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时分,烈日当空,耀眼的光线透过透过叶片的斑驳倾洒下来。
安清言不知从哪里得知了沈蔓儿的行踪,在下山必经途中早早的便等在此处。
沈蔓儿看见她并不吃惊,只是有些心烦,脚下一点,就要越她离去。
安清言忙从石凳起身阻止道:“沈小姐,我已在此等候多时。”
沈蔓儿这才停下了脚步,皱眉道:“清言郡主可有什么事?”
安清言脸上闪过一丝尴尬,道:“沈小姐,我……我并无恶意,只是想见一见你。不如我们找个地方坐下聊?”
沈蔓儿负手而立,长吁一口气,她深知清言郡主也是命苦之人,如今终于可以脱离苦海,和心爱之人修成正果,可偏偏被人横插一脚,想来也是心存怨念。
沈蔓儿想解释一番,“清言郡主,你我之间不是对立的关系,身不由己这四个字,清言郡主怕是比我更加深有体会。”
安清言眼神一凛,随后语气温和的说道:“沈小姐果然是通透之人,只是这些年,我一直被困于临安国都中,唯一的希望就是阿凌能将我带回北凛。”
安清言讲完,看着沈蔓儿有些不耐烦的侧脸,从容自若接着道:“以前,我总以为我希望的是阿凌的怀抱,如今才发现,我真正想要的,可能只是回到北凛,回到爹爹和兄长的身边,谢谢你的出现让我明白我真正想要的是什么,我自己也没有想到,我竟然是不愿被困于情爱之中的女子!”
沈蔓儿转身想将她看个透彻,半天才狐疑道:“清言郡主,你当真放得下?”
他们做的这一切竟然不是为了长相厮守?这话听在沈蔓儿耳里就像是一个笑言。
“我依赖阿凌就像我依赖兄长一般。”安清言浅笑盈盈,睁着清澈的眸子,望着眼前的翠山,又说:“可能被关的久了,情爱倒不如自由来的让人心欢。我也想向沈小姐一样如这满山青翠,任它人艳羡。”
沈蔓儿望着眼前的女子,心中既有羡慕又有敬佩。
她以前只知安清言是个性情纯良的女子,却不想她竟能如此看得开。
她知道,这世上的男子若听到她的话,定会倾心于她,可她却不知道,这世上又有几个女子能做到像她这样洒脱,不为情爱所动。
“清言郡主,你真是个特别的女子,只是我不是满山青翠,只是只笼中之鸟而已。”沈蔓儿由衷地说道。
安清言淡淡地笑了笑,“沈小姐不会做笼中之鸟,我不会看错人。”她知道,沈蔓儿现在可能还不能理解她的想法,但她并不在意,因为她知道,只要自己明白,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安清言开口,“沈小姐,一起吃顿便饭吧!”
沈蔓儿淡淡的点了点头应下了。
此刻的御书房中,一个黑衣人正跪在风隆的面前道:“属下办事不力,请主子责罚。”
风隆显得十分愤怒,吼声吓人,一股寒意煞那间冰封了下面的人,“废物!全都是废物,连一个人都找不到,我要你们有何用?”
黑衣人脸上闪过一丝惶恐,道:“主子息怒,属下马上再去找。”
风泾川端坐翠山亭中,护卫来报:“主子,人已捉到,现关于王府地牢之中。”
风泾川瞳孔一缩,眼中闪过一丝杀意,他冷笑一声:“好好看管,等我回去。”
护卫又道:“主子,这人被抓前已经奄奄一息。”
“吊着他!他不能死,要活的。”
“是!”
前阳大街,云记酒楼。
酒楼外热闹非凡,小摊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酒楼一楼大厅也是宾客满座,食客们吃的热火朝天。
安清言坐在二楼雅间的红凳上,看着沈蔓儿轻笑。
沈蔓儿正打开雅间内的窗向下张望着,心下惦念的全是前阳大街的胡家酿。
“沈小姐,可有爱吃的?”安清言微笑问道。
沈蔓儿回神,看向安清言的眼神有些笑意:“胡家酿,清言郡主要不要尝一尝?”
“酒?好啊,那我点几个下酒菜可好?”
“好。”沈蔓儿满意的让隐在暗处的阿忘去买酒。
二人又聊了些无关紧要之事,安清言状似无意地提及了临安的事。
沈蔓儿不动声色,将自己的情况说与安清言。
安清言面色如常,似乎早就料到了这一切。
“沈小姐,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办?”安清言问。
沈蔓儿抿唇:“楚凌已经盯上了临安,只是我还不知道他会做什么。”
“还有几日我们就要动身离开临安,阿凌会做什么呢?”
“若真是这般,他为何设一个这么大的局?”沈蔓儿说着,起身走到窗边,看向下方,“还动用了如此多的暗卫,有些是连我都不知道的高手。”
安清言惊讶:“阿凌不会是要?”
沈蔓儿回头看了眼安清言,勾唇笑了下:“想必郡主也是了解楚凌的。”
“既然如此,我回去和兄长一起劝说阿凌。沈小姐还是不要插手此事为好。”安清言认真地说道。
沈蔓儿只是眼神复杂地看着安清言,说:“你们的话他未必会听。”
“可他这般,明摆着是在为当年的事赌气。”
“赌气?”沈蔓儿低笑了声,眼神有些冰冷,“或许吧,但他最不该赌的,就是两国子民的命。”
安清言眉头紧锁:“阿凌真是太胡闹了!”
沈蔓儿接过阿忘从窗口送过来的酒,走到桌边坐下,斟满酒,说:“这个天地就是一张看不见的大网,有些人拿着网的一角就总想把所有人都关进去。”
“清言郡主,尝一尝,酒喝多了,就没有烦恼了。”沈蔓儿朝着安清言举杯。
安清言接过酒杯,却没有立刻喝下去,她看着沈蔓儿,眼神里带着些许的疑惑和忧虑,“沈小姐,你……”
沈蔓儿笑了笑,举杯仰头饮尽,随后又斟满一杯,“我如何?”
“你有没有想过,阿凌这般胡闹,若真的出了事,你……”
“他出事关我何事?”沈蔓儿声音淡漠,眉眼间却带着沉静,“我是沈蔓儿。”
安清言看着她,心中的忧虑并没有减去半分,“你……真的一点机会都没有了吗?”
沈蔓儿垂下眼眸,掩去眼底的哀伤和愤怒,“我连自己的命都不能自己做主,清言郡主,你觉得他们会顾及什么情分?”
安清言默然。
“可是,”安清言迟疑了片刻,终于还是问出了口,“阿凌他……当真是喜欢你……”
“他更爱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