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莱从老板那里拿到粥后,正好看到乔言提着袋子走进来,魏莱朝他走去,还扬了扬手里装着粥的袋子
“做好了,我们走吧。”魏莱看他手里的袋子,就是一些水而已,“你去买了水?怎么去了那么久?”
乔言微微皱眉,和他一起又往粥店外走,“遇到文琛了。”
“啊?!”魏莱猛地回头,快速上下打量了一圈乔言,确认他只是表情十分不愉快以外,都没有什么异常,才暗暗松了一口气,“你怎么碰到他?你没事吧?”
“我没事。”乔言摇摇头,安静片刻后说:“文琛和谢怀炤很熟吗?”
“怎么了?”魏莱疑问地看向他,“我只知道他和炤哥还有汪衍之前好像是一个小学和初中。”
“他们应该之前是朋友,后来不知道有什么矛盾,闹掰了。”
乔言点点头,没再说话。魏莱看他一直皱着眉地样子,原本想咋咋呼呼找点话题不知怎么的,又憋了回去。两人保持着沉默走到了谢怀炤的家。
“咚咚咚...”魏莱提着袋子敲门,嘴里还喊着“炤哥炤哥,我们来啦。”
门敲响没多久就被打开,乔言正好抬眼看去,对上了正推开门的谢怀炤。生了病的谢怀炤比平日里憔悴不少,像是被发烧困扰到,从头到尾都蔫着,毫无平日里神采奕奕的模样。
乔言一愣,谢怀炤同样一愣。
挂满了雾气和疲惫的双眸微微一颤,在看到乔言后才突然染上了一些光彩。
“你怎么来了?”谢怀炤声音哑着。
“你说家里没人,我怕你...生病了还没饭吃。”乔言错开他的直视,微微抬起自己手里的袋子,“还...给你买了点水。”
“哦哦哦,先进来吧。”谢怀炤连忙为他们留出进门的位置。在乔言进门后,他这才对上了魏莱无语又控诉的目光。
魏莱的语气阴阳怪气地说:“你好啊炤哥,你有没有发现我也来了啊?”
“额......”谢怀炤一愣,看向他露出笑容开始捧读:“啊,你也来啦,欢迎欢迎。”
“哈哈,我好感动啊。”魏莱瞪他,边嘀咕着抱怨的话,边提着粥往屋里走。
谢怀炤低头笑笑,等他们都进了门后,关上了门。
魏莱已经提着粥打开袋子把三份粥拿出来,放在餐桌上。乔言也站在他身边跟着分勺子。
“谢谢你们啊。”谢怀炤靠在门框边笑了笑,看着他们的动作,“我都要感动哭了。”
魏莱转身看他一眼,指着粥说:“快来吃吧。”
“我之前只听过这店好吃,还从来没吃过呢。”
谢怀炤坐到座椅上,又开始靠着椅子上笑,说:“哎呦,太幸福了我。”
“为什么我总觉得...”魏莱的目光凝在谢怀炤脸上的笑容中,眯起眼睛。
“觉得什么?”谢怀炤抬眼看他。
“觉得你像是在看你的孝顺儿子。”魏莱说。
谢怀炤被逗笑,忍了忍才没笑出声来,“这是你自己说的,可不关我的事。”
“得了吧你。”魏莱说。
“不过你们来看我,不怕我把感冒传染给你们啊?”谢怀炤说完,身体像是和他打配合一般,紧接着就咳嗽了两声。
乔言低头喝粥的动作顿了顿,抬眼看他笑着打趣:“不能吧,哪有这么容易传染。”
谢怀炤点点头,说:“应该是不能。”
三个人吃饭的速度很快,关注着时间还得吃完抓紧时间回学校去上晚自习。吃完后魏莱去了卫生间,乔言站起来收拾着垃圾。
“你怎么了吗?”谢怀炤帮着他收拾,看着他问。
“嗯?”乔言抬眸,有些疑惑,问:“怎么了?”
“看你从进来后表情就不好。”谢怀炤把装满垃圾的袋子系上,“今天在学校怎么了?”
乔言沉默了片刻,魏莱还没过来,他的目光落在谢怀炤身上,脑海里闪过刚刚文琛黯沉阴郁的双眼,开口说:“我遇到了文琛。”
“什么?”谢怀炤的眉头瞬间蹙起,目光冰冷黑沉,“他又找你麻烦了?”
“没有。”乔言摇摇头,说:“你们之前是不是认识。”
“关系很好的那种吗?”
谢怀炤听到乔言的话后一愣,点点头说:“对。”
“是他和你说了什么吗?”
乔言也皱起眉头,“他没有找我麻烦,但他要找你的麻烦。”
“找我的麻烦?”谢怀炤扬眉,“找我什么麻烦?”
“不知道,他莫名其妙说了很多,好像是有关你家里的事情。”乔言说。
“我家里的事情?”谢怀炤拧着眉,“他没病吧?”
“啊?”乔言抬眸,看他:“你是不是不想提这件事,他会不会把这件事告诉别人。”
“我确实不想提,但他把这件事告诉别人也无所谓。”谢怀炤摊摊手,“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只是我不愿意拿出来反复说。”
“文琛是脑子坏掉了还是魔怔了,是在拿这件事威胁我?”谢怀炤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我还惹他生气了。”乔言说。
谢怀炤来了兴趣,眼睛弯弯嘴角勾着笑,“你怎么惹他生气?又花了250?”
乔言摇头,说:“才不是。”
“他总是提...提你傍上我,这不是第一次了,很烦。”乔言抱怨到,“我只是气不过随口怼他一句对这件事这么敏感,是不是他自己就是在傍别人或者。”
“他突然就很生气。”
乔言话落,谢怀炤笑容放大,抬手双手拍了拍鼓掌,“乔乔,你好会说。”
“你戳到他痛处了吧可能。”谢怀炤抱臂坐回座椅,靠在椅背上。
他和文琛之前确实是朋友。
认识文琛是在小学,他和汪衍放学后不回家,拿着攒了一周的零用钱去学校对面的小卖铺一人买了一把塑料的小手枪,做工还算精致,是他们上个周偶然间看到的。本着喜欢就要拥有的态度,忍着饿硬是一个周都没有吃早餐,用省下的钱买了这把小手枪。
捏着用持续五天的饿意换来的玩具,谢怀炤仰着手还没开心两秒,就被一个匆匆跑过的身影狠狠一撞。
心爱的玩具瞬间落地,不过还好塑料制品并未摔坏,但谢怀炤还是瞬间涌起了怒气,瞪大了双眼就冲着撞到他的人看去
“你做什么?!”谢怀炤声音又气又急,立马去捡起地上的玩具。
“对不起。”撞到他的男生低着脑袋,还时不时朝谢怀炤身后看,一副紧张的模样。
他身上的校服脏乱,有几个像是被踹出来的黑印,还有不少破了的口子。谢怀炤还在心疼他的新玩具,可看到眼前这个低他一头的人时,急得要骂人话都瞬间收了回去。
“你被人欺负了?”谢怀炤一愣,手里的小手枪一拿,心中的使命感瞬间涌了上来,“谁欺负你了?我帮你打他!”
汪衍此时也跑了过来,看着谢怀炤这副仿佛马上就要英勇就义的表情,虽然有些奇怪,但也学着他的样子冲着眼前这个浑身是灰的男孩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说:“我也来帮你!”
男孩目光惶恐,但看向谢怀炤和汪衍的表情忍不住写上了几分期待和感激,“是...是高年级的人。”
谢怀炤看着这个男孩,他个子不高,看起来很瘦小,明显比他和汪衍矮很多,谢怀炤下意识就觉得他是比自己年龄小的人。
“高年级?他们是几年级的?”谢怀炤问。
文琛皱眉想着,说:“应该是五年级的。”
“五年级?”还在上三年级的谢怀炤愣了愣,心想着还真是高年级的人。接着问:“那你上几年级?”
文琛抬头,说:“我上三年级,是一班的,我叫文琛。”
谢怀炤又是一愣,说:“你也上三年级?我们也是,我们是二班的,我叫谢怀炤,他叫汪衍。”
“哎呀谢怀炤你好烦,我要自己介绍我自己!”汪衍感觉被冒犯到,着急地说:“你这样显得我的自我介绍一点也不帅气了。”
“谁要听你耍帅,走开吧你。”谢怀炤对着汪衍毫不客气。
“哟!文琛,你躲这么远?”
有一道油里油气的声音从谢怀炤和汪衍身后响起,文琛一听到这声音,身体就忍不住发起抖来,刚刚谢怀炤和汪衍给予他的安全感此时荡然无存,几乎是身体的条件反射,他在听到这声音的下一秒,就想拔腿就跑。
“别怕。”谢怀炤抬手拍上文琛的肩膀,“咱们现在有三个人,还怕他们不成?”
自信满满的谢怀炤绷着一张脸回头,试图营造出一副非常嚣张的模样,然后就在转身后,看到了朝着他们走来的,高矮不齐的四个人。
“我靠,他们怎么有四个人?”谢怀炤的脸僵了僵。
汪衍则是更信心满满地转身,他表情比谢怀炤还嚣张,抬起手指就指向朝他们走来的四个人,说:“就是你们欺负他?你们不知道欺负同学是不好的行为吗?!”
朝他们走来的四人听到汪衍这话后微微一愣,随后便是大声嘲笑的声音,像一根根刺一样扎进谢怀炤三人的耳朵。
“行啊文琛,你这是找到帮手了?”为首的人笑的十分狰狞,“不过也是,你这种穷小子的钱确实不够我们花,我看你这俩朋友像是比你有钱,估计够我们花花。”
只是说到底不过是五年级的小孩,像是在故意挺着腰演什么拙劣的剧情,十分惹人发笑。
谢怀炤把自己的玩具手枪缓慢塞回书包里,在给汪衍扔去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后张嘴:
“3,2,1。”
“快跑!”
谢怀炤转身,汪衍也丝毫不落下,拽起文琛的胳膊后,谢怀炤跑得飞快。在那四个人没反应过来时,三人已经跑了有一段距离了。
左拐右拐最终跑进了一个他们也不知道是哪里的小巷,在再也没听到有人追上来的声音后,谢怀炤靠在墙边急促地喘着气。
三个人头顶冒汗,弯着腰喘粗气。文琛明显更累一些,皱着眉缓了好久。他刚刚根本没有料到谢怀炤和汪衍会突然逃跑,又惊又怕,跑了一路,现在累到完全没心情去理会刚刚害怕的情绪。现在想来,像是在这一路中抛空了所有恐惧一样。
那四个人欺负他很久,他从来没有逃跑成功后,只会在一次一次的逃跑中被抓回去接受一顿更重的拳头。这是他第一次从他们手下逃走。喘着粗气的文琛喘得越来越急,谢怀炤转头去看他时,就看到连串的眼泪大滴大滴地从他的眼眶中砸出。
“喂,你哭什么?”谢怀炤有些莫名其妙,看着眼前的这个人哭得泪流满面,从小声的无声的哭泣,到掺入呜呜的声音,再到扯着嗓子大哭。
声音喊出时吓了谢怀炤和汪衍一跳,两个人手忙脚乱地要去捂他的嘴巴,边低声警告着:“你别这么大声啊!万一他们又来了咋办啊!”
被捂着嘴巴的文琛声音一点也没小,他哭得太委屈太凄惨,谢怀炤和汪衍到最后抖顾不上捂他的嘴巴,就这么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哭,直到他哭到通红的双眼不再往外冒眼泪,才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肩膀,递过去几张卫生纸。
“你...没事吧?”谢怀炤问,他真是被文琛哭怕了,怕他又一言不合嚎啕大哭。
“谢谢。”文琛的声音都哑了,眼睛酸痛,这才觉得有些丢脸。
“不好意思,我有点激动。”
“妈呀,”汪衍拍拍自己的心口,“你这是有点激动吗?你这是激动疯了。”
“我还以为我们刚刚是三挑四把他们打趴了呢你这么激动,逃跑你也激动呀?”汪衍边说边皱眉,“我怎么只觉得有点丢人呢。”
谢怀炤点头说:“你这不是有点激动,你这已经是激动戳了天了。”
文琛抬手挠挠脑袋,露出了一个笑容,简直比刚刚哭起来时还要苦涩,“我,从来没有逃跑成功过,每次都会被他们抓回去。”
“他们经常欺负你?”谢怀炤皱皱眉,“你没有告诉老师和你爸爸妈妈吗?”
文琛听到他这句话后,表情有些崩盘的倾向,
“我,没有爸爸妈妈。”
“我找过老师,那以后他们打我更狠了些。”
文琛深呼一口气,看向汪衍和谢怀炤,说:“谢谢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