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王府里众人已经冷静下来,都期望王妃能早点醒来,而皇宫里却是波诡云谲。

未央宫中,谢贵妃刚听完太监的禀报,气得直接砸了一堆瓷器,恶狠狠地说道:“贤妃那对母子,当真是难缠,这些年她表面不争不抢,却总是能让皇上一直惦记着她,还夸她当得起贤妃二字。连她生的小贱种也被夸为人谦和,聪颖睿智。果然是聪颖,一件小事儿竟闹得满城皆知,不就是想陷害本宫的儿子吗,本宫岂能让他们如愿!”

她身边的亲信王嬷嬷担忧地说:“贤妃本就难对付,这一次的事情又传遍了京城,当时酒楼里有不少人都看到了,况且据说还有几位皇子也亲眼看到了那瑾王妃撞墙,恐怕不好摆平啊。”

谢贵妃眼神变得狠厉,手指紧紧地抓着桌角,厉声道:“你去让周元成暗地里调查,看当时都有哪些人到场,宫外的人让父亲去镇压,宫里的,本宫就看看谁有那个胆子敢跟本宫对着干,这些年,本宫的宠爱可不是虚的,谁若是不懂事儿,本宫就让她们知道,本宫捏死她们就像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

“是,娘娘,老奴马上去办。”王嬷嬷也知道自己主子的狠辣,这些年死在她手上的小妃嫔至少一个手是数不完的。连忙下去吩咐几个贴身大丫鬟去各处传话。

玉藻宫里,大皇子正在跟方昭容商量事情,厅内只留下了几个亲信。

方昭容对于今日午后发生的事情感到很震惊:“你是说瑾王妃被四皇子调戏,不堪受辱,撞墙了?”

“是的,母妃,这可是个好机会,二臣亲眼所见,当时那瑾王妃满脸的鲜血,还是五皇兄抱着她离开的。这次一定要趁此机会给二皇弟送份大礼,他和谢贵妃这么多年作威作福,也是时候尝尝恶果了。”大皇子东方晟语气森然,可见是对谢贵妃母子有多么的仇恨。

方昭容又是激动又是惧怕:“可是谢贵妃素来狠毒,得罪她的妃嫔不知道都死了多少人了,况且她娘家势大,咱们根本抵抗不了,母妃没用,不得你父皇喜爱,你外祖家也只是五品的吏部侍郎,咱们跟谢贵妃相差太大了,母妃担心万一事情弄巧成拙,还会连累你和你外祖家,母妃受罪没关系,可是你不能出一点儿事情。”

东方晟给她倒了杯茶,安抚说:“母妃放心,这次不光是二臣在场,三皇弟、六皇弟和七皇弟可都看见了,他们这几个人可是一样地痛恨谢贵妃母子,咱们若是能联合在一起,定能给那对母子一个重击。”说完又突然笑了,神色很是开心。

“母妃不知道吧,大公主和三公主当时也是亲眼看到瑾王妃血淋淋地被抱出房间的,二臣当时就见到三公主找人询问发生了何事,随后又脸色气愤,跟大公主一起离开了。三皇妹可不怕二皇弟,她一向最受父皇疼爱,而且也从来不掺和我们几个兄弟的明争暗斗,很是得父皇任性,她若是肯证实,父皇绝对会相信的。”

“可是三公主会去作证吗?皇后一向不理会后宫的争斗,她没有嫡子,不一定会冒险。”方昭容虽然不受宠,但是对后宫里的事情还是了解的很深。

东方晟却是自信一笑:“母妃别忘了,这几年谢贵妃处处想要挑战皇后的威严,皇后虽然面上不说什么,但是心里肯定不痛快,再说以她对三公主的疼爱,她定是不希望二皇弟登基的。谢贵妃母子一向想搬到皇后,自己做皇后,若是二皇弟坐上皇位,不以后三公主可落不到好。就算皇后和三公主不会对付谢贵妃母子,但若是父皇询问,肯定是会客观地阐述当时的情况的。”

方昭容想了想皇后和贵妃之间的恩怨,也稍微放下心来。“可是,你父皇要如何知道当时都有谁在场,谢贵妃这些年可是在你父皇面前隐瞒地很好,皇上对他们母子印象都不错。”

“那就逼着几位皇子公主去父皇面前作证。你说谢贵妃和二皇弟若是知道了都有谁看到当时的事情,还要去跟父皇告状,他们母子可会乖乖地什么都不做?”大皇子眼神阴暗了下来,看不清那眼睛里到底是何种情绪。

方昭容知道儿子是铁了心要把这件事情闹到皇上面前去,这些年也是自己连累了他,害得他受了这么多的委屈,于是也不再犹豫:“你放心,母妃会让整个皇宫都知道这些事情的。”

“辛苦母妃了,对了,还请母妃悄悄地去联系其他几位皇弟的母妃,让她们一定要趁此机会搬倒谢贵妃。不然,谢贵妃也不会放过她们和她们的娘家的。”大皇子自己则要去联系那几个皇弟,这么难得的机会,相信皇弟们谁也不会想错过的。

景仁宫里,三公主也正在和皇后说起这件事。

三公主到现在都还很气愤,也为瑾王妃担忧:“母后,你是不知道那瑾王妃伤得有多重,满脸的血,昏迷不醒,五皇兄都急的抱着她匆匆跑下楼的。二皇兄真是太无耻了,连自己弟弟的王妃都不放过,太不把人放在眼里了。”

皇后笑着拍拍她的手,让人去端刚煮好的血燕窝。“好了,看把你气的,四皇子一向如此,以前也不见你这么生气。”

三公主气恼地嚷嚷道:“那能一样吗,他以前抢的调戏的都是良家女子,身份低下,不敢反抗他就算了,可是现在可是五皇兄的王妃,怎么说也是皇家之人,二皇兄还这么不顾兄弟之情,欺辱弟弟的女人,这是人做的事儿吗?”

皇后接过秦嬷嬷端着的燕窝,亲自递给女儿,笑着问:“那薇儿想怎么样呢?”

“哼,最起码要让父皇知道二皇兄的真面目,这些年父皇被他骗得太惨了,这可是欺君,我就是看不惯他这么随意欺负人,也不想让他当皇弟,不然以后他肯定会欺负我的。”

皇后还是很亲切地跟女儿说笑:“好,那母后就帮帮薇儿,给他一个教训。让他以后没机会欺负母后的宝贝女儿。”

东方绮薇这才开心地笑起来:“谢谢母后,母后真好!”

皇后看着三公主吃完燕窝,温柔地为她擦擦嘴角:“好了,别担心了,你不是喜欢骑马吗,母后听说马苑新进了一批好马,是西域那边传来的,你一会儿去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三公主却摇了摇头:“母后,我想去看看瑾王妃,平日里五皇兄对我很好,有什么好东西都会给我留着,这才他肯定很伤心,而且那瑾王妃很可怜,好好的一个女子被逼得撞墙,以后还要面对那么多的流言蜚语,她心里肯定又怕又气。”

皇后想了片刻就同意了:“也好,你五皇兄向来温和,贤妃对母后也一向敬重,那你就代母后去瑾王府看看,母后让秦嬷嬷多备些补品,你一会儿带上给她送去,也好好开导她,这不是她的错,别想不开。”

“嗯嗯,母后放心,这么刚烈的女子,女儿也不希望她出事儿。”三公主高兴地带着人去了瑾王府。

等三公主离开后,皇后对着秦嬷嬷一阵耳语,随后秦嬷嬷立即起身离开。

未央宫中,谢皇后听着大太监周元成禀报事情,脸色愈发地阴沉。

周元成也是吓得不敢大声说话:“娘娘,当时茶楼正值午后人多的时候,三皇子、六皇子和七皇子都在场,也都看得一清二楚,整个茶楼的人都看到了瑾王妃的凄惨。”

“没事儿,他们几个的母妃还不敢在本宫面前放肆,王嬷嬷你亲自去那几个宫里走一趟,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可要跟那几个女人好好说说。”谢皇后嚣张地嗤笑了声。

“娘娘,三公主和大公主当时也在场,三公主可是天不怕地不怕啊。”周公公颤抖地补了一句。

“啪”的一声,一只茶杯摔在他的脚边,吓得他身子一抖。

“大公主那里不妨事,郭婕妤一向胆小,她不敢惹事。倒是皇后,那个贱人,这么些年都奈何不了她。不过,若是就三公主一个人的话,皇上也未必就信,那么多人都没有看到皇儿欺辱那瑾王妃,她一个人看到了,皇上只会觉得是皇后故意欺压本宫。那个老女人,也就仅有一个皇后的位置,她若是敢插手,本宫正好让皇上看看,她一个皇后,是如何欺负本宫的。”

谢贵妃嚣张了四五年,一向不把皇后放在眼里,皇后不太理她,她便以后皇后是在处处退让,所以这次也照样不担心皇后。

“芙蓉,替本宫更衣,本宫要去御书房见皇上,皇儿受了这么大的委屈,皇上得为他讨回公道才是。”之后,谢贵妃便带着一群人坐着车辇,浩浩荡荡地去了御书房。

琼华宫中,贤妃听完儿子派人传的口信后,陷入了沉思。良久,才唤人进来伺候。“康嬷嬷,你亲自去瑾王府看看瑾王妃,多送点儿补品。香蕊派人去盯着点儿,若是贵妃去了御书房,就躲起来,看看她在御书房待了多久,出来时脸色如何。香叶替本宫更衣,要素淡点儿的,等贵妃出了御书房,本宫也得去跟皇上赔罪才是。”

御书房中,景文帝已经知道了瑾王府请了两次太医,他并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以为是瑾王受了伤,有些担心。这个五皇子虽然不怎么到他面前讨他欢心,却是很孝顺,知道他喜欢玉,每年都会收集各种珍贵的玉石送来,每次送来的还有民间一些知名郎中开的养身方子,有什么野生的药材也都会送给自己和贤妃。这几个儿子中,就瑾王样貌最是英俊,才华也出众,性子也好,听说那些宫人都经常夸赞他。

虽然对瑾王没有对昱王宠爱,但是这个五儿子自小聪慧,从来不惹事,跟每个兄弟相处得也很融洽,若是说自己最满意的皇子,瑾王算是一个了,若是他性子能再厉害些,将来这皇位也能有个优秀的继承人了。

景文帝沉思了一番,吩咐大太监夏长喜:“长喜,朕听说瑾王府请了两次太医,你去太医院问问可是瑾王受伤了,他一向身体健康,怎么好端端地急着请太医”

夏长喜消息灵通,对瑾王也是很有好感的,连忙说道:“是,奴才这就去,兴许是王府后院的主子们身体有恙,不一定是瑾王爷,皇上不必担忧。”

“嗯,你先去找太医问清楚。”景文帝还是觉得有些奇怪,瑾王不是冲动之人,这件事明显不简单。手指敲了三下桌子,一个暗影闪现,单膝跪在地上,等候吩咐。

“你去查查今日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景文帝对那地上的人吩咐道。

“是。”随即又一闪消失在御书房。

过了大概一刻钟,夏长喜匆忙地进来,脸上神色担忧,又有些惶恐地禀报说:“皇上,柳院正和王太医今日前后被叫去了瑾王府,奴才打听过了,说是瑾王府撞墙了,受了很严重的伤,又气血攻心,现在还昏迷着。”

“你说什么?瑾王妃撞墙?怎么回事?”景文帝脸色变得严肃,以为是瑾王妃跟瑾王生气,才寻死的,顿时心生不快。

夏长喜却是犹豫起来,又小心地偷看皇上的脸色,支支吾吾地不敢说话。

景文帝更生气了,语气冷下来:“还不快说?”

夏长喜被吓得立即跪到地上,头磕在铺着毯子的地上,声音有些发抖:“奴才听太医说,说是,瑾王和瑾王妃在清风楼喝茶,被四皇子闯入,随后四皇子调戏瑾王妃,瑾王妃不堪受辱,就,就撞墙了。皇上恕罪,奴才也是听两位太医说的,那瑾王妃伤的较重,还昏迷不醒,瑾王伤心地一直守在王妃身边。”

景文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四皇子调戏瑾王妃?”

“这,两位太医是听王府的王福管家说的,还有,”夏长喜抬头看了一眼景文帝,又忙低下头,“现在京城都传遍了,说是四皇子欺辱弟妹,逼得瑾王妃撞墙寻死,瑾王气愤之极又不敢发火。”夏长喜颤颤巍巍地把听到的事情说完,一直跪在地上,不敢起身。

景文帝沉默许久,不知道是震惊,还是气愤。好半天才回过神来,看着夏长喜,声音不喜不怒:“你派人去后宫打听下,今日后宫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是,奴才马上去办。”夏长喜爬起来,连连应声退下。

又过了一刻钟,之前的那道暗影重新出现在御书房,对着上面端坐着的景文帝汇报了一通,随后又闪身消失,整个过程没有任何人发现。

景文帝却是面沉如水,他没想到事情的真相居然是这样的,感觉自己被欺骗了多年,胸腔不受控制地起伏着,等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才压下情绪,恢复如常。

夏长喜一进来就跪到地上:“回皇上,今日贵妃遣人去了谢尚书府,让谢尚书去处理今日在茶楼里的知情者,还派人去了紫玉宫、瑶华宫、采颉宫和嘉悦宫,具体去做什么,奴才还未查到。”

停顿了下又接着说:“午后三公主气冲冲地去了皇后宫中,待了不到半个时辰,走的时候开开心心地,还带着很多补品,好像是去了瑾王府看望瑾王妃。另外,大皇子今日也去了方昭容的玉藻宫,待了近半个时辰。”

景文帝已经猜到贵妃要做什么了,挥挥手:“行了,不用查了。至于三公主,她素来纯善,定是很关心瑾王妃。”想了想又吩咐道:“你去挑些好的补品给瑾王送去,让他明日早朝后来御书房见朕,还有大皇子、三皇子、六皇子和七皇子,都叫来,对了把三公主和大公主也一起叫过来。”

夏长喜虽然不知道皇上一下子叫这么多的主子们是做什么,但他也不敢问,只好说:“是,奴才一定亲自去办。”

两人刚说完,就听外面的太监进来禀报,说是谢贵妃求见。

景文帝眼神一暗,随后又恢复正常:“让贵妃进来吧。”

谢贵妃妖妖娆娆地走进来,一见到景文帝,就泫然欲泣地跪在地上喊冤:“臣妾见过皇上,皇上可要为臣妾做主啊,昱儿他在外面受了不小的委屈,现在还在府里伤心呢?”

景文帝温和地笑了笑:“爱妃请起,怎么行这么大的礼,长喜快扶贵妃起来。”

谢贵妃却不依,撒娇道:“皇上,您不为昱儿做主,臣妾就不起来。您不知道昱儿他受了多大的委屈,他气得晚膳都不想用了,这么下去,他身子可如何受得了啊!”说着还低泣起来,那身子一抖一抖的,好不可怜,加上她本身长相明艳华贵,现在这一副样子,若是以前景文帝肯定是要心疼不已。只是今日收到的各种消息,颠覆了他对谢贵妃和四皇子一贯的印象,所以并未起身去扶她。

“哦,你说说,昱儿受了何委屈?”景文帝还是坐着,脸上的笑容也没变,只是那笑容里已经没有了往日里的疼惜。

谢贵妃虽然感觉到了异样,但是眼下还是摆脱四皇子的罪名最重要。于是就更加卖力地为四皇子叫屈。“皇上,今日午后,昱儿去了宫外喝茶,可是不想与瑾王发生了点儿口角之争,这兄弟间吵嘴是再正常不过了,昱儿便跟瑾王开起了玩笑,谁知那瑾王妃居然如此不知好歹,竟想挑起兄弟之间的不合,昱儿没有上当,她竟然撞墙,还口口声声污蔑昱儿欺辱她。昱儿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怎么会欺辱他弟弟的王妃。可是那茶楼里的人不知道实情,竟是乱传谣言,污了昱儿的名声,这让昱儿以后可怎么办啊,皇上。”这最后一声哭得是凄惨哀婉,连夏长喜都不得不承认,任何男人听了都会心疼死。

“爱妃的意思是说瑾王妃想挑拨离间,还故意撞墙污蔑昱儿的名声?”景文帝听后却没有顺着谢贵妃的意思,手指一下一下地敲着桌面,轻飘飘地问了一句。

“是啊,皇上,臣妾可不敢随意污蔑瑾王妃,昱儿也没见过她,明知道她跟瑾王坐在一起,怎么可能去调戏她。昱儿与瑾王好歹也是亲兄弟,他一向与兄弟们和睦,怎么会做那等子不堪的事!”谢贵妃说的情真意切,若是不了解事情真相的人,恐怕也觉得这话没有什么毛病。

“好了,爱妃,你先回去吧,朕派人调查下,昱儿若是当真冤枉,朕自会为他主持公道的。朕一会儿还要见几个大臣,就不留你了。”景文帝虽然面上平静,可是却不容置喙。

谢贵妃却是不想就这么走人,哭得更加凄惨:“皇上,昱儿当真是冤枉的,您一向疼他,也知道这孩子虽然有些任性,但是心是好的,一向对兄弟姐妹友爱,断不会做出那等子事儿的,皇上可千万不要被流言给误导了啊!”

景文帝坐直了身体,隐隐有些不快,目光看向夏长喜:“还不送贵妃回去?”

一句话吓得夏公公连忙扶起谢贵妃,也不顾她的挣扎,恭敬地将人请出了御书房。

半个时辰后整个后宫就传遍了,谢贵妃进御书房不到半个时辰不到,被请了出去。宫人们窃窃私语,猜测着贵妃是否惹恼了皇上,毕竟这四皇子欺辱弟妻实在是有辱人伦,若是轻易放过,那这景朝以后就乱了。

贤妃此时已经到了御书房门口,正等着皇上的召见。没过一会儿,夏长喜便出来了,恭敬地请她进去:“贤妃娘娘,皇上请您进去。”

贤妃对他点头示意:“好,谢过夏公公了。”

“哎哎,贤妃娘娘折煞奴才了。”夏公公笑呵呵地在前面引路,他心里是更喜欢贤妃和五皇子的,人家母子从来不会对颐指气使,一直都是和和气气的,谁看了不喜欢。

贤妃进来后,对着景文帝跪下行礼:“臣妾见过皇上。”

景文帝以为她是来告状的,也想看看这个时候贤妃会说些什么。于是便装得什么也不知道:“起来吧,贤妃怎么过来了?”

贤妃却没有起身,又磕了一个头,才愧疚地说道:“皇上恕罪,臣妾并不知道瑾儿他今日竟是在外与昱王起了冲突,还闹得满城风雨,害得皇家丢了颜面,臣妾实在有愧,还望皇上责罚。”说话又将头磕了下去。

景文帝没有想到是这样的场面,晃了下神:“你不怪朕和四皇子?”

贤妃摇摇头,看了眼皇上,有将头低下:“臣妾并不知道今天具体发生了什么,只是听说些谣言。不管怎么样,不管对错,瑾儿他作为皇子,都应该全力制止这件事情,自家兄弟不管发生何事,都应该私下里解决,不能让这样的事情闹开,更不该令事情传开,影响了皇家的颜面,还会让人给四皇子留下个欺辱弟妻的污名。但还请皇上看在他是护着自己王妃心切才犯下的大错,就免了他的罚,臣妾愿意一力承担,臣妾会亲自去给贵妃和四皇子赔罪,外面的传言,臣妾也会出面平息,愿皇上能饶了瑾儿这次的过错,他一向对兄弟们都是礼让有加,这次定是一时着急才昏了头,请皇上饶过他这一次。”

这一刻,景文帝心里很不是滋味,他看着下面跪着的贤妃,又想起了之前离开的贵妃,同样的都是妃子,同样的都是他的儿子,平日里看不出什么,可是今日这么前后脚两人的对比,让他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昏聩了?明明是受气的两人,一个闷在府里不来告状,一个来自己面前请罪,而犯事的人却还在府里大发雷霆,他母亲却在自己面前颠倒是非。

一直觉得自己能称为一句“贤明”的景文帝,不愿意承认自己竟然因美色而做事昏聩,可是又不能自欺欺人。他痛苦地闭上了眼,片刻才缓缓睁开。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景文帝起身离开御座,一步步走到贤妃面前,弯下腰亲自扶起贤妃。看着她眼圈微红,眼里一片湿润,顿时就觉得自己不能错下去了,不然百年之后是否就会在史书上留下一句“昏聩”的评价。

景文帝拿起贤妃的手帕,轻轻地为她擦了擦眼角,语气轻柔了下来:“你放心吧,这事儿朕会好好地查清楚,若是真如传言那般,朕会为瑾儿讨回公道的。”

贤妃感动地看着景文帝,想要再跪下行礼,被他制止了,只好哽咽地说:“臣妾谢过皇上肯相信瑾儿。还请皇上不要责怪四皇子,他性子一向直,没准儿是两人拌嘴气狠了,他才会嘲讽瑾儿几句。每次宴会上,臣妾见四皇子在皇上面前都是很听话有礼的,所以皇上才会这么喜欢他。身为皇子,自小名师教导,臣妾相信四皇子定不会做出那种谣言中的事情的,定是那好事的酸腐之人拿这件博眼球,才这么编排的。瑾儿那边我已经派人去说过他了,兄弟之间总会有些小矛盾,不能因些小事儿就闹得兄弟不合。只是瑾王妃还在昏迷,皇上给臣妾点儿时间,臣妾定能劝他放下不快,与四皇子握手言和的,这样谣言也就不攻自破了。”

景文帝为不可查地眯了眯眼,然后安抚地说:“朕会查清楚的,定不会冤枉了任何人。你先回去吧,不必担心。瑾儿那里,朕已经让人告诉他明日来御书房,其他的事情你不必操心了。先回去吧,朕一会儿还有要事,就先不留你了。”

贤妃担忧地看着他,欲言又止,最终还是行礼退下:“那臣妾告退,皇上也要注意身体,别太劳累了。”

“好,朕知道了。长喜,你去送送贤妃。”景文帝对着她一笑,随后又转身回到御座上坐下。

夏长喜心里微微明白了些,看这两位娘娘的待遇,就知道了皇上的意思了,这回四皇子怕是真的要倒霉了,只是不知道谢贵妃和谢尚书会接下来会怎么着。面上却是不显,恭敬地送贤妃出了御书房。

等他再回御书房时,便看到了地上蹲着的黑色人影,悄悄地看了一眼,便退到一边。只听皇上吩咐说:“去查查这些年,贵妃和四皇子的行为可有不妥之处,还有谢尚书府,派人盯着,看看这些年有没有犯过事。”

夏长喜一听,呼吸悄悄地放轻了,心里却在暗想:皇上这是怀疑贵妃和谢尚书了,不过这些年皇上被蒙蔽的够久了,虽然没有什么事情发生,但是私下里贵妃做的事情可是件件叫人胆寒,只是皇上一直对贵妃宠爱有加,信任不已,没人敢向皇上告状啊,有那胆子大的,也不知道此时是否已经投胎转世了。

宫里的事情,东方瑾没有特意打听,但是却对发生的事情一清二楚,不过此时他还不到出手的时候,等明天先看看那几个皇兄皇弟是何态度。

正院卧房里,乐姝卿已经醒过来了。此时她正跟三公主两人聊得火热,她也没想到这景国的嫡公主居然是个天真烂漫的性子,看来皇后把她保护的太好了。

两人刚刚聊到舞蹈,三公主此时是好奇心极强,吵嚷着要看。“哎呀,皇嫂,你就让我看看嘛,你说的那些舞蹈,我听都没听说过,可好奇了,你不让我看,我今晚定是睡不着了。你就让我看一小会儿,就一会儿,不然我晚上睡不着怎么办,五皇嫂!”

乐姝卿被她缠的没办法,只好答应下来。“现在天色已经晚了,你看一小段就得回宫啊,不然皇后娘娘该担心你了。”

三公主立马开心地跳了起来:“好的,皇嫂,看完我就回去。快点让他们过来。”

乐姝卿点了点她的额头:“你啊,真是拿你没办法。不过你这么喜欢的话,三日后再来府中,本来是答应你皇兄,我要亲自跳给他看的,这下只能让乐队里的人跳了,到时候你若是有空就过来,我让他们把会的都给你跳一遍,保准你会喜欢。”

三公主一听就更乐了:“还是皇嫂好,知道我的喜好,到时候我一定来,皇嫂你记得还给我做那个果茶和奶茶喝,我可太喜欢这两种茶了。还是皇嫂你会享受。”

“行行行,只要你来王府,保证每次都让你喝到,还有那个水果冰沙,一定让你吃个够!”乐姝卿对于这个天真的小姑娘是越来越喜欢,而且以后茶楼还要靠她来宣传,她认识那么多的公主贵女,人脉很庞大。

两人说话间,祁墨之已经领着乐队的人到了正院,院子里点满了宫灯,天色昏暗,灯光点点,颇有种朦胧美。

乐姝卿也被人扶着到廊下坐着,对祁墨之他们说:“这是三公主,她也很喜欢歌舞,知道你们舞跳得好,非要看,今日你们就先表演个胡旋舞给她看看,三日后再好好的表演一番。”

众人都恭敬行礼:“是,王妃。见过三公主。”

“好了,不用多礼,快开始吧,本公主看看皇嫂口里的胡旋舞是怎么样的。”三公主摆摆手,催促着。

“是,三公主。”随后齐墨之就指挥众人各就各位。

只见七八个穿着短裙长袖紧身舞衣、腰间束着佩带、下着绿裤、红皮靴、披着轻柔纱巾、佩带着许多装饰品的舞者,男女都有,缓缓地走到院子中央。

他们一站定,一旁便响起节奏快速、风格刚劲的乐曲,鲜明奔腾欢快。在弦鼓合鸣的音乐声中,几人双袖高举,迅速起舞,轻盈旋转,如雪花飘摇,蓬草飞舞,充满动态之美。真是应了白居易那句诗“左旋右转不知疲,千匝万周无已时。人间物类无可比,奔车轮缓旋风迟”。

一曲结束,院子里鸦雀无声,不管是主子还是丫鬟都看呆了。

乐姝卿觉得效果还不错,提出了几个小的细节之处:“嗯,非常棒。清越你舞领的很好,就这么几天你们能跳到这种水平,已经是天赋异禀了,清越你们若是能随着节拍,心情自然地跟着欢愉轻快起来,这支舞会更完美。它本身就是偏欢快的舞蹈,还需要跳舞的人去带动这种氛围。你们不要自己是在表演,要发自内心地去热爱它,该笑就笑,该哭就哭,音乐舞蹈的灵魂才会更加动人。”

朱清越等人连忙称谢:“是,谢王妃指点,奴婢以后会更加用心去练习。”

还没等乐姝卿再说话,三公主已经叫起来了:“皇嫂,这还不完美啊?宫里的艺伎可比他们差了些呢,你要求是不是太高了?我觉得已经非常好了。”

乐姝卿笑了笑:“嗯,你说的是,已经非常完美了,只是他们还可以更加的完美。好了,你该回去了,三日后再让他们给你跳个尽兴。到时候可别忘记给他们赏赐,平日里他们可是都在很用心地练习,很辛苦的。”

“好吧,那我回去了,三日后我再来啊,对了皇嫂,我能不能叫上要好的姐妹啊?我也想让大姐姐来看看。”三公主依依不舍地,那表情就像是想要赖在这里似的。

“可以啊,你觉得关系好的,都可以叫来,本来乐曲舞蹈就是要有人欣赏,它才会有价值,也才能一代代地流传下去。”乐姝卿当然她能请来的人越多越好,也好为茶楼做宣传。

“好的,那三日后我就给你带点儿人来。我走了啊,皇嫂。”跟乐姝卿摆摆手,三公主就带人走了,走到齐墨之他们身边,还对着他们点头笑了笑。

乐姝卿跟下面乐队的人吩咐了几句:“三日后,三公主还会来,到时候可能还有其他的公主一起过来,这几天你们再多练练,争取三日后跳得更加完美。你们也知道,我要开个茶楼,以后舞蹈歌曲都是茶楼里的一向活动,不过你们不要担心,一般也就是让你们三天表演一次而已,我会把你们打造成京城最受欢迎的乐队,只要人听到你们的名字,就会知道你们是谁。而且不用担心有人闹事,我会护着你们的。你们只管按安排,定期在茶楼表演就可以,其他任何人的邀请,你们都不用去理会,一切有我。”

齐墨之等人才放下心来,茶楼里一向良莠不齐,很容易闹事,若是碰到些不好惹的权贵,他们根本无法反抗。有了王妃的承诺,而且这三公主是最尊贵的公主,有她的喜爱,一般也不会有人敢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