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少年，别怕

褚玉卿懒得理他，只对雪悦道：“好好修理一番，只别打死了，脏手。”雪悦点点头：“小姐放心，雪悦有分寸。”

说罢，拎着方可去了一旁，不一会儿惨叫声传来，吓得地上趴着那几个全都不敢吭声了。褚玉卿在他们旁边盯着不让他们离开，过了一柱香的时间，除了一张脸没有伤痕，手脚软趴趴的方可便又被雪悦拎了回来。

褚玉卿一见笑了“怎么？还给他留颜面了？”雪悦认真回道：“他的脸太恶心了，我实在下不去手，否则这会儿肯定他亲娘都认不出他这儿子了。”

方可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一副出气多进气少的样子。褚玉卿看着趴在地上装死的几个跟班，微笑道：“谁告诉我，方可是如何伤成这样的？”

其中一个脑子灵活的，捂着脱臼的手臂道：“回褚伍长，我们看见是方可出来解决内急没看清路自己滚下山坡摔的。”

褚玉卿没有说话，一旁雪悦瞪他一眼：“你脑子被狗吃了？这一片林地平整，哪里有山坡？”侯鸣被骂了也不敢吭声，只赔着小心道：“是是是，方伍长是被地上的杂草绊倒的。”雪悦哼了一声，道：“这还像点话，你们的胳膊只是脱臼而已，随便找个军医正一下骨就好了，别一副断手断脚的样子哭丧个脸。”

褚玉卿看着说话的侯鸣，道：“你叫什么名字？”侯鸣一愣，有些心里没底，但是一旁雪悦虎视眈眈，他也只能悄悄咽了咽口水道：“属下侯鸣，见过褚伍长。”

褚玉卿点点头，道了一句：“脑子还挺灵活，就是跟错了人可惜了。”便走了。侯鸣心中快速盘算了一下，没有应声，只是托着手腕一副点头哈腰的样子。雪悦嫌弃的看着侯鸣，又扫了一眼地上的几人警告道：“你们自己怎么来的，就想办法怎么回去，至于方伍长，带回营中，请军医尽力而为吧。”

几人忙不迭答应：“是是是，不劳褚家姐姐费心，我们会处理好的。”雪悦说完就去追褚玉卿，回到帐中，雪悦压低声音问道：“小姐，为什么不杀了方可？”

褚玉卿淡淡道：“现在杀他，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呢，你我脱不了干系，你放心，如果我没有看错，会有人帮我们把事情办好的。”雪悦不解道：“小姐是说动用暗卫？”

褚玉卿摇头，调皮的卖了个关子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这个人要是能办成这件事，也算弃暗投明，可以培养。”

三个月后，前锋营接到任务去陇山东侧的锁子山剿匪。

一场战事下来，从主将孟宽，到底下各级都头，押正，都对褚玉卿褚雪悦二人刮目相看。褚玉卿最冷静，善用计谋，任务分配下去，把自己这一伍人甚至所在的押正都算上，安排的明明白白。前锋营五部，只有她在的这一押无人伤亡，收获却最大。

要说褚雪悦为什么会被刮目相看？很难想象，一个娇娇弱弱的女子，拎着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跟拎小鸡仔一样轻松。当时亲眼见到的那些人，下巴掉一地。

等山匪主力被灭，剩下的残余如同被惊飞的鸟雀，一哄而散。脚步慢的被捉住，被抢到山上的男女妇孺见到将士们打进山寨活捉山匪，面黄肌瘦的脸上皆是激动。

褚玉卿随着队伍进了山寨搜捕残余，解救百姓，在搜查一间密室的时候被小小的惊了一下。

密室里火把充足光线明亮，更衬得屋子里满是血迹的器具阴森恐怖。在褚玉卿的认知里这些都还好，毕竟这种地方怎么可能没两个性格古（扭）怪（曲）的败类。

让她惊讶的是，这密室的床上，竟还绑着一个人。褚玉卿发现他的时候少年衣衫碎裂蒙着眼睛被绑成个大字。胸口有些还未完全干透的蜡油，身上都是鞭痕，肌肤上还扎着几根针。听到床围掀起的动静，下意识攥紧了拳头。

褚玉卿没有解开他的眼罩，只是手脚麻利的拔了他身上的银针，剥掉那些烛泪，又扯下床围包裹住他伤痕累累的身子才道：“公子莫怕，吾乃边城军前锋营将士，山寨已被攻破我去唤旁人带你离开。”

万景元听到是个女子的声音，有些疑惑。本想询问，可是多日水米不进，嗓子干的发不出一点声音。

见他张嘴却说不出话来，褚玉卿以为他是个哑巴，解了他的束缚后，安抚的拍了拍他的头，道：“别怕，已经没事了。男女有别，我去找人来帮你。”

说着就要离开去唤人，却被少年拉住。褚玉卿回头，却见少年已经拉下眼罩，正努力适应光线好看清楚自己。褚玉卿又撕了一块床围，披到少年的肩上后，道：“别怕，活着比什么都好，等到了安全的地方，要配合大夫医治。”

万景元点点头，在褚玉卿再次要出去喊人的时候又拉住了她。褚玉卿叹气，难得温柔的问了句“你自己能走吗？”

万景元再次点头，褚玉卿道，那我扶着你我们先离开这。万景元环视一圈，盯着最矮的一个火把。褚玉卿拍拍他“山寨在林中，你若放火焚屋，必然引发山火，到时候不仅山匪会死，满山搜寻山匪残余的将士也会无辜受到牵连，不可如此，懂吗？”

万景元看着她严肃的面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两人便离开了这间屋子。到了外面，雪悦见褚玉卿扶着一个少年，赶紧跑过来伸手帮忙“小姐把小公子交给雪悦吧。”

万景元想躲，却被雪悦麻利的一把拉到一旁，褚玉卿看着雪悦的动作，替少年疼了一下，道：“雪悦你轻一点，这位小公子受伤了。我还要去忙别的，他口不能言，你多照应他。”然后褚玉卿便离开去忙，留下雪悦照看孩子。

等褚玉卿忙完，想起了白天救了的人。而雪悦也在把万景元送到救出来的百姓中后，回到了褚玉卿身边。

褚玉卿吃过晚饭，问雪悦道：“雪悦，白天那个少年你把他送到哪了？”雪悦想了想道：“同落难的百姓送到一处地方去了。”

褚玉卿想了想道：“传消息，想办法给那小公子去送一身衣服。”雪悦奇道：“小姐，怎么想起来要送衣服？军营重地，我们的人虽然可以到附近，却无法混进来。”

褚玉卿道：“那你去侯鸣那里借一身干净衣服，让他给那小公子送去，总不能让他那样回家。不然流言蜚语，会逼得这孩子活不下去的。”雪悦领命，去找侯鸣借衣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