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好耶

当熟悉的气味再次出现时，林栖握住硬币的右手传来剧痛。

他猛地甩了一下右手，可惜剧痛没有消失，反而愈演愈烈。

急剧的疼痛令林栖出了一身汗，汗水糊住了他的眼睛，不知过了多久，疼痛突然消失，右手的知觉逐渐恢复，掌心空空，不知握着的硬币去了何处。

林栖想要睁开眼，看一看筑梦碎片带来的变化，他抬起左手抹了一下眼周附近的汗水。

随即，左手手心传来些微的刺痛。

他睁开眼，小心翼翼地摊开左手手掌，看到手指指尖还残留着脸上的汗水，他继续向下看去，发现手掌中间竟然出现了一条几乎横贯手心的裂痕。

下一秒，裂痕展开。

林栖与掌中的暗金色瞳孔对视。

一种奇妙的感觉侵袭全身。

他仿佛变成了自己以外的第二人，从掌心的角度看着自己。

与在镜子中看到的自己差不多。

真是奇怪，明明拿硬币的是右手，痛的也是右手，但当硬币消失后，眼睛居然出现在了左手。

林栖纳闷地看着掌心的眼睛，他移动手掌，发现掌中之眼的瞳孔正随着手掌的移动不停变换方向死死地盯着自己。

而他的脑海中出现了两个视角，一个看着掌中之眼，一个看着自己。

就在这时，他看到掌中之眼合上了眼皮，然后又缓慢地睁开，目光中眼波流转，仿佛在通过目光向自己暗送秋波。

鬼知道林栖怎么从一只眼睛里看出它在向自己调情的，反正下一秒林栖的脑海里就出现了自己嫌弃的表情。

这个眼睛，它是正经眼睛吗？

林栖非常好奇，筑梦碎片带来的所谓超凡能力就是这只眼睛吗？看起来没什么用的样子。

他伸出右手的食指在掌中之眼上方试探，跃跃欲试试图往眼睛上戳。

那掌中之眼竟然非常有灵性，一见林栖的食指靠近，就虚着眼，瞳孔乱转，躲避他的手指。

见状，林栖便将食指藏在掌中之眼的视野范围外，欲等它放松警惕后，轻轻戳它一下，试试手感。可惜的是，掌中之眼似乎与林栖共享视觉，林栖等了半天，它都没有上当。

于是他在它的边缘摸了摸，发现自己也有感觉，而且是一种复杂的感觉，既像是伸手在自己的眼皮上划过，又像是掌心皮肤反馈过来的触感，十分神奇。

看起来，掌中之眼不仅是视觉与自己共通，其他感觉也是共通的。

就是不知道，如果他用这只眼睛来玩手机，时间久了会不会近视，要是近视了，自己还不得给它配副眼镜？

不过，很快林栖就意识到自己想多了，他不是眼睛的共振者，回到现实中，它只会变回硬币。

不能试试，有点可惜怎么回事？

就在林栖逗弄掌中之眼时，虫子窸窸窣窣的声音逐渐靠近他，21号的入狱简介，就在刚刚，被他当做无用信息抛在脑后。

虫子们此刻已然蓄势待发，不过，林栖想到一个好主意，他闭上眼，将左手伸出，张开五指、掌心朝外。

掌中之眼的视野面向了涌来的虫子。

然而，通过掌中之眼传递到林栖脑海中的图像却并不是印象中“大大的脑袋、小小的身子”的虫子模样，而是一团团漂浮在空中的橙红色光球。

林栖睁开眼，在橙红色光球的位置看到了那群虫子的硕大脑袋。

他用两个视野看到了两种不同的景象。

在他的视野中，虫子开始摇摆器自己的脑袋。

而在掌中之眼的视野中，那一团团橙红色的光球正摇晃着散开，膨胀成了无数的细线。

然后膨胀的细线撑爆了虫子的头部，漫天散开，而在每一团散开的细线之中，一根鲜明的蓝色触须缓缓升起。

林栖再度闭上自己的双眼，留下掌中之眼的暗金色瞳孔注视着一切。

他“看”到，虫子消失了，只有数不清的橙红色细线在空中扭曲缠绕，组成了一个面向他的密不透风的茧房。

然而，不知怎的，他竟然透过茧房，看到了那些丝丝缕缕的蓝色触须，在那橙红色如海洋般地细线之外，无限地向外延展。

它们从不同的地方延伸出来，朝着同一个方向而去，最终汇聚到一处，仿佛一根连接了未知生物的脐带。

林栖欲走上前看清蓝色触须后连接的是什么，可惜，包裹他的茧房没有再给他机会。

它们狂舞起来，形成了一个旋涡，每一根细线都顺着旋涡在移动，而后轻盈地穿过了林栖的身体。

他开始溶解，化为空中的一片血雾，跟随着旋涡移动。

这一次，林栖总算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了。

同时，他有了一个强烈的念头。

他要去看看那些蓝色触须究竟通往哪里。

说不定，等他找到答案，他就能从死亡循环中脱离，再也不用听X号机审判自己了。

时间：19点47分。

筑梦碎片消失了。

林栖躺回床上，再次入梦。

这一次，他见到西装男时，表现得尤为积极。

林栖快步走到西装男面前，用一只手止住了西装男欲脱口而出的话。

他直奔主题：“筑梦碎片呢？”

西装男露出了诧异又狂热的神情。

他从口袋里摸出硬币，还没等他用双手捧着递到林栖面前，就被林栖一把抢走。

拿来吧你！

林栖看了看硬币的正反面，确定和上一次拿到的硬币一样，便将硬币抛回给了西装男。

林栖也不废话了：“来吧，猜硬币，我猜硬币立起来了，扔吧”。

不愧是林栖，西装男一下子被他话里包含的信息量，震惊得在原地一动不动，过了好一会儿，在林栖眼神的催促下，西装男提起脸颊两边的肌肉，露出了一个极为癫狂的笑容。

“罗伊，你的熟练令人震惊，希望如你所愿”。

随后，西装男将硬币高高抛起。

没有任何悬念。

林栖再一次拿到筑梦碎片。

在进入审判监狱的时间到来之前，林栖想了想，决定换一只手，用左手握住硬币。

当他闻到熟悉的味道时，他果然没有感觉到疼痛。

只有左手手心微痒，林栖看过去时，掌中之眼已然出现在他手中。

很好，看来这只看不出左右的眼睛应该就是左眼，就是不知道有没有哪块筑梦碎片会成为右眼。

不出意外，林栖再一次看到了一只眼睛向自己抛媚眼。

他露出了“地铁老人手机”的表情，并在脑海中看到了模仿得惟妙惟肖的自己。

林栖左手握拳，打算在22号说完自己的台词、虫子到来之前，都不再看它，避免脑子里出现自己对自己抛媚眼的情景。

好在虫子来得很快。

林栖做好准备，趁虫子还未停下的时候，伸出右手捕捉到一只正向自己靠近的虫子。

然后他趁机闭上自己的双眼，以掌中之眼看向右手。

那团橙红色的光球突然开始剧烈地抖动，散开的细线在眨眼间就切断了林栖的右手。

疼痛还未来得及传递到大脑，那些开始疯狂抖动的细线就已经将右手乃至前臂切割成无数的碎末，随着细线的舞动飘散在空中。

林栖在这一刹那间，看到了一条蓝色的触须从细线中升起，这条触须并没有立即朝着先前那个未知物的方向延伸而去，而是在原地颤颤巍巍地缓慢伸展。那些细线似乎是保护它的武器，在遭遇了意外之后，它并不敢马上向外游走。

这给了林栖机会，他没有管周围正在疯狂抖动的无数橙红色光团，他知道自己很快就要在狂舞的细线中变成血雾，但这一切都无法左右他坚定地伸向蓝色触须的左手。

好在一只虫子身上的细线不多，尽管它们非常锋利，但仍产生了诸多破绽。林栖看准时机一把抓住了蓝色的触须，并轻易地拉断了它。

就在蓝色触须断掉的一瞬间，虫子狂舞的细线一下子失去了生机，由橙红色迅速转变为灰白。

林栖睁开眼，看到他曾用右手捉住的虫子脑袋四散开来，在颤抖中逐渐化为了尘埃。

一杀！

好耶！

然后，下一瞬林栖整个人也变成了血雾。

……

好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