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场上场外一片沸腾。

我双手扯着头发大叫着冲上前去,安德鲁一把抱住我原地转上了圈,我在他耳边咯咯的笑个不停,“赢了赢了,我们赢了!”

安德鲁笑着指了指自己,神气活现的,“怎么样,哥打的帅吗!”

“嗯!”我重重的点点头,铆足了劲夸他,“帅爆了,怎么这么能呢你!”

“那,”安德鲁勾着嘴角笑的邪性,大拇指往后点了点,一脸戏弄的问道,“和你的香菜比呢?”

体育馆热闹的像火山爆发,一轮一轮的持续着,以至于安德鲁问了什么我并没太听清,只是目光所及只剩下了那人。

楚亦正和对方球员挨个击掌,鬓角的汗随着他的动作蜿蜒而下,沿着脖颈和喉结滑进了衣领里,像是感觉到我的目光,他清淡的眸光转了过来。

几乎是同一时刻,我壮着熊心豹子胆朝他扑了过去,双手环上他腰,用力地抱住了他,又在心里颤粟着请求:求求你,只要几秒就好,别推开我。

楚亦微微僵住,只来得及低头看一眼,我就松开了手,退开一小步,让俩人置身看似合适的距离内。

我顶着一头被自己扯得乱七八糟的头发,配上红扑扑的脸和乐呵呵的表情。楚亦有些吃惊地看了我一会儿,眼睛微微弯了一下,抬手握拳掩在嘴边轻咳了一声,有些不自然的开口道:“你……”

我没等他说下去,就忍不住张口说:“我说错了,我们就是能赢,对嘛。”

楚亦对着我的眼睛,半天才“嗯”了一声。我们旁若无人的对视着,我很紧张但舍不得挪开视线,直到励书杰的大嗓门在旁边倏地响起,他过来拍着楚亦的肩膀,笑得几乎合不上嘴,“走走走,拍合照去,领导都等着呢。”

楚亦被他拉扯着往旁走去,双方球队再加一排子的领导,年代感碰撞后的视觉冲击显得特别中规中矩,相机和手机纷纷对着他们一通拍,“咔嚓”声瞬间响成了一片。

“一朵!”

我听着身后熟悉的叫喊,回过头,罗浅浅和储贺灵趴在护栏边正冲我挥着手。我快步跑过去,仰着头问她们:“怎么啦?”

两个人齐刷刷的朝我递过两个封面精美的本子,说:“我们刚听到好多妹纸说要找楚亦签名,我们怕挤不过那些疯婆子,”罗浅浅嘴角一咧,语气跟着软绵绵的,“这不想来找你替咱俩递递本子呗。”

“签名?你们确定?”我怎么也想象不出自己帮着提这要求,楚亦会拿什么话轰她。

她们却是斩钉截铁,“确定!”又往我跟前递了递本子。

我接过往球场内看了看,楚亦正和校长握手,站在这样一位老者面前,他微微躬身,低眉垂目地听黄振勋说话,掩去了身上大半“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质。

正如罗浅浅她们说的,不少女生怀抱着本和笔站在球场边,伸长着脖子盯着场内的人。

我回头对俩人说:“我尽量啊,他要不签你们可别怪我。”

倒是罗浅浅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你给他的他怎么会不签,你怎么连这点自信都没有。”

我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你对我的这点盲目自信又是哪来的啊。”

“我哪是对你自信,我是赌楚亦他不会拒绝你。”罗浅浅眨了眨眼睛,又笑成了一条缝,“我帮你试试他。”

站在旁边的储贺灵半天都没说话,只是笑,笑的直晃我的眼睛。

我并不知道楚亦有没有给那些女生签名,还没等我找上他,我就被陈约叫到了一边,他抓着我的肩膀,上下打量,“脚严重吗?有事怎么不告诉我。”

我心里暗骂着谁嘴巴又没把门,一边若无其事的回答:“不严重,就擦破点皮。”

陈约敛眉,有些严肃的说:“楚亦可不是这么说的,需要休息吗?”

楚亦?居然是楚亦!我的头机械性的摇成了拨浪鼓,“不用不用,你别听他的,医生都说了不严重。”

陈约显然没有信我说的,只语气缓了缓,“以后不许这样。”

我乖觉的点点头,想起老黄昨天发来的信息,又硬着头皮请求陈约别告诉他。

陈约挑眉,略感意外,“你倒是挺怕他。”

我苦兮兮的说:“他念起来很可怕,我不想被他念。”

想起有一年,我和罗浅浅追部言情剧追的走火入魔,到处问别人借手机在教室、厕所那些能避开老师的地方偷偷摸摸的看,作业顾不上全靠抄,上课也是连连走神,各种传纸条讨论剧情,到最后老黄发了火,提着我的后领把我提进了办公室。

那一天,他的目光透出一股难以形容的凌厉,第一次对着我吼:“混日子呢!不想好好读书就滚回去!”

老黄不是我的班主任,但那一嗓子,惊着了办公室所有的老师,包括我的班主任。

我满面羞愧,涨红了脸站在他的桌边一动也不敢动。

“说!”他示意我坦白从宽。

我支支吾吾、断断续续、声音如蚊,到底说了实话。

英语书被他狠狠拍在桌上,面色丝毫没有因为我的据实交代变得有所缓和,厉声质问我:“叶一朵,你学好了什么本事可以放任自己为所欲为!你是学生!学好课业是你现在最该做的事!一个破电视剧能教你考上好的高中吗!你吃什么长大的!”

……

所有的老师都在好奇我这个学生到底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把这位自己都三天两头被教导主任“请”进办公室教育的黄老师气成这样,连体育老师派学生来问我为什么不去上课都被他瞪着眼赶了回去,没能解救出我。

陈约看我拧着眉头,一脸往事不堪回首的痛苦表情,唇角倏然浮现出一丝笑意:“不想被念,就不要乱逞强,你还小。”

我很听话的点着头,再一次保证,但陈约再次问道:“这么无畏是因为他吗?”

我猛地抬头,心跳险些失衡,尽管知道陈约已经知晓,但前几天在办公室,他明明给了自己忠告。

“陈老师,我……”我窘迫、嗫喏着,一个“是”怎么也说不出口。

陈约把我所有的慌乱看在眼里,见我垂头不语心下了然,“我理解青春期的悸动,但是,”他顿了顿,弯下腰来与我对视,“如果这让你失去对自我的认识,凡事意气用事不计后果,我想这不是无畏,是无知、是冒进,这样说你能明白吗?”

我凝视着那双眼睛,声音很轻,但吐字清晰,“对不起,我错了。”

陈约的手抚上我的额头,拇指轻轻揉着我皱在一起的眉,“我还是那句话,先好好读书。”

在下午的数理化比拼后,WS公学的师生就此告别,临行前,当中不少学生问楚亦讨要了联系方式。这一次我保持着得体的笑容,没再傻傻的往上凑,只是揣着两个本本在心里盘算着怎么替罗浅浅她们张这个口,但直到放学我都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我一回到教室,班上的卫生委员荆乐亮就追上来问:“叶一朵,你那边都完事了吗?今天你值日要安排别的同学跟你换不?”

“不用换,我这就搞卫生去。”我收拾着桌上秦珊珊给我留着的作业本。

“那行,对了,今天把靠走廊的窗户用抹布擦一下,蔡老师说太脏了。”

“行,我知道了。”

我捋起袖子和另外三个值日的同学扫地拖地的开始忙得不可开交,被我一早调成静音的手机在书包里明明暗暗了许久也愣是没发现。

直到陈继行甩着手上的手从裤兜里掏出手机在那“喂喂”了两声,“叶一朵?她在啊,我们今天值日。好的,我叫她。”陈继行一边接着电话一边朝我走过来,“叶一朵,班长电话,他找你。”

我跳下桌子,从他手里接过电话“喂”了一声。

邱络的声音立刻传了过来,“一朵?你怎么不接电话?”

“电话?”我拿出包里的手机看了一眼,二十几个未接电话,电都被打掉了一半,安德鲁、陈约、邱络的都有,信息更是提示的停不下来,“奥,手机被我调成静音了,怎么了班长?”

“晚上学校给校篮庆功,也邀请了陈老师和你们,你赶紧过来校门口,我等你。”

“啊……我、我就不去了吧。”想到一群男生狂欢我一个女的挤在里头凑热闹,还不如回去和叶一菲干瞪眼。

“怎么了?”他顿了顿,又开口,“风采大赛得奖的都去,不只你一个女生。”

“啊哈,”我刚好点开罗浅浅发来的消息,长长的几行字全是在那吐槽学校的抠门,说校篮赢了就给庆功,请她们吃饭就是顺带的云云,“班长,那你把定位发给我,我搞完卫生自己过去。”

电话刚挂下,陈继行就凑着脑袋过来问:“要去哪啊这是?”

我重新爬上桌子对着玻璃认真擦起来,“学校要给校篮庆功,也叫了陈老师我们一起过去。”

陈继行怪叫了几声,仰着头在那长叹,“怎么同人不同命啊。”

拖着地的楼婷也是一脸涎液,“天呐,楚亦是不是也会去?那岂不是颜狗的盛宴!”

我又拿出手机看了看,确定没有楚亦的未接电话也没有任何信息,还真拿不准他会不会去。

和我一起擦着玻璃的张立奇说:“肯定去啊,他可是功臣,不然就今天这比赛能赢才怪。”

“就是,他没上场前我真是没勇气再看下去了,”陈继行作势捂着心脏,装出一副痛苦难耐的样子,“打得简直就是催命符啊。”

我听他们全都夸着楚亦,半个字都没提到其他人,便出声提醒,“也不全是他一个人的功劳啊,安德鲁打得也在水准线上的。”

“安德鲁是不差,但你不能否认,他俩的配合靠的是默契,谁叫他俩是发小,光论球技的话安德鲁根本不是和楚亦一个级别的。”

我一时无言以对,只好继续擦玻璃,对他们热烈的讨论左耳进右耳出。

等我好不容易赶到庆功宴的地方,才发现里面闹腾的不行,要不是看到邱络刚好回头看向门口,我差点就以为自己进错了包厢。

“一朵!这儿!”邱络站着起来对我招了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