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房中烛光熏残了香,绳结抱着宫灯。

唐糖一身大红色婚服,繁复的款式却无任何累赘之感,仿若盛开的牡丹花瓣。

祁钰走上前,拿起喜秤,挑开绣着鸳鸯的红盖头。

女子头戴凤冠,肩披霞帔,白皙的皮肤如月光般皎洁,纤腰犹如紧束的绢带,十指好似鲜嫩的葱尖,并拢置于身前。

祁钰拿起一旁的交杯酒,递到唐糖面前,声音低沉,磁性悦耳,“合卺酒。”

第一次经历这样的场景,唐糖心跳加速,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辛辣的味道让唐糖眉心微蹙,不等她咽下,祁钰微微泛红的俊脸在她面前放大,唇间的触感让她睁大了眼睛,祁钰却已经攻城掠地,将她口中的酒尽数卷走。

醇香的酒未入肺腑,却醉了人。

祁钰定睛一看,唐糖已然双颊通红,眸光潋滟,眼神迷离而神秘,他身体紧绷,近乎虔诚地将人抱在怀中。

烛光在空气中跳动,投下模糊而柔和的光影,在红纱上交织出一幅悠然动人的画卷。

红烛泣泪,祁钰在她额间落下珍重的一吻,

唐糖依偎在祁钰怀中,沉沉睡去。

半夜。

窗外树影摇曳,室内红烛闪着微光。

躺在床上的男人突然睁开双眼,眼中杀气凛冽。

感受到怀中柔软的触感,祁钰身体猛然僵住,低头看去,他眼中满是惊骇之色,竟是给她下毒的永安公主!

入目皆是红色,祁钰内心久久不能平静。

他重生了!

重生在他大婚的晚上。

可他明明记得,大婚当晚,他是宿在书房的。

永安公主爱慕的是傅修贤,他从未与她有过亲近之举。

可如今看着怀中的女子,祁钰脑海中浮现的竟全是与她缠绵的火热场景。

突然,祁钰身体紧绷,冷肃的脸上浮现一抹薄红。

怀中女子一动,祁钰的表亲便严肃一分,最后无可奈何冷声道,“别动!”

说罢,他又担心自己会吵醒熟睡的女子,伸手在她光滑……

祁钰连忙收回手,看着纱帐,眸光涣散。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不等祁钰思考,一阵困意袭上心来,弥漫整个胸间。

眼皮愈发沉重,祁钰抵抗不了,沉沉睡去。

梦中他走马观花般,看见了原来的自己是如何遇见她,爱上她,最终为了娶她散去手中权力。

梦醒时分,祁钰神色复杂,手臂却下意识抱紧了怀中人。

“唔。”

怀中人嘤咛一声,祁钰吓一跳,只见她睁开惺忪的睡眼,迷迷糊糊地亲了他一下,而后将手搭在他的腰间,闭上眼睛,继续睡觉。

祁钰抽出一只手,不自觉地抚摸自己的嘴角,柔软的触感让人流连忘返,他似被诱惑般低头吻上沉睡少女饱满的红唇。

起初祁钰还知道克制,可少女的红唇似罂粟般让人上瘾。

脑海中浮现的火热画面让祁钰浑身燥热,近乎蹂躏地摩挲,情到深处,他甚至咬了一口。

唐糖是被憋醒的,她睁开眼就撞入男人火热的眸中,黑色的瞳孔似漩涡般要将她吸进去。

唐糖眸中泛着水光,可怜兮兮地看着身上之人,嗓音喑哑,“疼……”

祁钰也不明白,为何仅一夜之隔,他的心就无条件偏向她。

但他知道一点,眼前之人并不是永安公主。

至少不是前世的永安公主。

如今的他,是他的妻。

是祁钰之妻。

祁钰翻身下床,倒了一杯水,用内力温热,一口饮尽,低头渡在唐糖口中。

唇角不停地捻揉着她饱满红润的唇瓣,在唐糖疑惑的目光中,神态自若,“润唇。”

唐糖:“……”

“时间还早,你继续睡。”

祁钰知道她身子弱,需要多休息。

唐糖攥紧了被子,乖巧点头,生怕自己应得慢了,他有会生出什么别的心思来。

祁钰一眼看穿她眸底的想法,眼中划过一抹笑意。

其实他还挺嫉妒昨天晚上的自己的,但……

看着唐糖眉宇间的疲累,他笑笑,伸手替她将被子掖好。

这次他有一辈子的时间来和她相处。

祁钰转身去了书房。

他发现一切好像都和前世不一样了。

傅修贤和唐真真已经成亲,可感情却并未如前世那般坚韧。

如今唐宸并未被立为太子,唐慎现在已经是皇三子了。

而他,祁钰,现在只是挂名丞相,手中的权力基本上被皇帝的心腹所收拢。

可他一朝重生,知晓污蔑祁家通敌叛国的人并非只有庆国公。

高台之上的皇帝才是罪魁祸首。

功高震主才是祁家最大的罪!

“祁钰。”

唐糖从书房外推门而入,少女不施粉黛,脸颊泛着红晕,身上披着八宝璎珞纹披风,眉心微蹙,“你不对劲。”

祁钰走上前,握住唐糖的手,冰凉的触感让他眉头一皱,“你怎么起来了?”

说话的间隙,他的大手包已经裹住唐糖的小手。

唐糖抿唇,盯着祁钰看,一言不发。

祁钰被她的目光盯得头皮发麻,叹了口气,将人抱在怀中,细致地用披风将她整个人包裹住,认命道,“我哪里不对劲?”

“眼神。”

唐糖伸手将祁钰的脸拉到自己面前,吧唧一口亲上去,“你以前都会——”

祁钰直接以吻缄口,将唐糖未尽之言尽数吞下。

唐糖:“……”

怎么跟她想的不太一样?

在唐糖要被憋晕之前,祁钰终于放开了她,唐糖眸中水滟滟,“你耍赖!”

祁钰低头,在她唇上啄吻,每亲一下就问一句,“眼神怎么了?嗯?”

唐糖瘪了瘪嘴,捂着嘴巴摇头,“没怎么。”

祁钰轻笑,眸中似有千言万语,可他却不能言明。

重生一事,本就光怪陆离,或许明天睡醒他就会彻底消失,这一切不过是他死前的黄粱一梦。

祁钰抱着唐糖的臂膀逐渐收紧,眉宇间的嘲弄让唐糖心下一疼,她伸手抱住祁钰的脖颈,在他耳边轻声呢喃,“祁钰,有我在,你别怕。”

“我不会让你有事儿的,别怕。”

温软的话如三月春风般抚平了祁钰心头的愁绪,他将自己埋在少女温暖包容的脖颈处,第一次将自己的脆弱暴露于人前。

“你是我的。”

我一个人的。

“嗯,你的。”

前世今生,都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