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六点钟。
云今推开办公椅,起身去公司茶水间给自己冲了今天的第八杯速溶咖啡,端着纸杯来到窗前。
傍晚的窗外已如黑夜,雨点密集地打在写字间的玻璃上,有一道闪电正巧劈中不远处的一座大厦,高楼顶上的避雷针轻轻松松地引开那道雷电,一切都在瞬息间,好似什么都没发生一般。
刚才雷电劈中大厦的那一瞬间,自然与科技的交手,有一种诡谲的美。
云今全程看在眼里,但是他完全无心欣赏。
已经连续加班半个月了,现在只觉得自己的肩膀、脖子巨疼,背上像是背了一只索命的鬼一样,全身都没有力气。
同办公室的哥们喊道:“兄弟,今天终于不用加班了,还不走?”
云今无奈地指了指窗外,“你先走吧,我等雨小。”
“我顺路带你。”
云今拒绝了,他心爱的小电驴还在楼下等着他。今晚如果蹭顺风车回去了,明天早上势必就要起个大早,公交又地铁,倒车倒得他心烦。
打车?那是万万舍不得的。
985毕业后,周周996拼命换来的房子房贷每个月大几千,心爱的小电驴也才刚刚买到手。他现在一分钱都要掰成两瓣花,打车上班?那可太奢侈了。
他捏了捏不舒服的肩膀,重新坐到电脑前,打开了Steam平台。
就在这时,恍惚听到玻璃门在被敲打的声音。
好像是硬物在不停的敲击,云今疑惑的站起身离开电脑,转身走到办公室的玻璃门前,瞬间,他的眼睛亮了起来。
“我的天!”
他眼睛放光,夸赞道:
“这是谁家的萨摩耶,好可爱!”
同时他奇怪的问:
“是谁把宠物给带到公司来了?”
敲玻璃门的正是眼下这只‘萨摩耶’。
云今蹲了下来,他隔着玻璃门仔细观察,发现这只‘萨摩耶’长有些奇怪,这好像也不是萨摩耶,有几分像狐狸,又有几分像狼——
最奇怪的是它口中还叼着一根树枝,用来敲门,而树枝上还挂着两个会发光的果实。
“这是什么动物?雪白雪白的。”
云今问道:
“你想进来吗?雪白。”
它的毛发漂亮如雪,就暂时叫它雪白吧!
玻璃门对面的‘雪白’点了点头,云今没有注意到的是,它的眼中满是焦急。
云今两指捏起挂在胸前的员工卡,‘滴’的一声,刷开了办公室的玻璃门。
门还没有完全打开,‘雪白’就急忙的挤了进来,它来到云今脚下不停的转圈。
“好了好了,你的主人呢?”
云今弯下腰轻轻的抚摸着它的脑袋,关心的问道。
“你能听懂我说话吗?雪白。”
‘雪白’没有理会他的问话,而是突然站了起来,它和云今等高,爪子刚好搭在云今的肩膀上。
它叼着口中的树枝,将其中一颗果实对准云今的嘴部,不停的往里送。
可是云今的嘴巴却始终紧紧的闭着,它做不到。
“别闹。”
云今抿起了嘴巴。
他有些抗拒,这是谁家是萨摩跑出来了,还要反过来喂自己吃东西。
突然,雪白的爪子放在了云今的嘴唇上,在用力的往里伸试图撬开他的嘴巴。
云今被这‘雪白’野蛮的举动吓了一跳,与此同时,他还发现自己好像是定在了原地,没有办法逃开。
他心想:到底谁家的狗狗啊这么调皮。
“你是想让我吃这个果子吗?”
云今哭笑不得。
‘雪白’着急的点头。
“好了好了,我尝尝就是了。”
云今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他艰难的张开嘴巴,将果实含入嘴里。
这是一颗异常饱满的果子,一口下去,甘甜清香的味道流入喉咙,云今见口中的果实嚼的差不多了,一口吞下。
瞬间,他觉得自己的身子似乎变得轻了很多。
然后,他竟是直接飘浮了起来。
云今有些慌了,连忙四处扑腾,而脚下的‘雪白’也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见鬼了!”
“怎么有一种灵魂出窍的感觉!”
他回头一看,更是寒毛炸起:
在办公室里,出现了另一个自己!
另一个他正安然的坐在他的工位上,如同刚才的自己一样,享受着下班时光!
云今惊骇万分,他无法理解现在发生的这一幕,那‘另一个’自己坐在电脑面前,握着鼠标,正在津津有味的选技能,看样子是准备开始一把刀塔。
于此同时,他还看到一个杵着鸟笼的鹰钩鼻外国男子,就站在‘另一个’自己的身后。
另一个自己好像是完全不知情的样子,鹰钩鼻男子一直注视着另一个自己选完技能后,嘴角挂起一抹诡异的微笑——
云今突然头痛欲裂,他抱着脑袋喊疼。
无数破碎的画面冲入了他的脑海,一切开始旋转起来:
他在村民中的围绕中醒来了:
“醒了醒了,这孩子醒了!”
他叼着狗尾草看着草原上放养少年的笑容:
“因为修行要很多银子啊。”
他躺在草堆里听见老人的叮嘱:
“云今,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
他的赴死之言:
“云妮,如果我活着回来,自会报答你的救命之恩!”
他化身为巨大的恶魔:
“我将亲自教导你们什么叫真正的恐惧——”
少女的自我介绍:
“听好了,本姑娘大名——”
“上官玉!”
无数的画面,像是无数的时空交织在了一起,云今整个人像似站在风雨中的扁舟上,摇摇欲坠。
最后,他站在一匹濒死的白狼前说道:
“抱歉了。”
云今走在一处完全黑暗的通道里,每当他迷失方向,前方总会亮起一道柔和的白光,为他引路。
......
“真美啊。”
稚嫩的女声在心中响起,云今睁开眼睛。
眼前,一堆篝火在熊熊的燃烧着,看了看四周,他好像在一处山洞内。
他的后脑勺枕在一处无比柔软的‘枕头’之上,肚子上也覆盖上了软乎乎的‘被子’。
且那‘被子’还会上下扫动,‘被子’顶端的细软的毛挠的他的下巴有些痒痒的。
云今听到了风雪的呼啸声,这山洞外,似乎正在迎来一场颇大的风雪。
‘我是谁,我在哪?’
这样躺着挺舒服的,云今一动不动,等待着记忆的复苏。
他身心俱疲,又闭上眼睛,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