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洪青说的这个人,裴瑾瑜已经有了些猜测,但他并不言语,想听刘洪青继续说。

果不其然,看到老爷子不开口,刘洪青叹息了一声,继续向老爷子交底,

“三叔祖,无为连说了好几桩秘事,其中正好有晚辈费尽手段,才得到的一些隐秘消息。

在那无为嘴里,咱们千方百计打探的消息,在他嘴里不过是寻常之事。

据晚辈的护卫说,那无为的两个侍从,都是身怀武功的高人。

晚辈也看得出来,若非他身子不好,他也不想在府衙暂住。

那无为说,看在晚辈给他请人看诊的份上,他让晚辈想法子给东宫递消息,让晚辈在太子殿下面前挂上名号。

晚辈看他言辞凿凿,显然很确定只要东宫得了消息,会派人恭迎他去京城做供奉。

这事实在太大了,关乎晚辈下半辈子的仕途,晚辈不敢找其他人商量,正巧三叔祖来了府城,这是天助晚辈,还请三叔祖劳心费神,帮晚辈斟酌一二。”

看刘洪青一口一个“晚辈”,裴瑾瑜露出个笑脸,转而又皱着眉头询问刘洪青,

“那个无为公子,究竟得了什么毛病?”

無錯書吧

刘洪青听了这话,脸上露出丝奇怪的神色,

“他背上对应心脏之处,有两个奇怪的伤口,身上还受了内伤。

晚辈猜测,他是从双牛城方向赶来的。

无为来到安化府时,即便他用了上好的金疮药,他后背也红肿得厉害且发着高热。

后来晚辈给他找了医术高明的大夫,从那无为后背上,取出两个奇怪的暗器。

那暗器看起来并不大,一头是圆的一头是尖的,但它把无为折腾得险些丧命。

听大夫所言,幸亏暗器卡在无为后背肋骨缝隙中,若力道再大些刺穿了无为心脏,他或许就性命难保了。

无为一直在府衙养伤,到现在还有些提不起精神,平常他也不愿下官去打扰。

晚辈有次前去探望,见那无为拿着暗器,咬牙切齿喃喃自语,说他猜得没错,那人定然身怀异宝,晚辈不知他说的人是谁,也不好随意去打探。

三叔祖,你看这个无为公子,晚辈该不该信任他?”

裴瑾瑜耷拉着眼皮,瞅了瞅刘洪青,懒洋洋回了一句,

“你在询问老夫之前,不是已经信任他了么?

若老夫猜得没错,你已经按照他的吩咐,悄悄给东宫传递消息了吧?

恭喜刘大人,你已经借助这个无为公子,搭上东宫太子殿下了。”

刘洪青听了这话,尴尬地嘿嘿一笑,

“晚辈不知三叔祖近日要来府城,看到那无为吃喝用度十分讲究,想着他或许是隐世高人不好轻易得罪,就顺手送了个消息进京城。

若三叔祖觉得此事不妥,三叔祖此番进京,正巧可以帮晚辈转圜一二不是?”

裴瑾瑜听了这话,不自觉扯了扯自己的胡须,然后痛得“嘶”了一声,他似笑非笑看着刘洪青,

“老夫算是看明白了,刘大人其实是想两头押注,既想讨好太子殿下,又怕这事被陛下知道了吃瓜落,今儿才急吼吼过来找老夫,老夫说得没错吧?”

刘洪青听了这话也不抵赖,他恭敬一弯身,对裴瑾瑜行了大礼,

“三叔祖,晚辈的儿女身上,好歹留着曲家的血脉,若晚辈将来仕途顺遂,晚辈也会记着曲家的恩情,在必要时对曲家略尽绵薄之力。

若晚辈因为这事惹了陛下厌弃,陛下万一心情不好,保不齐会迁怒曲家不是?

晚辈今日对三叔祖坦言,是相信三叔祖目光长远,不会跟晚辈计较不是?”

裴瑾瑜听了这话,捏着胡子点点头,

“你说的没错,你和曲家沾亲带故,若刘大人仕途顺遂,对我曲家也是助力。

你放心,这事我心里有数了,待老夫去了京城,会替你转圜一二,绝不让陛下厌弃你。

不过老夫也要提点你,既然那无为惹了仇家,保不齐太子殿下的人还没到,他的仇家就追来了。

若到时候知府衙门不安生,你可别犯傻,为了虚无缥缈的承诺,豁出命也要护着那无为。”

刘洪青听了这话,立刻连连点头,

“三叔祖放心,晚辈心里有数。

那无为不是善茬,能伤了他的想必也不好惹,若无为的仇家真的找上门来,晚辈大不了吆喝几声,私下坐山观虎斗就是了。”

裴瑾瑜听了点点头,对刘洪青摆了摆手,

“既是如此,你忙去吧,老夫就不留你了。”

刘洪青离开之后,云舒从角落处现身出来,她露出一抹笑意,

“王爷,想不到那灵霄老道,竟然换了个身份,抛弃了南魏皇帝想投奔太子。

既然他在府衙养伤,作为他的故人,怎么也得问候一声不是?”

裴瑾瑜点点头,“听说他看起来三十岁左右?看来他修炼驻颜术,确实没少害人性命。

若任由这妖道留在世上,他不仅危害世人,还会口无遮拦将你推到风口浪尖。

咱们先别急着赶路,索性把他除了再走。”

云舒眼里闪过一抹杀意,她对裴瑾瑜说道:

“王爷,这老道卜卦的本事不弱,想算计他不容易,我有一计……”

第二天一早,夫妻俩带着众人,大张旗鼓离开了安化府。

得知曲家族叔走了,刘洪青暗自松了一口气,想着有曲家帮衬着,不管皇帝是否渡过大劫,他的仕途都不会有闪失。

曲家人走了没两天,从京城方向来了一支队伍,领头那人拿着太子府的腰牌,开口就和刘洪青要人,

“我家主子有令,让我等护着贵客进京,劳刘知府给贵客禀报一声。”

看着威风凛凛一大队人马,刘洪青双眼放光连连招呼,

“诸位里边请,下官这就去通禀一声,看那位贵客如何说道?”

为首之人手一挥,对刘洪青下令道,

“你只管前去禀报,卑职就在贵人门外候着,劳烦你告诉贵客,说主子知晓贵客身子有恙,随行带了御医伺候,让他不必有后顾之忧。”

刘洪青一看这个架势,知道太子的人并不想拖延,于是连忙带人去找无为禀报。

无为得了消息,让为首之人进屋去见他,他看了看这人,

“何大人是吧?你之前一直在东宫干事?”

来人挺直着腰板,对无为恭敬一礼,

“卑职一直在东宫干事,但少有出现在人前,主子说您身份贵重,不容有任何闪失,谴了卑职来恭迎贵客。”

无为掐了掐手指,对来人微微一笑,

“如此,今日也不用歇息了,咱们这就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