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程权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安慰面前的女孩，他只能一句一句重复着道歉的话，直到艾知舒冷静下来。
他们坐的位置太偏，并没有人注意到这边的动静。
如果当时给他们一个好好沟通的机会，结果会不会和现在不一样。
程权这样想着。
“你还记得，还没去上大学的时候，我承诺要成为一个很优秀的男朋友回来给你看吗。”
艾知舒好像有点印象，但时间过去太久了，她已经记不清楚了。
“那时我总认为，成绩很重要，能力也得培养，于是我学得比高中还认真，我当上了班长，被选入篮球队，积极参与运动会拿奖项，加入学生会，竞选部长，我靠这些想要不断地提升自己。”
“鱼和熊掌都想兼得的代价就是变得异常忙碌，我当时压力很大，因为事事都想做到最好，每天忙得不可开交，到周末我也不敢稍有停歇，但有时候我的确是能挤出时间来回复你，甚至忙里偷闲我能和朋友打一局游戏，我都没有主动找你，我当时实在是太不懂事了，我以为我们永远都不会分开的，我没有考虑到你的感受，我……”
程权不停地向艾知舒忏悔。
他们两人一个太乐天派，认为只要两人心意相通就不会分离，理所应当地按着自己的想法做事，一个太在乎别人的感受，事事都在为他人作考虑，容易自己在心里胡思乱想，自我消耗一番。
两个人都是第一次谈恋爱，都还没学会怎么好好沟通，像今天一样。
但事情已经发生了，程权认为自己应该为过去的事情向艾知舒道歉。
“对不起，我当时太自私了，我自私地认为你会理解我的，就无时不刻在用‘我在忙’这种话术来对待你，没有过多的解释，我为我曾经的所作所为向过去被我伤害着的你感到抱歉，真的对不起。”
“我现在没有能力去搞定因为距离使我们的情感都寄托在一部手机上的这个问题，不过我会通过我的改变来消除你的不安，不知道你愿不愿意给我一次机会，但是我想让你知道的一点是——”
“我是真的很爱你。”
“就算八年和四千里的时空阻拦着我们，我也会一直爱你。”
程权用右手摸着自己心脏的位置，感受着那个地方的怦怦直跳，他不断地深呼吸，口中许诺下永远。
艾知舒有些被感动到，但她并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她不知道该不该相信面前的人，但从认识到现在，程权从来没有欺骗过她。
她不去回应程权的真心，她还需要一些时间考虑清楚。
她打开手机页面看了一眼，“时间不早了，你该回去了，明天早上还得坐飞机去平京呢。”
艾知舒带着程权离开体育场，两人漫步走在校园里。
程权想送艾知舒回宿舍，他再自己离开晋州大学。
但这个请求遭到艾知舒的拒绝，“我的电动车还在门口呢，我得去骑回来，我送你到校门口吧。”
“那，我明天早上九点半的飞机，我自己一个人到机场，你会来送我吗。”程权的情绪有些低落，但他还是希望离开之前能再见艾知舒一面，他带着这份期待，小声地开口。
“你让我想想吧。”艾知舒有些犹豫。
等送程权上车的时候，她坚定地说了一句，“我明天八点去机场找你。”
车子还没启动，程权激动地从车窗探出脑袋，不敢置信地喊着，“真的吗？我等你，一定要来呀。”
出租车走后，他们还被司机误认为是约会分别的情侣，但被程权否定了，搞得司机更不能理解现在的年轻人了。
艾知舒骑着自己的电动车回宿舍，一路上吹着夜晚的凉风，让她清醒了不少，但晚上她意外地早早就入睡了，并且睡了个好觉。
她本来以为这天会一夜无眠的。
这一天，她如约到了晋州机场。
为了能顺利会合，程权下了车以后就站在机场门口等待，当看到艾知舒出现在面前的那一刻，他感觉阳光都变得不刺眼了，心情十分雀跃。
“你早上吃了吗？”程权等艾知舒走过来，他推着行李箱跟艾知舒一起肩并肩走进机场。
他担心艾知舒因为起的太早而选择不吃早饭，她在高中经常这样，程权有时就会多带一份早餐到教室，趁没人注意偷偷塞到她的课桌内。
“嗯，吃了，今天起得比较早。”
两人在候客厅找了个位置坐下。
艾知舒提出这件事，她有些顾虑，担心程权会认为这件事是因为他导致的，“程枫的那个家教，我再接两个月左右我就不做了，最多到这个学期结束。”
“嗯，这是你自己做的决定，肯定有你自己的想法。”
“你先别跟方阿姨说，我打算到时自己跟她讲清楚。”
“好。”
“你不问问我为什么吗？”
“那为什么呢？”
“我打算下学期准备考公务员的考试。”
程权有些震惊，他之前都不知道艾知舒未来的计划，这是第一次听艾知舒说起来，“你真的想好了？”
“嗯，我思考了很久，这是我爸妈希望的，也是我能接受的，毕竟这比上班来说轻松多了吧。”艾知舒认真中又带着一点打趣的意味。
“我相信你，一定能成功的。”这是程权现如今最真挚的祝福。
他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有机会再见到艾知舒。
嗯，也有吧。
他们下一次见面或许会在高中的毕业聚会上。
或许，或许到那时艾知舒身边已经有了另一半……
光只是想象，程权的心就如同被刀狠狠刮蹭一样，不致死但是极度疼痛，无法呼吸。
他不想让这种事情发生，但他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去挽回。
昨夜的艾知舒已经用寂静回绝了他，今天能再出来与他道别，他已经很感激了。
！
程权晕晕乎乎地上了飞机，在空中的那段时间，他整个人头脑都在发昏，但他清晰地明白这不是因为自己的感冒。
一时间很难去捋清楚刚刚发生的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只记得在艾知舒说出“复合吧”三个字的时候，下意识地就回答了句“好”。
不是好，是太好了。
由于对话发生得太突然，他上了飞机反而开始怀疑这件事是不是真实发生的，是不是因为他太想和好而产生的幻觉，是不是他自己臆想出来的。
已经坐上了飞机，他没办法用手机向艾知舒确认。
在飞行的这三个多小时里，他不停地反问自己，到底是为什么会这样，可是昨天他已经向艾知舒说明情况并取得失败了。
他脑子发懵，当初高一向艾知舒表明心意的时候都不曾有过这种感觉。
所以，他又和艾知舒在一起了。
他像重获新生一般，紧张得不知所措，脑袋一片空白。
明明昨天夜里他已经做好了将今天视为他们的诀别之时，但这机场之别却意外地成为了他们重新开始的起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