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到了休沐这天
凌万然一大早就起来挑衣服了。
“见清弦的父母穿什么比较好一些?”凌万然心想。
“这件全白的?不行太丧了。”
“这件藏青色的?不行太成熟了。”
“这套镶宝石的青松色衣服?不行太华丽了!”凌万然把自己的衣柜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一件心仪的。
“凌万然?是你发出的动静吗?”在对面卧室的陈清弦被这翻箱倒柜的声音吵醒了。
“啊!是我,你继续睡觉吧我不吵了。”凌万然赶忙停下。
“哦,好。”陈清弦睡眼朦胧的说道。
最终凌万然还是选了一套穿起来风度翩翩的墨色玄衣,头发还是像往日那样半扎半披,唯一不同的是换了一个银辉色的束发冠和发簪。最后,他还对着桐镜将自己细细端详了一遍,才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没办法,孔雀就是这样的,十分在意自己的形象,当然也十分爱惜自己的羽毛。在凌万然看来这是刻在每个雄性孔雀血液中的天分。
就在此时一夜无眠的陈清弦缓缓从卧房中走出。
“你怎么把里衣当外衣穿到外面去了?”凌万然提醒道。
还没从睡梦中完全走出来的陈清弦低头一看发现自己竟然把上衣穿错了!
“真是活久见。丢死人了。”陈清弦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于是他赶忙进屋重穿。
等到他再次出来时,凌万然又提醒道:“你还没梳头发呢!”
“哦。”只见陈清弦拿起一把檀木梳不一会儿便将那一头乌黑柔顺的发丝梳好了。
凌万然将陈清弦平常戴的皓雪冠取来贴心地帮他将发冠和发杈簪到了高马尾上。
“好了,可以走了。”凌万然说道。
二人一路往南走了快半个时辰。
“你爹娘住在哪里啊?”凌万然四处张望也没有看到附近有像样的居所。
“就在前路了。”陈清弦说道。
穿过一片茂盛的竹林,沿着那条鹅卵石小路走,凌万然便被带到了一处较为隐敝的居所。
“这里便是了。”陈清弦转身对凌万然说道。
“忘尘寺”
“谁家好人住寺庙啊?”凌万然心想。出于礼貌他还是敲了敲门。
“不用敲门了,不会有人开的。”陈清弦走上前去用钥匙打开了大门。
“爹、娘,我来看你们了。”陈清弦走到中央跪在了草席上。
“清弦,你的爹娘,已经不在了,对吗?”凌万然看着两尊灵牌问道。
“嗯。”
“对不起啊,是我太莽撞了,没有提前问你。清弦,你还好吗?”凌万然内疚地说道。
“我没事,你的话也不无道理。想他们了,就来看看他们。”
凌万然注意到了身后的那幅画像
“这是你爹娘的画像吗?”
“那是爹娘新婚舅舅托丹青师帮他们画的像。
凌万然仔细地看了看那幅画象:只见画像上是一个身形挺拔、英俊的男子与一个婷婷玉立的女子并排站着,那女子手中还拿着一支洁白的百合花。乍一看竟与陈清弦的面容有些相似,唯一不同的是那双朱红色的双瞳。”
“你与你娘长得甚是相像啊!”凌万然不经赞叹到。
“是吗?舅舅也是这么说的。
“你爹的瞳色倒是和你差不多,就是你的瞳色稍浅了一些。”凌万然说道。
“你爹娘呢?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起过他们。”陈清弦问道。
“我出生以后都没见过我爹娘。”凌万然苦恼地说。
“莫非,他们也……?”
“这倒是不置于,不过此事也说来话长……这样吧,我同你讲个故事。”
“从前,有个自在潇洒的少年郎。在那之前,他一直都过着悠闲自在的日子。在他十岁之前,偶然的机会他救了一只受伤的黑鹤,可那只黑鹤的伤好了以后,却怎么也不肯走了。于是少年便好心收养了那只黑鹤,他们一人一鹤日日相伴左右。
直到有一天,父母未经他允许便私自给他定下了婚事,少年不从,以绝食相抵。那只黑鹤不忍心看到他被活活饿死,当晚,神奇的事便发生了,那只黑鹤竟修成了人形,化作了一个黑衣女子向少年—表明了自己的心意。于是二人便在房间里度过了一夜的良宵。等到父母发现时,那女子已经有了十天的身孕。未婚妻子的父母知道了这件荒诞离奇的事情,立即就退了婚,将自家女儿许配给了别人。
后来那女子腹中的孩子还真的出生了,于是二人便将这个女儿抚养长大。等到女儿十六岁能独当一面时,那女子又被诊出了喜脉,可这次,那女子拼尽自身的全部修为,经历了三天三夜的疼痛与折磨才诞下了一个幼子,但她也因此灵力耗损,再也无法变成人形了,自那之后,他们便闭关了,再也没出来过。”
“那个女孩是你姐姐吗?”陈清弦猜到。
“是。那个幼子便是我。”凌万然说道。
“你说是不是我害娘变成这样的?所以这么多年了爹也不见我。”凌万然失落的问道。
“不会的,这天下没有父母会狠心到连自己的孩子都不见,他们也定是有什么苦衷。”陈清弦安慰道。
“在忘尘寺呆了这么久也该走了。”凌万然说道。
“走吧。”陈清弦说道。
出了门,陈清弦将大门锁上后把钥匙放到了屋外地板下的一个暗格中。
路上,凌万然说道:“明天我要回云中宫一趟。”
“哦。”陈清弦答道。
“你不打算陪我一起去吗?”凌万然弱弱的问了一句。
“方便吗?可以的话我没什么问题。”陈清弦说道。
凌万然顿时心花怒放,高兴的不得了,但他还是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
翌日
凌万然领着陈清弦一路坐着马车来到了凌家驻地。
“穿过孔雀岭就是云中宫了。”凌万然下车说道。
陈清弦望着眼前一望无际的山岭不经心生感叹:“这里居然比海曲庭还要大!”
“你怎么呆住了?快走啊!”凌万然催促道。
陈清弦赶忙跟了上去。穿过一片珍木林,眼前的景象更是惊呆了他。
只见这里的孔雀见到凌万然后纷纷过来朝拜。
一只小孔雀突然摔倒了,陈清弦连忙将它抱了起来,亲亲地摸了摸它的脑袋。
一只孔雀妈妈飞了过来,落到了凌万然的右肩上,凌万然似乎能听懂它的话,与它心灵感应着。
“它在说什么啊?”陈清弦好奇的问道。
“它在问我你是谁。”凌万然说道。
“那你回答的什么?”陈清弦忍不住问道。
“我呀……”凌万然低下头,光润带笑的脸突然敛住了笑意,显出一点莫名其妙的拘束,随即,脸颊蓦然泛起一点红来。
“我说你是我朋友。”凌万然说道。
“你脸怎么红了?”陈清弦关切地问道。
“啊,我没事……”凌万然急忙掩饰道。
就在这时,那只孔雀妈妈用爪子抓起一颗蛋给了陈清弦。
“这是……孔雀蛋!这怎么行呢?这可是你辛辛苦苦下的蛋啊,我不能收。”正当陈清弦推脱时,凌万然很自然的接过了那颗孔雀蛋塞给了陈清弦。
“叫你收着你便收着,哪儿来那么多话。凌万然说道。
“可这也不是我的蛋啊,我要来也没什么用啊……”陈清弦解释道。
“现在是你的蛋了,你要好好保管!”凌万然故作严谨道。
“好……”陈清弦有些面露难色,惊喜来的太突然。
出了孔雀岭便到云中宫门口了。
“哇,这云中宫建在这么高的山涯上,你们平时都是怎么出进的?”陈清弦问道。
“那你先闭上眼睛。”凌万然用有些神秘的口吻说道。
陈清弦缓缓闭上了双眼。
凌万然张开了自己黑色的羽毛翅膀,将陈清弦一把搂到怀中,便顺着这里的气流飞在了万米高空之上。
“可以睁眼了吗?”陈清弦听到高空中徐徐传来的气流声,有些不安。
“想睁便睁吧。”凌万然凑到陈清弦耳边说道。
睁开眼睛的陈清弦叫了一声
“啊,怎么这么高?”
“你怕高?”凌万然问道。
“我头晕,凌万然你抱紧了千万别松手!”说着陈清弦便像只小猫一样将头埋进了凌万然胸前,任凌万然怎么哄也不出来了。
不知过了多久
“下来吧!”凌万然说道。
“我不!”陈清弦抱的更紧了。
“你难到想让我抱着你去长生殿见我阿姐吗?”凌万然有些无奈道。
陈清弦头一抬看到了陆地,连忙放开了凌万然的腰。有些不好意思道:“我从小恐高,让你见笑了。”
凌万然走进了眼前这座华丽奢侈的宫殿,陈清弦紧跟其后。
大殿的中央坐着一个风姿绰约的女子。
那女人缎发垂胸,着一身青蓝绸缎的长裙,有着天鹅般的脖颈,身上戴着翡翠金的异域风首饰,灰黑色的长发戴着孔雀羽做的头饰,半卧在那青玉的宝座之上,五官精致,上挑的眼尾妩媚得惊心动魄,半露酥胸,盈盈一握的纤腰,白皙修长的大腿,像只唯美的出云孔雀般美丽。
见凌万然回来了,凌曲慢悠悠地坐了起来,不知是不是习惯原因,凌曲还是翘着二郎腿,右手抵住了右倾的脑袋,面带笑意地说道:“呀~,是彦彦回来了呀,你不在的这些日子里,阿姐每天除了批奏折就是睡觉,好生无趣呢。”
“彦彦?!”陈清弦对这个称呼感到惊讶。
“那这位公子是……”
“他叫陈清弦,是我在萧家听学认识的朋友!”凌万然抢先陈清弦一步答道。
凌曲打量了陈清弦一眼
“倒是长的水灵,不过不像男子,倒像个姑娘。”凌曲笑了笑说道。
“凌宗主说笑了,我只是长相随母了。”陈清弦说道。
“我有一事想请你帮忙,阿姐!”凌万然说道。
“呀~,彦彦长大了啊,遇到困难知道求阿姐帮忙了!”凌曲有些意外。
“那你们先聊,我先出去自己逛逛。”陈清弦知趣地走出了殿外。
“说吧,什么事?”凌曲问道。
“我今年的水墨画就画他了!”凌万然说道。
“往年你都画些花花草草的,每次都是倒数,怎么今年突然这么积极?”
“让阿姐猜猜——彦彦今年十六了,按我们孔雀族的时间来算,是刚到发情期吧!”凌曲轻撩了撩头发,本就娇媚,此刻唇边噙笑,美艳的紫瞳中也带着细碎的亮光,葱指撩起灰墨色的发丝,在光照下美的帅目。
“阿姐果然神机妙算,最知我心意。”凌万然脸上的红晕更加鲜艳了。
“我方才看到你给他的灵兽卵了,看来你是真的喜欢这个人啊!”凌曲说到。
回想凌万然小的时候
“阿彦,这是我族的灵兽卵,滴下一滴自己的血,日后若是遇到了喜欢的人,就把这个送给他,让他也滴下一滴血,这卵中的灵兽若是知晓了两人的心意,便会破壳显灵了。”
“嗯,好!”
凌曲的思绪又回到了现实。
“阿姐,我不知道什么是喜欢,但如果是那种看到他第一眼后就觉得他很好很好,单纯地想要和他无时无刻都在一起,有时候还会不受控制的幻想与他的未来,可看到他和别人独处却有些失落和莫名地难过。想要变得更了解他一点,甚至觉得和他比起来亮闪闪的宝石也黯然失色了,喜欢就是这样吗?”凌万然有些迷茫地问道。
“我向你,你喜欢徐千锐吗?”
“不喜欢!”凌万然很干脆的答道。
“喜欢阿姐吗?”
“喜欢。”凌万然仍是很利落地回答道。
“那……你喜欢他吗?”
“喜欢,是那种发自真心的喜欢!”凌万然说道。
“那你就遵从内心来好了,你说喜欢,那就是当真喜欢了。”凌曲答道。
与此同时的陈清弦
“饲灵院,这是个什么地方?”陈清弦路过一个花圃。
花圃中有位白发老人正在浇花。看到陈清弦身上的灵兽卵,瞬间就明白了这意味着什么。
“年轻人!”
“老伯伯,你在叫我吗?”陈清弦问道。
“是啊,过来。”
“这颗灵兽卵,是谁给你的?”
“哦,你问这个啊!这是凌万然给我的,说什么让我一定保管好……”陈清弦答道。
“那你可要小心保管些,这灵兽卵乃是凌家特有的神物,旁人想要还不一定有呢!”
“可这卵,看着好像没什么用啊!”陈清弦将这个看着比蕃鸭蛋稍微大上一点的孔雀蛋翻来覆去检查了一遍,除了有个蓝色的雀翎印记之外也没什么特别之处了。”
“哎哟,那是你不知道它的玄机!”
“什么玄机?”陈清弦问道。
那白发老人装的很神秘的样子悄悄告诉他:“这样,你回去就滴一滴自己的血在这个印记上,等一段时间,就会有灵兽破壳而出了!”
“那老伯伯,你知道这个蛋破壳以后是什么样的灵兽吗?”
“这我哪里知道,每个人的体质不同,灵兽自然也不太一样,出来什么,便是什么咯!”
“灵兽能干什么啊?”陈清弦又问。
“害,那用处可多了,看你灵兽的属性,什么上天入地,逃跑赶路的,轻轻松松的。”
“原来这灵兽竟如此神奇!”陈清弦豁然开朗。
“清弦?原来你在这儿啊!走了。”凌万然喊道。
“哦,这就来!”陈清弦应道。
回了听雨阁,陈清弦终究敌不过好奇心,用发钗轻轻刺破自己的指腹,将一滴鲜红的血滴到了那个印记上。奇怪的是那个印记闪了几下,又没了动静。
“可能还要在等些天吧!”没多想,陈清弦便上床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