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岐和陆缺径直来到了绿波堂,见到了正在坐着喝茶的书先生,其他的两个座位同样摆着茶碗。

明显他已在此等候多时。

果然,又是这家伙捣的鬼。

二人不约而同的在心中就认定了真相,那就是书先生为了要更多的钱,又从中作梗,把自己给愚弄了。

前世受够了职场上的各种气,这一世能够开挂,自己可不会再那样隐忍。

陆缺怒气冲冲,准备和书先生干一场,就算自己打不过,身边还有个五阶的白岐。

“二位息怒,先喝口茶。”书先生却率先搭起了笑脸。

“谁有空跟你喝茶,明明灯首昨天已经跟我们说好了,为什么又要变卦,是不是你捣的鬼。”陆缺没好气的怒斥道。

白岐则在旁边阴沉着脸不说话,自己的白脸之前唱完了,现在轮到陆缺唱红脸了。

“二位错怪书某人咯。”书先生并没有生气,用委屈的腔调辩解。“不是元烈灯首变卦,而是上边不许了。”

边说边用手指了指天上。

“上边?掌灯阁?”陆缺问道。

“非也非也,是吏部。昨日吏部来信,要求各地对文书宝库严加看守,不得外借,如外借需上边审批。我们要借给你们东西,也就是需要报给掌灯阁审批。”书先生回答道。

“吏部凭什么管点灯人?”陆缺有点摸不着头脑,点灯人在这个世界明明是条线管理。

“年轻人还是接触官场少,吏部被称为官员之家,管着整个昱朝的官员任命。我们点灯人虽然是独立于各级衙门之外,但终归也是昱朝一个系统,吏部的很多命令,也是要参照执行的。”书先生解释道。

“参照执行,那就是也可以不执行。”陆缺继续说道。

“话是这么说。但吏部尚书位居内阁六部之首,何况所来书信是吏部侍郎亲笔所写,又岂能轻视。”

吏部侍郎!陆缺总感觉在什么地方听过。

“哪位吏部侍郎?”陆缺赶忙问道。

“要说这位吏部侍郎还和你们是老乡,就是你们遇州兹阳县的马家大公子,马月生。所以二位与其在我们这里浪费时间 还不如回去禀告柳宗国灯首,找找马月生的关系,通融通融。”

陆缺的心一下子凉到了谷底,他回头看了一眼白岐,白岐同样也脸色大变。

真是冤家路窄。

“刚才多有得罪,那我们先行告退,有劳书先生转告元烈灯首我们来过,而且我们所借之物有大用,而且很紧急,请他务必三思。”白岐向书先生行礼,招呼着陆缺转身离去。

路上,白岐和陆缺都阴沉着脸默不作声,思考着发生的这些事。

“这是巧合吗?”陆缺率先打破沉默。其实他知道绝不可能是巧合,但白岐比自己知道更多马星移遇害那天的事,故意想听一下白岐的想法。

“不是。”白岐淡然说道。

“因为马星移?”陆缺继续问道。

“大概率是。”白岐又拧紧眉头,苦苦思索的说道:“但没抓住凶手又不怪我们,不至于因为这件事得罪他。还有就是他怎么知道我们来历南取东西的。”

“不要以君子之心度小人之腹,在我看来,马星移那个人是钻营投机、毫无道德底线之辈,他哥又能好到哪里去。因为马星移的死迁怒于我们也是情理之中。”陆缺说道,在前世这种事情可是太常见了,治病治不好砍医生,扶一把被讹诈,千万不能低估了人心的险恶。

“可现在我们借不了随心鬼手,没办法回去复命。”白岐叹了口气,现在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吏部的命令是参照执行。我想,我们可以找个掮客。只要有足够的筹码说服元烈,他就会借给我们。”陆缺说道。

“掮客?谁能说服元烈违背吏部的命令借给我们,何况我们是在人生地不熟的历南。”白岐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心里还是好奇这小子又有了什么鬼主意。

“白大哥,你先回去,给我今明两天时间,我去找个人。”陆缺说道,随即用鞭子抽了一下马屁股,加速向前跑去。

“这……”白岐想问问找谁,再嘱咐两句,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能看着陆缺远去的身影。

这个小伙子,永远让人琢磨不透。

“历城葫芦坊、历城葫芦坊……”,陆缺嘴里不停地自言自语,念叨这几个字。

历城是历南的附郭县,陆缺在几日前便偷偷打听葫芦坊的方位,虽然他当时尚没有去找俞大寿的想法。

葫芦坊在城北,陆缺的快马很快就到了。

看到葫芦坊,陆缺脑子简直断了氧。

原来俞大寿欧巴是江南style。

这完完全全是一片富人区,亭台楼阁、假山流水、绿树成荫、深宅大院,眼前的葫芦坊让陆缺一时词穷。

毕竟那么一大片清幽别致的古典住宅区,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

这里住的,只能非富即贵,看样子俞大寿这个总兵官应该不小。

感觉贪了。陆缺此时想起了某只恶臭的鲶鱼。

陆缺放慢脚步,行走在林荫小道上,想着如何从这一处处宅院中找到俞大寿的家。

“这位骑马的公子。”

一个声音传来,陆缺转过头,看到一个穿着工作服的小厮。

这工作服一看就是看门或者打更的人。

那就是物业上的人咯。

“这里不能随便闲逛,你还骑着马,要是拉了怎么办。”物业边说边示意陆缺原路返回。

“这位大哥,我来找人。”陆缺客气的问道。

“找谁?”物业看着陆缺气宇轩昂,又是找人,感觉也不是普通百姓,态度很好。

“历南总兵俞大寿。”

“俞将军!”

“我记得他是总兵呢?”

“现在已经是高兆将军了。”

历南是总兵,高兆是将军。陆缺心想他这是回来之后又升官了,对自己来说是天大的好事。

赶忙对物业说道:“劳烦你带我去见他,我们兄弟二人是过命的交情。”

说着,陆缺将五两银子扔给了物业。

物业哪见过问个住处这么大手笔的小哥,满脸立刻堆起了笑容,说道:“将军的朋友就是不一般,我一看您便是英雄少年,您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