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边关随着边尘去街上转了转。
边关一边转一边感叹,不愧是越州第一大城,其繁华程度,即便是较于云安城,估计也不遑多让。
这里的人脸上个个都阳光明媚,就像吃了蜜似的,晚上夜市里的人川流不息,各色的灯装饰在各异的建筑上,男女女老老少少很惬意,与他在外面见得那些人是两个世界的人。
来到一个馆子里,老板是边尘的熟人。
“边组长来了!”
脸上的褶子像是冷却后堆积的火山岩层。
边关和今天跟在边尘的身后,其实他一年很少来这儿,不过自己儿子和侄子第一次来,怎么也得带他们吃顿好的,而且自己儿子还凝珠了,怎么也得庆祝庆祝。
“谢谢彭老板,多谢了。”边关谢道。
“哪里的事,我们还得谢谢边组长呢,以前这里混混成堆,青皮遍地,要不是边组长来整治了一番,我们都不知道得苦到什么时候呢,那能有今天啊。”老板笑道。
边尘道:“彭老哥言重了,没有我还有别人,沈城主励精图治,想要使临安城恢复往日繁华,一定会有人来帮你们的。”
“呵。”彭爱仁不屑道:“那些人怎么会比得上您啊,他们不吃回扣就算了,还巡逻呢。临安城谁不知道边组长您是最清廉的,还有能力,其他三个加一起也比不上您,这还好是您当了组长,这要是给了沈城主他小舅子,啧啧啧,当然啊,我不是说沈城主有问题,主要是他那个小舅子,着实烦人。”
边尘拉他到一旁,道:“这种话还是不要乱说,免得有心人听见了。”
彭老板嘿嘿一笑,道:“这个是当然,我心里有事,再说了我不能给您添麻烦不是?”
顿了顿,他又小声问道:“听说明年巡检局老局长要退休了,现在您的呼声最大,管理的手段也最好,到时候我一准支持您。”
边尘没有回答,只是说谢谢了。
彭老板见他没有明说,也不好问下去,看向边关和姜涛,问道:“这两位?是您儿子?”
“这个是我儿子,那个是我侄子,我战友的儿子。今天我儿子凝珠成功了,带他来城里配一副战甲,顺便吃点儿好的庆祝庆祝。”提到边关,边尘的心里还是很开心的,虽然他不是很喜欢表露情绪,不过对于自己这个儿子,他还是很满意的。
彭老板立马接话道:“不愧是边组长啊,当真是虎父无犬子,我那儿子要是有您儿子一半努力,早就当上战灵武夫了。”
边尘劝道:“哈哈,孩子肯努力,也是好事,不愿意练武,还可以搞科研嘛,人各有志,不可强求。”
彭老板叹了口气:“唉,我哪儿子,就知道玩儿什么游戏,天天躲在屋里打个什么大侠什么联盟的,吃饭还得他妈给他端上去,真是溺爱惨了,他妈还不让我打,一打就跟我急,你说这,这,唉,算了,今儿是高兴的日子,不说这些,这样,您先上楼,我让厨子给您做几手我们家的招牌菜,让两位小公子好好尝尝。”
道了声谢,三人便上了楼。
半炷香的功夫,菜就上齐全了,从小生长在村子里的边关哪见过这阵仗啊,什么龙虾鲍鱼,燕窝鱼翅,看的他都花了眼。
菜一上齐,他就迫不及待的动嘴了。
姜涛倒是没看出有多大兴趣,吃的慢条斯理。
边尘看着两人,颇感欣慰。
边关从小刻苦,爱钻研,虽然有时候难免会钻牛角尖,但是这孩子秉性还是正的,而且十四岁就二阶了,未来超越自己指日可待,也算是弥补了自己无法凝珠的遗憾。
姜涛这小子,自己带着他的时候他也已经六岁了,从小就彬彬有礼,对谁都客客气气的,活像个小大人,除了他爹刚死那会儿,其他时候给人的感觉都是很活泼的。
只可惜他不太喜欢练武,就爱看书,经常从隔壁常老爷家借书看,常老爷也是个惜才之人,所以这两年功夫不知道练得怎么样,书倒是看了一大堆,很多事,比他这个大人看的还清楚。
反正有一个儿子凝珠成功了,姜涛一个可以去学文,就算读不出来什么,自己和儿子也能保他衣食无忧。
只是他总感觉自己看不透姜涛,虽然两人情同父子,姜涛也很尊敬他,但他总感觉姜涛有什么事没和他说。
不过无所谓了,这年头谁没点儿秘密呢。
吃到一半,听见屋外有人敲门。
推门进来的是一个有些矮胖的年轻人,穿着蓝色的唐装,一脸的油光水滑。
“边组长,好久不见啊,今天我带兄弟们来吃饭,差点冒犯了边组长您,我本来想订甲子房的,结果那小老头,不让我订,你说气人不气人,后来他和我说我才知道,原来是边组长您在这儿啊,这不是差点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打了自家人嘛?”
小胖子说话的时候满脸堆笑,活像个招财猫。
“言重了,王官人。”边尘假笑道。
“唉,哪里严重了,这样,今天边组长的一切开销,我负责。”王官人道。
“不行,这军里有规定,在职期间一切消费得由自己承担,这要是你给我付钱了,让外人知道了,不就让人抓了把柄吗?”边尘推辞道。
“哎呦!”王官人一拍脑子,骂道:“您瞧我这记性,疏忽了疏忽了,这差点儿误了您的前程啊,要不这样,赶明儿上我们家一趟,我给您尝尝我用龙角泡的酒,怎么样?听说吃了可以功力大增,我反正是个不学无术的,不过边组长您以后说不定还有机会呢不是?”
“行,下次有机会我登门拜访。”边关尘谢道。
“那好,就这么说定了,一定来!”
“一定来。”
王官人走后,姜涛问到:“边叔,那人谁啊?”
边尘道:“王天明,沈城主小舅子,是个难缠的泥鳅货色,你们碰见他离远点儿,今天估计是冲你来的。”
指了指边关,道:“不然他一个住在北城区的人,没理由来东城区,估计是知道你当上战灵武夫了。”
“哦。”姜涛抬了抬眼,若有所思。
边关心道:“难怪刚刚看了我们几眼。”
王天明作为临安城城主的小舅子,谈不上大恶人,但也不是什么好货,早年间跟着他姐在幽州都城北安城生活,是个小贩,后来他姐嫁给了沈城主,随着沈城主越坐越高,身边人也一人得道,鸡犬升天,除了不犯法的事儿,他基本全干,提笼架鸟,斗兽逛窑子,除了正事儿样样精通。
边尘知道这小子心里想什么,这种事还是自己来应付比较好,还是不能牵扯上孩子。
过了一会儿,一个电话打来,边尘说要去局里开个会,让他们先吃,地址已经发在他们都光脑里了。
两人吃饱喝足后,姜涛提议去西城区看看。
刚开始建造时,四个城区是没有特意规划的,这现年发育的越来越好了,四个城区的区别也显露出来,西城区主要是各种店铺古玩,还有各种娱乐设施,东城区是高新科技区,北城区环境好,富人较多,南城区则是比较杂,什么都有。
不过边关没那个雅兴,他对那些没什么兴趣。
索性姜涛也清楚,没有强求,自己去了西城区。
边尘住的地方是东城区西北处一个独栋小院。
不过东城区高楼林立,加上边尘也没怎么出过门,濹一会儿就迷路了他绕过一条小巷,走了会儿发现距离越来越远了。
这有些麻烦,他不愿麻烦别人,所以硬着头皮问路,可大晚上,这四处也没人。
他走到一处巷子前,看着是一片民宅区,其中一扇门前矮胖的身形正左顾右盼,发现没人后打开限制准备进门。
边关刚想上前去问路,却发现那人正是刚刚吃饭时来的王天明。
他止住了脚,想起了边尘的话。
“还是算了,不就是多走几步路的事吗?”边关心想。
就在他要走时,一道黑影突然出现在王天明身后,打晕了刚开门的王天明,从他身上拿了个蓝色的东西。
“干什么!”边关吼道。
那人也被边关的一吼吓得一激灵,转身翻过院墙就走。
这眼见有人在自己眼皮底子下抢东西,边关这哪能忍。
二话不说他就越上屋檐朝那黑影追去。
两人在屋檐飞奔,边关却听不到他一点声响。
“这人轻功好生了得,我都入九品了居然还是比不过他。”边关心想这样追不是办法,自己就是十年也追不上。
于是他轻点右耳耳机,让光脑给边尘和姜涛发消息道:“有贼,速来。”
并附带了自己的实时定位。
不过好在他突破到了九品,还凝珠成功了,魂珠内大量了灵气让他不至于追一会儿就追不了。
“别追了,你这速度,十辈子也追不上。”
居然是个女的?
那人猛的刹车,边关也停了下来。
月色溶溶,月光下那人穿着黑色劲装,头戴半遮的白色面具,看着有些吓人。
“你好手好脚,为什么要抢人钱财?”边关自知一个人是拿不下她的,便想先拖住她。
“那他好手好脚的,为什么要贪赃枉法,夺人钱财呢?”那女的反问道。
这胖子还贪赃枉法?不过边关这时没心思在意这个,只想先稳住她。
“他贪赃枉法,你可以报官啊,你这样抢人钱财,和他又有什么分别?”边关道。
“报官?哈哈哈!”那女的好像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笑的花枝乱颤“报官要是有用,我还来抢?整个临安城谁不知道,他姐夫就是最大的官,报官?哈哈哈哈!”
边关也是初到临安,哪知道这其中有什么猫腻,只得拖延道:“就事论事,他抢别人,和你抢他是两件事,不能混为一谈。”
“就事论事,好一个就事论事。”那女的像是很生气,“那我们就好好论论这事。”
她怒地一踩屋顶,瓦片被踩成碎片,四溅而起,只看她一个侧身,脚背横踢崩溅碎片,击向边关。
边关虽然入了二阶,可那只不过这两天的事,哪能应付得了这些,只能努力躲过,手脚处被一些附带灵气瓦砾划出道道白痕。
那女的见他如此狼狈,又道:“你本事不错,年纪轻轻就已经是九品武夫,为何要给这种人做看家之犬?”
“我与他本不相识,只是路见不平而已。”
“路见不平?好一个路见不平!我们不平的时候你在哪儿?现在来路见不平了?不知因果便出手相助,自以为深明大义,却不知害死了多少好人,帮了多少恶人,你这种人,最是可恶!”
她直掠而来,一掌拍在边关胸前,来不及阻挡,边关倒飞十来米,撞在一面墙上。
“至少八品。”边关强撑着站起来,武夫之间,一阶一阶之间的鸿沟何等巨大,一关一关之间如何难越,就是八品,都不是他可以敌对的。
那女的一个闪身,边关还没来得及看清,就到了面前。
清冷的声音说道:“自以为是的,才最是害人!”
说着一脚踹下,就要废了边关的魂珠。
“嘣。”
她的脚被接住,脱身后跳。
来人是个白衣长袍的少年,面若冠玉,英姿飒爽。
“哥。”边关艰难叫道,气息有些微弱。
来人正是姜涛,他先是用回春术将边关的伤势止住,轻笑一声问道:“可如果每个人都只用私刑,动辄就杀家灭门,无公开的公平正义和礼法,那和平就无从谈起,又何谈杀妖拒敌?”
“哼,大话一堆,王天明强取豪夺的时候,你又在哪里?”女人反问道。
“所以你更应该建立一个公平的制度与社会,而不是用你的私人感情去审判。”姜涛依旧面无表情。
“谈制度,还建立社会?哼,你说的何其容易。”女人冷笑道。
“你看,我说了方法,你做不到,那不是人不行,只是你不行,你做不到而已,你没能力罢了。”姜涛道。
“书生之言,夸夸其谈,百无一用。我是做不到,你能?”
“不能,至少现在还不能。”
“那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所以没打算阻止你打晕王天明。”
女人一愣,心道这人好生奇怪,随便就接了自己一脚,估计不好对付,转身欲走。
可就在这时,她发现自己动不了了,不知何时,对方对自己已经下了法术。
姜涛平放边关,让他好受点,然后闪身到那女人面前,道:“我让你走了吗?”
说着一脚踢在她的胸口,女人滚出三十来米,撞到第三棵树才止住,鲜血直流。
这时她才惊恐的发现,自己面对的是多么恐怖的敌人。
姜涛不紧不慢的走到她面前,轻声道:“我只说我不在乎你和王天明的事,但是我说了你打我弟这事儿,我不管了吗?”
“我弟是有点儿傻,但这是你打他的理由?我不在乎你的那些破事儿,但是平白无故打人,好,算你有理,是他多管闲事,但是还想废了他的武功”
他慢慢靠近她耳边,道:“你,问过我了吗?”
女人死死的盯着他,惊惧之意布满瞳孔,说不出一句话。
心里恐惧滋生,仿佛下一秒就要被姜涛杀死在这里。
她疯狂的想催动幻型器,却怎么也喊不出声。
看她狼狈的模样,姜涛也懒得和她再计较。
“下次再敢对他下死手,我就废了你的功夫,让你彻底变成废人。”
双指一点,解了她的定身术,赶忙跳上墙,深深的看了姜涛一眼,然后头也不回的逃了。
其实刚刚姜涛背对着他,她可以召唤战甲进行武装,但是刚刚心里的声音告诉她,千万别用,否则真的会死。
死亡的恐惧让她不敢再出手,只得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