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连着响了好几遍我才稍稍回过神,胡乱的抹了抹脸上的鼻涕眼泪,也没看眼是谁就接了。
我还没出声,电话那头的楚亦已经快速地说道:“快来阳台。”
“阳台?”我转身看了看,有些不确定似得重复:“现在吗?”
“嗯。”像是真的很着急,他又催促了一遍,“叶一朵,快点!”
我转身冲出房间,几乎是刚把隔门打开,就见一束亮光扭动、旋转着升向了夜空,接着“砰”地一声,橙红色的火花犹如硕大的红菊热烈的燃烧开来,一朵接着一朵,我愣怔在这漫天璀璨下,几乎回不了神。
当最后一朵烟花燃尽,楼下的草坪灯光大亮。
“小花花!15岁见喜!”
我闻声向下看去,三个男孩就这样站在“生日快乐”的光影里。然后耳边响起了某人清清淡淡的声音,“生日快乐”,我这才意识到我和他都没有挂电话,因为贴的近,这几个字更像是在她耳边说的悄悄话一样。我的耳朵瞬间烫了起来,好半天才想起来伸出手用力朝他们挥了挥,“谢谢”!
忍了一天的热泪彻底决堤,我趴在阳台的窗边嚎啕大哭。
安德鲁飞奔上楼一把抱住我,任由我的鼻涕眼泪蹭在他的衣服上,他兴奋的问我:“开不开心小花花,这礼物喜欢吗?”
我根本说不出话,只好不住的点头回应。
“不哭不哭,”安德鲁轻轻拍着我的背安抚,“你们女孩子怎么不高兴是哭,高兴也是哭,这还提倡什么节约用水,没水了找你们不就好了。快,给哥笑一个。”
听着他的胡说八道,我还真笑了出来,揪起他的前襟不客气的擦了擦脸。
“走走走,吃蛋糕去,”安德鲁拉着我往屋里走,又想起什么转过头来问我,“要等叶一菲回来吗?”
我说:“不用,她最烦我这天过生日。”
我俩刚进屋,柴柴和楚亦也提着各种外卖袋子开门进来,安德鲁一看有kfc,立马上前接了过来,一伸手就拿出了个油光发亮的鸡翅狠狠咬了一口。
“真是饿死我了。”也就5秒,鸡翅眼见剩了个骨架。
“你们还没吃饭?”我看着柴柴把蛋糕稳稳地放上茶几,快速地解着外包装盒插蜡烛。
“哪有时间吃。”安德鲁又解决了个蛋挞才和楚亦一起把所有的外卖都整齐地摆上了桌。
突然,房间的灯灭了,蛋糕上的蜡烛却是一根接着一根亮了起来,直到15根蜡烛明晃晃的光全燃进了我眼里。
“你吹蜡烛。”带着点命令口吻的陈述句从柴柴嘴里说了出来,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竟然在他黑白分明的眸子里看出一丝焦急。
果然,下一秒安德鲁的笑声就过来了,“先让你一朵姐姐许个愿,”他一把把我拉坐在楚亦的边上,“别傻愣着了,快点儿吧,柴柴最喜欢吃奶油蛋糕了。”
我心里热烘烘的,听话的双手交握,闭着眼低头许下那个许多年从未变过的愿望,并赶在安德鲁唱起的第一个音后吹灭了蜡烛。
“你怎么吹了,我们歌都没唱完呢。”安德鲁摸索着起来去摁墙上的开关。
我没理他的话,双手齐上把燃了大半的蜡烛从蛋糕上弄了下来,又接过楚亦递过来的塑料刀切了一大块。
“吃吧柴柴。”我笑着把蛋糕递过去。
柴柴转头看了眼楚亦,后者微微抬了抬下颌,对他说:“多吃点。”
柴柴这才一把接过开始狼吞虎咽,再抬头时,唇边毫不意外地沾上了一圈雪白色的奶油,整个人看上去更添了点稚气。
我吃的足够饱,看着满茶几的食物也没有半点食欲,只一勺没一勺的挖着蛋糕里层夹着的水果一边看着另外三个人大快朵颐。
楚亦再饿也是吃的慢条斯理,气质出众,丝毫看不出吃的都是我吃剩下的饭菜。
安德鲁饱了点就一副满血复活的样儿,偏过头来问我:“你刚干嘛呢,这么久才接电话,没把我们急死。”
我没好意思说那会儿怎么了,莫名好奇他们怎么就急死了。
楚亦看了我一眼,继续低头吃饭,倒是安德鲁语调微微上扬道:“你没看出来?确定?”
我一脸懵的模样让他气结,重重的吐了口气在那自我安慰,又架不住操心操肺的仪式感我没领悟到,赶紧解释:“烟花的15响是你出生时间的倒计时呀,你都没数一数?亏我们忙活了这么久,你这神经有点粗啊小花花。”
“我……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生的,”我既惊讶又意外,“你们怎么知道的?”
在安德鲁向上翻的眼神里,俨然我问了一个挺蠢的问题。
“当然问的甄姨啊,她跟我们说你是晚上7点21分生的,6斤2两。”
我恍然大悟,不禁好奇他们要是去问叶海江,不知道能不能得到这么详尽的回答。我沉浸在自己的思虑中,没注意听安德鲁后面的话,只依稀听到最后几个字说什么一样。
“嗯?什么一样。”
“和大王一样啊,他也是这个点,这个重量。”
“这么巧?”我猛地转头看向已经放下碗筷的楚亦,就差没伸手跟他握一握以示缘分天注定,你我来相会。
楚亦垂眸瞥了我一眼,像是看出了我的潜在意思,淡淡的回应了一句:“人为制造。”
我:……
后来过了很久我才知道,甄敏生楚亦是顺产,而我妈生我因为胎位不正只能剖宫产,横竖是个剖就请人按着楚亦出来的时间剖,没想到我一上称也是6斤2两,愣是把甄敏和林姝娴乐的不行。
那天临睡前,我给刚加上微信的甄敏发了条消息表达谢意,不光因为她送的礼物,更因为她15年来的惦记。
临近期末,就算是高一也是焦头烂额。
柴叔得了指示,开始每天接送我们上下学,为了让我们多睡10分钟,早餐也被安排在了车上解决。
所有的追逐嬉闹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每个人都深陷在各科卷子里埋头苦写,直到开考的前一天,H市突降初雪,漫天遍地,纷纷扬扬,染尽了秋日色。
谁都当是好兆头。恨不得答的都对蒙的全对。
随着最后一科考试结束的铃音响起,教室里的人声才慢慢恢复了往昔。我有些呆滞的坐在位子上,看着前面的人闹在一起。安德鲁拍了拍我的肩,凑过来问我:“你今天就回去了?”
我点点头,轻声跟他说:“我爸要回来几天,我想陪陪他,后面拿完成绩单我就去外婆家,跟他可能就见不着了。”
看他焉不拉几的趴在桌上,我觉得挺好笑,忍不住用手指戳他的脸颊,“你寒假干什么,没事做可以来找我玩,包吃包住包君满意。”
安德鲁抬了抬眼皮子,眼里终于有了点神气,“在哪儿?”
“C市,但我外婆家是在一个古镇子上。来吗?”我热情邀请。
安德鲁撇了撇嘴,“我妈肯定不答应,她总觉得我会打扰别人。”说话间,他猛地抬头,冲我打了个响指,“要是大王一起的话,那我妈准会答应。”
“嗯?他不去国外和楚叔叔他们团聚吗?”
安德鲁刚想回答,蔡智骁已经大迈着步子走进了教室,厚厚一沓子试卷放上讲台时都发出了沉闷的声响。
“回去都好好休息两天,休息好了该做作业还得做,别玩起来都不知道节制!课代表把这套卷子发下去,下周二到校拿成绩单时上交。”
在蔡智骁犀利的目光中,我们连哀嚎都隐忍克制,看着顾余超发了一张又一张,所有的哀怨都朝他扔了过去。
趁我转头递卷子,安德鲁压低声音问:“如果大王答应,会不会太麻烦外婆了?”
“不会,我外婆喜欢热闹,她独居,很孤单的。”我给他吃定心丸。
“住的下吗?多俩人呢。”
“你俩需要单间吗?”
安德鲁摇摇头,又说:“我不需要,大王得单间吧。”
我点点头,“那行,到时候你跟我表弟睡一间,这样就够。”
“你表弟也在?”
“嗯,我小舅的孩子,一对龙凤胎。”想到过不了多久就能见到林多澜和林多予,我抖着手中的卷子笑了笑。“只要你不嫌他们吵,我外婆肯定不嫌人多,放心吧。”
“那……”他突然拖长了音调,笑的贼眉鼠眼,“是去你外婆家,是不是得你邀请他?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