叔家和张家村里正家,人也挺多的。

总的来说,队伍挺庞大,安全感拉满。

出发的时间还未到,倪嘉坐在车棚外闭目养神。

项一力不知何时也来送行,他和项里正说了几句话,便朝着倪嘉的方向走过来。

倪嘉微微睁开眼睛,看见一脸愤怒的项一力,同时也看见了跟在他身后不远的张广山。

“有事?”

倪嘉话音落下的同时,灰崽从鼻孔重重喷出一声气响,同时前蹄用力跺了跺地面,制止项一力靠近。

项一力不明白自己为何会被一头畜生唬住,但他就是没敢继续往前一步。

“杜方三人的头砍了,你满意了!”

“满意啊,为民除害大快人心。”

“你这娘们可把我害惨了。”项一力想想就来气。

明明罪魁祸首是这娘们,幕后主使是张广林,下命令的是江维侗,可是杜师爷却把气都撒在他身上,真是柿子捡软的捏。

偏偏他只能受着。

今儿他就被撤了皂班头领的职,调到壮班守城门来了。皂班头领可是肥缺,他好不容易才弄到手的职位,就这么白白葬送了。而且杜师爷似乎还不解恨,也不知道以后会给他什么小鞋穿。

项一力还恨江维侗,他本以为靠着江维侗,即便是杜师爷也不敢拿他如何。可没想到江维侗得了张广林后,立马对他卸磨杀驴,愣是一句话都不替他说。

还有那张广林也不是好货,项一力以为他多清高,最后还不是上赶着当江维侗的狗。若不是张广林再三主张斩了杜方三人,他项一力也不会落到现在的局面。

项一力不舍得一走了之放弃前途,鞑子打过来的事没影呢。真打过来,他一定是最早得到消息,撤离的那批。可他也不觉得害了项家村人,防患于未然嘛,万一呢?

“哦?你这是别人都得罪不起,就来找我麻烦?”

倪嘉似笑非笑地睨视着项一力,仿若看跳梁小丑一般。

“拿钱来。”

项一力懒得说废话,这亏他不能白吃,得弄点银子消消他的心头之恨。

倪嘉将车帘一掀,惨兮兮说道:“差爷请看,民女一穷二白,啥都没有,民女还想着找别人接济呢。”

“你当我蠢。昨儿给那小杂种买下三座宅子的人,难道不是你?”

“咦?我记得我没给你买宅子啊?”

项一力韵了韵话里的意思,怒喝道:“臭娘们,你敢骂老子!”

他挥着拳头就朝倪嘉冲过来,忽然一股力量从后方钳制住他。

“住手!光天化日之下,你想干什么?”张广山紧紧握住项一力的手腕,那力道差点让项一力的手折了。

“松,松开!”项一力疼得弯下膝盖,不停求饶。

他一直在皂班当差,体质身手均比不上另两班的衙差。平日他在公堂上拿着水火棍只能唬唬人,碰上张广山这样常年劳作,还学了些身手的壮汉,项一力根本强硬不起来。

“还想打人!”张广山加了点力道,倪嘉是四弟特意求他照顾的对象,他绝不能看着倪嘉被外人欺负。

“哥,哥、哥!不打了,不打了,您松开,手要断了!”

张广山并不想将事情闹大,毕竟项里正在不远处,两村人同行,不好现在就闹了嫌隙。于是他见好就收,放开了项一力。

没想到张广山刚一松手,项一力转身就抡出拳头,只是他好像被什么绊了一下脚,整个人因为冲力摔了个狗啃泥。

这时倪嘉跳下车,手里握着鞭子慢悠悠朝项一力走去。

张广山正打算拎走项一力,让倪嘉别害怕时,倪嘉手中的鞭子轻巧一甩。

啊——

项一力的痛嚎声响彻树林,一条长长的血痕连着破损的衣服,翻开的皮肉,出现在他的后背。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啪!

“什么宅子?”

啪——啪——

“还要银子吗?”

啪——啪——啪——啪——

倪嘉目光森冷刀人,嘴角却洋溢着浓烈笑意,手里的鞭子看似轻巧有节奏的落下,实则鞭鞭皮开肉绽。

站在一旁的张广山如同看到恶鬼一样,完全忘记自己要做什么。

直到项里正杵着拐杖,慌里慌张迈着小碎步,一路喊着‘别打了’跑过来时,张广山才愣愣回过了神。

倪嘉无辜地甩掉鞭子上的血,一脚踩上项一力的后背,用力碾了碾。

这才俯下身子,慵懒无趣地低声说道:“你呀,最好别打那宅子的主意。”

“不过你若不听劝,非要犯贱找死,那便去吧。”

“哎,好言难劝该死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