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仙师羽化
【广宗山间道】
见十万大军被困，张角赶忙指派豆兵前往救援。
穿过火焰的豆兵，架出道道漆黑人墙，帮助谷中慌乱不堪的黄巾军，抵挡着山顶射下的乱箭。
一时间，厮打喊杀声、箭矢破空声、金属碰撞声、凄厉嚎叫声不绝于耳，回响在山谷之间。
所幸的是，谷中的植被上次被顾台烧掉不少，山上的树木碎石也被他尽数砍下，要不这十万大军，非得在今天折损大半不可。
待山谷口的烈火基本燃尽，顾台赶忙上前重整军队，准备带人杀上山顶。
“众人听令，随我冲杀上去，斩下董卓头颅，用以祭旗。”
顾台手持赵阿紫送他的宝刀，身着死去士兵的血甲，已然是一副褪去稚气、英姿逼人的模样。
可正当他想要率众上山时，身后一支疾驰而来的无名部队，打乱了他的计划。
由于不清楚来者是敌是友，顾台只得被迫整兵，连忙架起防御的阵势。
等到无名部队靠近，众人这才看清，在队伍的正前方，赫然挂着写有“皇甫”二字的一杆大旗。
“吾乃皇甫嵩之弟皇甫英，张角顾台速来领死！”
三十有余的皇甫英武功高强，马术极佳，几个呼吸之间，就突破前方防线，冲杀向张角身侧。
眼看那一点寒芒，即将贯穿张角身体，孙和武奋力一跃，猛地将张角推开，自己独自承受下这记冰冷的突刺。
“咳……仙师……”
话还没说出口，他便倒在地上，没了气息。
张角见状，默默拿出一张通体发金的符篆，用手轻轻一挥，将顾台等人瞬间传送进山谷。
在顾台疑惑的注视下，他又掏出半张散发着黑光的符篆，贴到了自己身上。
只见皇甫英所带领的部队，连同张角一起，瞬间被这符篆定在原地，一点也不能动弹。
不过片刻，谷外众人脸上，竟被许多凭空出现的皱纹填满，就连张角自己也不例外，
这时，山谷中一位眼尖的弟子发现了端倪。
“仙师正在与对方同归于尽！”
一听这话，还没站稳身形的顾台，赶忙向谷外跑去，打算搭救自己的大哥。众将士知道，此番搭救只能是徒劳无功，甚至有可能让顾台白白搭上性命，索性结成了一道人墙，把顾台给拦截在原地。
“放开！你们放开！你们谁拦我，我就杀了谁！”
“我们马上就要失去仙师，不能再没有顾军师了！”
“大哥！！！大哥啊！！！！！！”
在众将士的拼命阻挡之下，顾台无法出谷，只能瘫坐在地，干看着张角一点一点的变老。
董卓和柳然哪里见过这种场面，他们两个对视一眼过后，立马收拾东西各奔东西，跑了个无影无踪。
待山谷外众人纷纷倒地，顾台才被众将士放开，跑到张角面前，跪在地上嚎啕大哭。
看着满脸皱纹，平躺在地的大哥，顾台顿觉血气翻涌，忍不住喷出一口鲜血。
伤心片刻，他的脸上骤然青筋暴起，双目也被交织的怒气与泪水填满。只见他仰起头来，悲愤地大喊道。
“杀死柳然！杀死董卓！杀死皇甫嵩！杀死朱儁……”
话音未落，他便瘫倒在地，趴在了自己大哥身上。
“四弟……四弟……”
张角勉强撑开双眼，用沙哑的嗓子招呼起顾台。
“哥没死……你醒醒……”
【广宗城中】
顾台猛然从梦中惊醒过来。
“大哥，大哥！”
他不顾天色漆黑，从床榻上吃力起身，踉跄地挪出房间。
看向院中的陈设，顾台这才发现，自己居然不在巨鹿城中。
“顾军师，你醒了？”
见院子里有人，顾台连忙问道。
“我大哥呢？我大哥呢？”
“仙师在正房里躺着呢，就是状况有点不好……”
顾台得知自己的大哥还活着，松了口气，竟又晕死过去。
翌日清晨。
刚刚苏醒的顾台，见张角被诸位弟子搀扶，缓步向院外挪动。他赶忙穿好鞋子，起身追了出去。
“大哥！大哥！”
“大哥？”
张角好像没有听见顾台说话一般，径直向前走着。直到他身边的弟子，大声复述起顾台的话，张角这才扭过头来，缓缓做出回应。
“啊，四弟。我老了，耳朵不好了。”
看着自己大哥老态龙钟的模样，顾台强忍心疼，走到他身旁高声说道。
“大哥身体不好，这是要出去做什么啊？”
“我去设坛向我师父祈祷，看看他能不能为我续命，咳咳咳……”
顾台哪里知道，张角此次的祈祷，并不是为了延寿，而是想趁着弥留之际，窥探顾台的未来，好为他再做些打算。
【无名卧房】
月黑风高，不眠之夜。
本就跨进垂暮之年的张角，因强行窥探天机，现已无法起身，只能平躺在卧房的床上，跟顾台交代着后事。
在张角向弟子连摆几下手后，顾台会意，让他们退守到了房门外面。
“大哥，就算没求来寿命，我们也不用着急，好好养着，身体一定会恢复的。况且各位弟子还会制作符水，一定能给大哥你治好的。”
“寿元将近，药符无医啊。”
张角无奈地微微摇头。
“求寿命那是骗你的……咳……我是窥探了你的未来，想为你谋条生路。”
“我的……未来？”
“四弟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对吧？”
见张角已经知晓自己的身份，顾台便坦诚的把一切都告诉了他。
“世人皆知，撒豆成兵、施符散水乃是我张角的法术，故而我只传你……咳……传你呼风唤雨的本事，你……不会怪我吧。”
张角说完，紧紧攥住顾台放在床边的双手。
顾台连连摇头，泣不成声。
“唉，天命难违啊……四弟你记住，知天易，逆天难，万万要顺承天意而行事。”
听张角这么说，顾台没有答应。
“大哥，哪怕我回不了家，我也一定要救下二哥和三哥，定不会让他们为官军所杀。”
“那是他们的命数，不可强求，不可强求啊。更何况，你也有你的命数……”
看着沉默不语的顾台，张角轻声发问。
“你知道你为什么叫顾台吗？”
“弟……不知……”
“那为兄……便给你解释一番，顺便再给你赋个字……”
张角思索了一会，闭起眼睛，左手牵着顾台，右手敲击床榻，用嘶哑的喉咙向顾台唱道。
“有子名顾台，生于赣闽会。”
“三岁能习文，十八稚气褪。”
“匡正天下史，英雄愿终遂。”
“依依东南望，弟应字当归。”
“依依东南望……”
公元184年六月，黄巾起义领导人，大贤良师张角，病逝于广宗，享年三十七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