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午的时间,瑾王府里发生的事情传了个遍,各处茶楼酒楼都对此议论纷纷。
东方瑾今日为了避嫌,就约了几个友人出去吃饭,饭后一起到清风楼喝茶,刚走到大厅就听到有人在议论自家王府的事情。他还好奇,今日乐姝卿不是在宴请吗,怎么还能传出来闲话,难道是宴会发生什么事情了?
他眯起眼睛,眉头稍微上扬,脚步放缓,向着楼上走去,虽然比较嘈杂,但是他能确定是在议论自己府中的事儿。从一楼到三楼都是议论纷纷,等到四楼才安静点儿,他带着友人走到五楼常用的包厢,招来小厮吩咐了几句。
同行的都是自小玩到大的伴读,定安公府的嫡次子现任右护军参领的赵明楷,勇毅侯府嫡次子现任太常寺少卿的宋孜贤,和刑部尚书府的嫡幼子现任副骁骑参领丁彦烁。四人经常一起玩乐,
赵明楷左右看了看几人,斟酌着话语,宋孜贤见他似有话说,便直接问道:“明楷,你今日怎么了,有什么话就直说,怎么犹犹豫豫的?”
剩下的两人也都看着他,赵明楷没办法,只好说出了心中的疑惑。“我怎么听到下面的人好像是在议论瑾王府?尤其是一楼,那些书生声音不小,有些都争论起来了。”说完还仔细看着东方瑾的脸色。
丁彦烁闻言皱起眉头,转头看向东方瑾:“瑾王,你府里不会出什么事情了吧?”
宋孜贤接过话说:“你这么一说,我好像也听到什么瑾王妃之类的。不会是瑾王妃发生什么事情了吧?”想了想又自己否决了,“可是,瑾王你不是说你家王妃在府里举办赏花晏吗,在自己府里应该不至于出事吧?”
跟三人都比较熟悉,东方瑾也不介意谈论自己府中的事情。他身子向后靠了靠,右手手指敲在桌子上,思考了片刻说:“应该不至于出什么事,左右不过是女人们的拌嘴罢了。今日那几位王妃都会去,她们性格不一,若是起了口角,也不难理解。我已经让常礼去打听了,一会儿就知道了。”
赵明楷最稳重,听了东方瑾的话后,安慰他说:“瑾王说的是,自己府中不会有什么事情。女人拌嘴太正常了,左右不过是一些攀比之类的。”
片刻功夫,那个叫常礼的便回来了,他想上前附耳说给东方瑾听,不过被制止了。
东方瑾摆了摆手,下巴稍微抬了抬说:“不用,就在那里说吧,他们都不是外人。”
常礼看着东方瑾犹豫了下,就把打听来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小人听下面的人讨论说,王妃跟大皇子妃发生了争论,大皇子妃指责王妃骄奢淫逸,不该在府中养着乐队,还出言侮辱王妃,说王妃从小没有亲娘教养,所以才行为不端、不知礼数。王妃气得跟她争执了几句,把大皇子妃赶出了府。
常礼顿了下,悄悄抬头看了眼东方瑾,发现他正盯着自己,赶忙低下头。
“你接着说。”东方瑾眼底暗色一闪而过,手指一下一下地敲着桌面。
“还有福安公主的嫡孙女魏姑娘,她说王妃在府里嚣张跋扈,奢华纵欲,浪费王爷的银钱,不配当瑾王妃。”说到最后,常礼的声音越来越低,说完还瑟缩了下,站在那里不敢出声。
听着的四人都沉默不语,只有东方瑾一下下敲击桌子的声音。良久,东方瑾才缓缓开口:“王妃如何说的?”
“这,这都是下面的人传的,说是王妃指责大皇子妃以势压人,仗着自己是王家的人,便傲慢看不起人比自己身份低的人,还说京城宴会时有舞蹈助兴的多的是,她大皇子妃单单指着王妃骂,就是觉得王妃家世低,又没有亲娘外家护着,爹不慈继母狠毒,没有人给自己撑腰,所以大皇子妃才敢随意辱骂她。”顿了顿,打量着东方瑾的脸色,常礼又接着说“王家作为大家盛赞的清贵之家,没有想到却是仗势欺人,欺负她一个孤女,还辱骂世间失孤的人都没有教养,实在是有负文人们的敬重。失孤本是不幸之事,那些没有爹娘的人已经够可怜了,为何要平白地担着这样的污名。”
其他三人都默默地喝起了茶,东方瑾脸色没有任何变化,抬眼看了常礼一眼,示意他继续说。
常礼无法,只得继续:“对于魏姑娘,王妃说魏姑娘管的太宽,就算魏姑娘想进王府,那也是为妾,也不应该管着王妃,何况魏姑娘现在还只是个未出阁的姑娘,一口一个地为瑾表哥着想,未免太把自己当主人了。”
“下面的文人都是如何反应?”东方瑾喝了口茶,问道。
“文人有支持王妃的,有支持王家的,有骂魏姑娘不知廉耻的,说什么的都有。”常礼低着头恭敬地回答。
“嗯,我知道了,下去吧。”
“是,王爷。”常礼说完就转身离开,并轻轻地关上门。
其他三人都互相看了看,东方瑾看着三人的反应,笑了笑:“没事,说吧,别憋着。”
宋孜贤最先开口,他看了其他两人一眼,不可思议地说:“这就办个宴会,就发生这么多的事情。瑾王妃得罪的还是两个比较难缠的人。我都好奇,你这瑾王妃究竟做了何事,让人说她骄奢淫逸。”
东方瑾笑着摇摇头:“估计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府里养了三十人的乐队,王妃自己喜欢歌舞,平日里一起练习,主要还是她想开个茶楼,以后乐队的人会在茶楼里定期表演。至于其他,宴会的流程花费,我都知道,并没有什么夸张的地方。王家女一向清高自傲惯了,往日没人敢跟她们争执,可能是碰到瑾王妃这种不怕事的,被惹怒了,才口无遮拦,竟然拿人家没有亲娘来说事。”
几人对王家的人都不是太喜欢,所以一听东方瑾这么说,也都明白了。
丁彦烁开口道:“王家人确实是徒有虚名,一贯喜欢自我标榜,也该是让人教训教训了,不然还真当自己是那传承几百年的诗书世家了。”
赵明楷赞同地点点头:“确实,王家总喜欢在文人圈子里彰显身份,但其实他们最看不起身份低微的学子,也该是时候让人看清他们的真面目了。不过说回来,王爷你这瑾王妃真不是一般人啊,谁都敢直接对上,之前是谢氏和东方昱,现在是王家和魏家,不知道这次会不会有什么好的收获。”
宋孜贤一听,眼睛顿时亮了,接着说:“这么一说还真是,你这王妃不简单。若是这次能搬倒王家,那可真是帮了你一个大忙了。很多文人对大皇子印象不错,就是王家从中宣传的。”
丁彦烁却隐隐有些担忧:“王家历来在文人中影响深远,不一定能撼动他们的地位,还有魏家,魏侯爷深受皇上信任,他又是比较疼爱后辈,若是知道自己的小孙女受了瑾王妃的气,说不定会对付你们瑾王府。”
东方瑾听着几人的分析,并不是很担忧:“无妨,魏侯爷再受父皇信任,我并未犯错,他若是为了替孙女出气,就针对我瑾王府,我也不会让他继续顺遂下去。本来就是他孙女目中无人,仗着福安公主,在京城里向来看不上同辈的人,这样的人,我不会让她进我的府中。”
“可是京城的人都知道魏倾颜从小就喜欢你,一直嚷嚷着要做你的王妃,之前是因为年纪小,现在她已经及笄,这次又名声受损,若是福安公主向皇上哭诉,怕是最后她还是要嫁进王府的。”赵明楷了解福安公主的能力,那是个聪明人,又跟皇上有自小的交情在,这次恐怕不是那么容易善后。
宋孜贤也担忧地说:“是啊,王爷,福安公主一向知道怎么取悦皇上,要不然这些年成宁候府也不会这么蒸蒸日上,力压一众侯府。魏倾颜现在名声毁了,除了进你瑾王府,她只能去寺中修行了,以福安公主和魏侯爷的性子,是不会让她吃这个亏的。”
“放心,我会跟父皇说清楚,若是只能让她进府,我也不会让她有机会闹腾的。”东方瑾说着语气变得冷冽,整个人的气势也一下子上来了。
“那就好,若是王家和魏家联合起来针对你,还真是个麻烦。”丁彦烁略微放下心来。
“那就再加把火,先搞垮王家再说。”赵明楷脸色也严肃起来。
“嗯,王家一直在帮大皇子收揽文人学子的心,是该提防着,至少不能让王家成事。”宋孜贤也赞同对付王家。
东方瑾看了三人几眼,才正了正脸色:“王家确实不该继续放任他们欺瞒文人了。明楷这件事,你去做,把王家的龌龊事都宣扬一番,尤其是他们以势欺人的事情,相信文人学子会比较震惊的。”
“好,我回去就让人去办。赵明楷对着东方瑾点点头。
“那我呢?让我做什么?”宋孜贤兴奋地问。
“你?”东方瑾换了个姿势,右手握着茶杯,左手摸着下巴思索,“你就查查成宁候府,看看有没有犯法的事情。”
“得咧!定给你办好。”宋孜贤自信地一笑。
丁彦烁转头看着东方瑾,等着他的指令
“你就盯着福安公主府,看看有什么值得做文章的事情。”东方瑾眯着眼睛说,“你们做事小心些,别让人看出端倪,不然容易让人猜测瑾王府出手对付他们的。”
“明白,放心吧。”三人都保证地说。
成王府,大皇子妃回府候气得摔碎了几个瓷器,身边伺候的丫鬟都低着头,不敢发出声响,几人都是从小跟在主子身边的,最是清楚她的脾气,表面清高,实际最是善妒,对待下人也十分无情,谁若是犯了错,轻则打板子,重则打个半残,男的罚去慎刑司,女的发卖到妓院,最是心狠之人。今日她在瑾王府受了委屈,她们这些伺候的人定是要倒霉了。
果然,大皇子妃一通发泄后,嘴里咒骂个不停:“小贱人,居然敢顶撞我,没娘没爹疼的贱人,今日我便让你知道得罪我王家是什么下场!”又随手砸了一个杯盏,朝着鹌鹑似的站在那里不动的几个丫鬟吼道:“你们都是死人啊,还不滚过来收拾干净。”
“是,王妃。”说完连忙蹲下清理碎片,扫地的扫地,拿抹布擦地板的擦地板。
大皇子妃王知念看着几人笨手笨脚的就来气,上前一脚踹在大丫鬟春芜身上,春芜受不住力,倒在地上,膝盖正好磕在瓷器的碎片上,顿时疼的她惨叫一声,鲜血流了一地。
王念知看到地板被鲜血弄脏,更生气了,上去又是一脚,踹的春芜头也磕在瓷器碎片上,脸上满是鲜血,额头还嵌着几片瓷片。可是王念知却一点不心软,脸色扭曲,脚上动作不停,连着踹了几脚,自己踹累了,才停下,嘴里还在骂着:“你个贱婢,弄脏了我的地毯,你这条小命赔得起吗?都是一群下贱的东西!来人,将这贱婢卖到勾栏院里去别脏了本王妃的眼睛!”
春芜已经躺在地上疼昏了过去,外面进来几个粗壮的妇人,连拖带拉的将人弄走了,地上拖曳出一条条血迹。其他三个丫鬟吓得浑身发抖,跪在地上不敢求情,春芜平日里也很得王妃的青睐,谁知道这就被随意打残发卖了,她们这些人若是敢开口,估计下场会更惨
王念知犹觉得不够解气,又踹了另一个丫鬟一脚,骂道:“都是死人啊,没看到地板都脏了吗?果真是下贱的东西,没一个有眼力劲儿!”骂完之后才稍微喘了口气。
她的奶娘陈嬷嬷端着燕窝进来,她刚才没有在场,但是已经猜到了发生什么事了,不过她向来以大皇子妃奶娘自称,自认为比那四个丫鬟身份要尊贵,平时也是对着那四人颐指气使,现在也没有觉得王念知有错,反而觉得是那春芜活该,身为贱婢,做不好事儿就该罚。不愧是主仆,一样的心狠手辣。
她看也不看地上的三人,径直走到王念知身边,笑眯眯地劝着:“哎呦,王妃消消气,别气着自个儿身体了,快尝尝我刚炖的燕窝。”
王念知对自己的奶娘还是不错的,听到对方的话,就顺势坐了下来,接过碗,拿勺子吃了一口。
陈嬷嬷在另一边坐下,拍拍她的胳臂,劝道:“你生这么大的气,值当吗?不就是一个小小的侍郎家吗,那晏芷汐又没有娘家可以依靠,她那继母恨不得她死,你跟她置什么气?一会儿我亲自回王家一趟,跟夫人好好说说,让夫人和老爷给那晏侍郎找点事,晏家就会恨上那晏芷汐。再让大公子和二公子在那群文人里宣扬宣扬晏家和瑾王府的丑事,把这事闹大了,自然会有人收拾她,那群御史台的人可都不是简单的人。二公子不是正好认识御史台的人吗,明个儿早朝让御史台那群人参那瑾王爷一本,瑾王不就厌倦了晏芷汐那贱人?等瑾王府再进一些女人,而且听说这次皇上选的还都是身份地位不低的人,她们还不活吃了那晏芷汐?好了,别生气了,生气就不美了。”
王念知这才觉得出了口恶气,吃完一口燕窝,恶狠狠地说:“嬷嬷你可要好好地跟娘亲说说那个贱人是如何羞辱我的,一定让爹和哥哥们给我出气!”
“好好好,你就放心吧,我一会儿就去。保准儿让那晏芷汐生不如死!”陈嬷嬷亲切地看着王念知笑着说道。
乐姝卿一直派暗卫在盯着成王府,看到有人抬着一个血淋琳的人出来,暗卫等到几人走到人少的地方,就出手打晕了人,将春芜带走了。
东方瑾回到王府后先是到书房听王福汇报了上午府里发生的事情,然后才起身去往正院。乐姝卿刚刚午睡醒来,在院子玉兰树下中修炼。看到东方瑾来了,知道他有事情问,便停了下来。坐在躺椅上,看了东方瑾一眼,漫不经心地说:“说吧。”
东方瑾被她这浑然无事的态度弄得哭笑不得:“你惹了那么大的事情,京城里谣言纷纷,你却还这么悠闲,真是该夸赞你的好心态。”
“客气了,本姑娘就是心态好,千锤百炼出来的,你羡慕不来。”乐姝卿接过春兰递过来的果茶,喝了一口,舒服地叹了口气。“你是来兴师问罪的,还是来夸耀我的?”
“呵,我敢向你兴师问罪吗?你这一下子得罪了大皇子府,王家,福安公主和成宁侯府,我有点吃不消啊!”东方瑾虽然话语是抱怨的,但是听得出来并没有很担忧。
“瑾王爷就别跟我这饶弯子了,我这人喜欢直来直往。”乐姝卿睨了他一眼,继续喝茶。
“外面的那些传言是不是你的手笔?王家可不是那么容易搬倒的。”东方瑾也端起面前的果茶喝了起来。
乐姝卿不爱跟他打机枪,身子向下一趟,舒服地闭上眼睛。“你不是有本事吗,我给你开了个头,你再加把火不就成了。对了,我还给你准备了个小小的礼物,回头你找丁十一要。”丁十一就是被乐姝卿派去带回春芜的暗卫。
东方瑾大致猜到是有什么王家的把柄了,也不推辞。
“对了,那成宁侯府对你瑾王的态度如何,他可有支持的皇子?”乐姝卿睁开眼睛看着东方瑾。
东方瑾放下茶杯,摇了摇头:“那倒没有,魏老侯爷是个老狐狸,他依仗的是福安公主和父皇,不会站队任何人的。父皇向来对他信任有加,倒是个麻烦。”
乐姝卿垂下眼帘,思索片刻,复又抬起头看着东方瑾:“你对成宁候府是何打算?想要那魏家成为助力?那魏倾颜倒是对你一片痴心,你可以加以利用。不过照你说的,那魏老侯爷未必会出力。”
“成宁侯府不用去管,他是不会支持我的,不然也不会让父皇一直青睐有加,不曾怀疑过他。只是不知道这次他会不会因为魏倾颜的原因给我使绊子。”东方瑾没想过从父皇手里抢人,那真是犯了大忌。
“若是那魏老侯爷真是这么狡猾的人,定不会为难你,只是可能心里会记你一笔,若是日后你登不上大位,他定会落井下石的。不过福安公主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说不定明日皇上就该找你了。”乐姝卿对老人的宠爱子女有一定了解,福安公主这些年又太过顺利,肯定不会吃这个亏的。
东方瑾倒不怎么担心,他脸色如常,靠在椅背上,慢悠悠地说:“福安公主肯定会去找父皇哭诉的,父皇定会找我询问原委。我只是怕父皇会让魏倾颜进府,现在她名声毁了,福安公主肯定不会让她吃亏,一定会给她讨个侧妃的位份。”
“怎么,这京城第一美人给你做侧妃,你还不愿意?”乐姝卿又开始了嘲讽。
“那些女人对我来说只是助兴,只是魏倾颜身份不一般,她若是进了府,跟你闹起来,你必定不会忍她,就怕到时福安公主和魏老侯爷都跟我闹成了敌对关系,那就不太好了”东方瑾对于形势还是分析的很透彻。
“既然如此,你自己考虑吧。反正她若是来招惹我,我可不会管她背后有谁,放心,我不会将人弄死了的,正好也考察下这成宁侯府值不值得留着你以后用。”乐姝卿还是表明立场,不会吃亏忍耐的。
东方瑾无奈地摇摇头:“就知道你会这样,算了,先看父皇的安排吧。这成宁候府确实需要考察下,若是不能用,虽然现在奈何不了他,以后还是不能留着。”
“嗯,对了,王家这次一定要摁死了,他们在文人里的影响太大,注定是你的对手,那个成王妃已经派人回去王家请求帮助了,要对付我和晏家。估计明日朝堂上会有人弹劾你,你可得准备好。”乐姝卿从丁十一那里已经得知王念知的打算。
“那正好,就借这次机会把王家连根拔起吧。”东方瑾声音温和,但是却让人不寒而栗。
“你有安排就好。对了,听说这次你这后院要进几个女人,今日我也见了不少年轻的姑娘,有好几个都对你心生爱慕,还个个不简单。好像有永安府的嫡幼女俞婧一,魏倾颜就不必说了,还有几个将军家的嫡小姐,对了,还有户部侍郎家的嫡女秦嘉忆,听说她可是一直很嫉妒晏芷汐做了你的王妃,一心想要取而代之呢,还有什么礼部侍郎家的小女儿杨琬怡,个个都盯着这瑾王妃的位置。看来以后我的安宁日子没有了。哎,这大好的春光,非要浪费在一群女人身上,真是蹉跎岁月啊!”乐姝卿为未来的麻烦深深叹了口气,虽然她并不担心,但是总被人惦记着,也是一件让人快乐不起来的事情。
东方瑾有点尴尬,他知道乐姝卿心里是抵触男人三妻四妾的,但是身为皇家人,这些由不得他,他也从未想过要独自跟一个女人过一辈子。但是被乐姝卿这么一说,莫名的有些心虚。“那些女人你不必放在心上,我会警告她们的,若是谁惹了你,你只管惩治,我不会说什么的。”
“别说的那么肯定,没准儿哪个女人就讨了你的欢心,到时你未必就舍得了。不过我还是那句话,我不会忍任何人,包括你,若是让我不开心了,你什么也别想得到,还会遭到我的疯狂报复。”乐姝卿语气也冷了下来,男人的承诺连空气都不如,还是提前说好各自的底线为好。
东方瑾连忙保证:“不会的,我说到做到,答应你的事情我一定会做到,这后院都归你管,所有人任凭你处置。我知道你不相信我的话,以后你看着就是了。”除了想要乐姝卿说的那些东西,他现在已经对乐姝卿上了心,就算乐姝卿心里一直没有他,他也不愿意让乐姝卿对他有不好的印象。
“看你表现吧。对了,晏府你查的如何了,这是一个好机会,就把晏府一起收拾了。证据你可找到了?”乐姝卿不想留着晏府的人了,宋家还有五六天就到京城了,到时候正好收拾晏家。
“证据不太好找,只找到了当年侥幸存活的几个老嬷嬷,她们大概能猜到是晏南山下的手,里面还有吏部尚书赵涵风的手笔,但是没有直接的证据能指正晏南山。”东方瑾一直没有跟乐姝卿说,也是因为证据不足,时间太长,找不到直接的证据。
“若是实在找不到就算了,那几个嬷嬷安排好,到时候有用,没有证据,就逼着晏南山自己承认。”乐姝卿语气森然,一股杀气自她身体向外逸散。
东方瑾也被这瞬间的杀气震撼到,“好,需要我做什么,你尽管说。”
“没事儿,我需要明日早朝时,你主动在朝堂上揭露晏南山的真面目,让皇上同意你来查晏南山,我会让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晏南山是个杀妻弃子的恶心玩意儿。再等五六日,宋家的人一来,就是时候让晏南山和那个恶毒女人付出代价的时候了。”乐姝卿跟他大致交代了下自己的安排。
第二日早朝,果然有王家和御史台的人参东方瑾。
王家嫡次子王琪辰上前启奏道:“启禀皇上,微臣参奏瑾王府骄奢淫逸,在府中养数十人乐妓,男女皆有,并在京中各家夫人小姐面前奏演淫词艳曲,艺伎身着暴露,舞姿淫意,这是荼毒京城的女人们,况且瑾王妃为人善妒狠辣,随意惩戒王府后宅女人,还不让人医治,更是随意将人贬为浣衣婢,丝毫不顾及有些女子乃是上了皇家玉蝶的人,这是在打皇家的脸面。瑾王妃如此嚣张跋扈,实在不配为皇室妃嫔。还请皇上按律惩治,除去这股不正之风,不然这天下的女子都要被带坏了!”他说的言辞恳切,一副忠肝义胆为皇室和天下着想的模样。
一位叫秦孜嘉的御史附和道:“微臣也有本要奏,吏部侍郎晏南山欺压百姓,强占良田,且贿赂官员,拉拢朝臣,更是多次接触瑾王府,与瑾王妃有着不可告人的目的,这种贪官污吏实在是败坏朝纲,愧对皇上的信任,求皇上严惩!”
另有三位御史也上前跪拜,请求皇上惩治晏南山和瑾王妃,并且勒令瑾王端正作风,戒奢戒欲,不可秽乱皇室。
晏南山一听有弹劾自己的,吓得连忙跪下喊冤:“皇上明鉴,微臣冤枉啊!微臣与瑾王妃乃父女关系,才有书信往来,完全是关心瑾王妃的身体,并未有任何目的,求皇上明鉴!”
其他皇子和朝臣都袖手旁观,东方瑾面色如常,并不辩解。
景文帝自谢氏一案后便专门成立了一个小组,盯着宫外的传言,和各府的事情,对于瑾王府上发生的事情,他心里也知道个大概,瑾王妃并未有什么过失之处,明白这是王家的刻意针对,但看东方瑾淡定的神态,就想知道这个儿子有何打算。“瑾王,你怎么说?”
东方瑾上前跪下叩拜,然后跪直了身体,不卑不亢地说道:“启禀父皇,王大人和几位御史的话,儿臣没有做过,自然不会承担。王大人所说的淫词艳曲,相信很多大人家的夫人小姐回去后也都说过此事,那只是在古籍中看到的乐谱和舞蹈,王妃才让人练习的,这是一种文化的传承,很多夫人都赞赏那些曲子意境深远,舞姿优美。那么多夫人小姐,都是自小学习各种知识,我想她们还是分辨的出是否是淫词艳曲的,不知道王大人是如何判断的,王家素来以清贵人家自称,为何对这君子六艺中的乐是如此的评价?”
说完他还特意看了一眼王琪辰,然后接着说:“至于儿臣后院里的那些女人,是儿臣自己罚她们去的浣衣局,原因是她们暗自给王妃下毒,差点害了王妃的命,儿臣这才惩罚了她们。不对外公布,一是保全皇家的名声,而生那些女人也都是出自朝臣之家,儿臣想给那几家留些面子。只是不知,王大人缘何对我瑾王府的事情知道的如此清楚,莫不是特意派人盯着我瑾王府不成?”
一句反问,吓得王琪辰连忙磕头辩解:“皇上明鉴,微臣只是因为成王妃在瑾王府受到瑾王妃的折辱,这才打听瑾王妃的事情,实属事出有因,并非特意打探瑾王府事情,还请皇上恕罪!”说完又磕了一个头。
“哦?本王的王妃何时折辱过成王妃了?当时发生的事情至少有几十个夫人小姐看到,连三公主和大公主都在场,王大人随意一问,就知道是成王妃欺辱本王王妃在前,先是无故指责,又是羞辱本王王妃没了母亲,还故意羞辱她毫无教养、行为不当,那么多人都看着,本王倒是不知道本王的王妃好意请人赏花喝茶,缘何在王家人眼里就是行为不当,品行不端了?难道学子们口中的清贵人家王家,就是这么随口污蔑别人吗?况且她还是本王的王妃,王大人一个朝臣,却插手皇子的内宅,这又是哪里的规矩?”
东方瑾语气不自觉地严厉起来,句句质问,问的王琪辰无言以对,历朝历代都没有朝臣插手皇子内宅的事情,他也是着急了,才没有考虑那么多,反而给了瑾王可乘之机。
然后东方瑾并不打算放过对方,他跪下磕了一个响头,从袖中拿出几本文书举到头顶,声音洪亮地说:“儿臣举报王家欺瞒朝廷和天下学子,王家一直以来在学子中间以百年诗书世家为名拉拢学子为自己效力,打压地位低下不肯向王家臣服的官员,并且贿赂不少朝臣,为王家和成王府办事。另外王家在京城外欺压百姓,掠夺良田,抢夺无辜女子,并且杀害不少反抗的无辜村民,还威胁关押作为证人的村民。对待下人随意打杀,仅这两年就打杀了近百名下人,很多下人身上都有伤,被卖到勾栏院里的女子更是无数。昨日儿臣的属下路过西坊街一条巷子时遇到几个仆妇押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女子,想要将其卖入勾栏院,属下以为是贩卖人口的便将其救下,那女子受伤严重,双腿已残。郎中将其救回来后才得知她是因成王妃受了气,便随意打残发卖的贴身大丫鬟,想必大皇兄还认识,她叫春芜。这种心狠手辣不拿人命当回事的人,实在是不配清贵人家的称呼,更不配成王天下学子的榜样,儿臣请求父皇严查王家,为无辜百姓讨回公道,还天下文人学子一个真相!”
东方瑾说完,重重地磕在地上,双手高高举起那几本证据。
大皇子东方晟急忙跪地辩解:“父皇明鉴,儿臣从未和王家有过勾连,都是王妃平日里和王家来往,但也都是母女联络感情,并不曾为儿臣谋划、笼络朝臣啊!”
东方瑾并不辩解,只是静静地举着证据。
景文帝现在一听到有官员残害百姓的事情就异常恼怒,他不能容忍有人抹黑他的名声,让夏长喜接过东方瑾呈上的证据,一页一页的看着,随后愤怒地讲折子扔到王琪辰身上。“好一个王家,竟是将朕和天下人都骗得团团转!来人啊,将王家监管起来,不准任何人出入,让大理寺和刑部一起去查,只要这些事情属实,按律严惩!将这名单中的官员都给朕看押起来,一个个地查,若有知法犯法者,一律严惩!”
立即有人下去实行,王琪辰和那几个御史连连喊冤,却被拉了下去。
“成王暂时禁闭成王府,待查明与王家笼络朝臣无关,再解除禁闭!”景文帝眼神幽暗了一瞬,扫了东方晟一眼,开口加了一句。
“儿臣谢过父皇!”东方晟仔细想了想,自己并未留下任何跟王家的联络证据,顶多是逢年过节的礼节往来,心中稍稍安定些。
“父皇,儿臣还要状告晏南山晏侍郎出言威胁儿臣的王妃,这些是证据。晏侍郎为了官位前程,毒害结发妻子和只有六个月大的嫡子,害得嫡妻一尸两命,他却急切地迎娶吏部尚书的庶女为继夫人。更是不顾嫡女的死活,任由继妻欺凌王妃。王妃这些年在晏府过着为奴为婢的生活,还要日日受晏侍郎的继夫人的凌虐,曾经在大雪天被罚跪,害的王妃烧了整整十天,差点就活不成了,更是病了一年才好转,期间晏侍郎的继夫人不让郎中医治,不给食物,若不是王妃身边的几个丫鬟日日省下自己的食物,王妃早就被磋磨死了。晏侍郎夫妇还不满足,不但霸占发妻的嫁妆银子,这几十年来更是以王妃的性命威胁王妃的外家宋家为其每年送来十几万两银子,多的时候有二十多万两,却又以权压人,勾结地方官员,监视宋家。若不是王妃派人去送书信,还完全不知道这些年宋家竟是被控制了起来。父皇,这样自私自利,残忍无情,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之人,怎配作为审核官员的人选?请父皇准许儿臣清查晏家,为王妃母亲弟弟和宋家讨回公道!”
说完东方瑾又拿出一叠证据呈上,请求让自己主审晏侍郎的案子。
景文帝接过证词浏览了一遍,气得拿起桌上的镇纸砸向晏南山,身上气势凌厉:“好一个晏南山,竟是如此忘恩负义之辈,连一直供养自己读书科考的发妻都狠心毒害,可真是让朕大开眼界啊!这种丧尽天良、猪狗不如的衣冠禽兽不配为我景朝官员,来人!将晏家所有人关进大牢,具体的事宜交给瑾王去办。”
晏南山已经被吓得无法辩解了,一直喊着:“皇上饶命,微臣知错了,皇上饶命啊!”可惜没人理会他的叫喊。
“父皇,儿臣替王妃求个恩准,王妃希望能判她的母亲和晏南山和离,这样心狠手辣的负心之人不配跟她母亲做夫妻。请父皇念在王妃母亲以一个柔弱女子之身辛苦供养晏家七年之久的苦劳,准其和离,儿臣替王妃谢过父皇!”东方瑾又磕了一个头,真挚又痛心地为王妃母亲求情。
景文帝感慨一个商女竟然如此的高义、坚强,夸赞道:“准了。王妃母亲宋氏身为商女,却聪慧上进,为夫君家人奉献一生,却所托非人,白白丢了性命,实在令人痛惜。就封宋氏为慧慈夫人,正二品诰命,以示嘉奖。”
“儿臣谢父皇恩典!”东方瑾又叩了一个头,以示感恩。
一时之间,声名显赫的王家被围,晏家被下狱,几个涉案的官员纷纷被查,京城中又是一场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