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祥面馆内虽说杂乱,但有人叫了好几声老板都没人搭理,就知道出了事,都朝着骚乱的地方看了过去。

有几人平日受过仲老头的恩惠,想上前帮忙,都被身旁的人制止了。

张全不是独身一人,身后还有两个马仔,不怀好意地扫视着周围人,手就叉在裤兜,一副狂拽模样。

张全骚扰官媛媛很长时间了,有事没事就往吉祥面馆跑,借着吃面的由头占便宜,之前一直是口头骚扰,被燕乘风大哥打过一次,受了重伤进了医院,这才刚养好伤,就卷土重来了。

他扣住官媛媛的手腕,“我早就打听过了,你大哥出门去了,得段日子才能回来呢。”

他淫笑的模样如同春天开放的猪菊花,令人作呕。

官媛媛用手挡着脸,生怕他碰到自己。

“别害羞嘛,今天就跟我回去洞房。等你大哥回来,生米煮成熟饭,他还能打我这个小舅子嘛?”张全越想越开心,对着身后的马仔使眼色。

两人顿时心领神会,振臂高呼。

“洞房!洞房!”

吉祥面馆内鸦雀无声,有人冷眼相看,有人捶胸顿足,在这个年代,没什么人想多管闲事,最多报个警。

果不其然,有人偷摸走了出去,拨打了报警电话。

眼见三个歹人就要得逞,一根擀面杖凌空飞来,直接砸掉了张全的门牙。

“唉哟!”

张全捂着嘴,血从他的指缝里不停地往外流。

官媛媛躲到了仲老头身后,不足一米六的个子笔直地立在众人面前,个头不高,气场十足,“动我们家老山(三),手指头给你敲断!”

“爷爷,是我给家里添麻烦了。”官媛媛头低了下去,像是要低到土里去才罢休。

她本就是个懦弱性子,仲老头捡到她那年才七八岁的样子,为了求仲老头把她留下来,在家里拼命的干活,明明干不了的活,也要抢着干,生怕仲老头会不要她。

冬天洗衣服的时候,满手全是冻疮,背上还有一个襁褓中的燕乘风,瘦小的身体支撑住了家里,等到成年之后便出去打工给家里赚钱补贴了。

仲老头记得最清楚的一次,她才刚到家来没多久,洗碗的时候不小心打碎了一个,好像犯了什么弥天大罪一样,跪在地上给仲老头磕头。

当时仲老头的眼泪就下来了,发誓就算自己饿死,也要把媛媛留在家里养大。

所以直到现在,官媛媛还是那样,不管出现什么麻烦事,只要牵扯到她,都会把整件事的错误归结到自己头上。

“爷爷没老,这点四(是)非对错,爷爷还是分得精(清)!”仲老头叉着腰,嘴里的牙也没剩几颗,说起话来有点漏液,张全几个人就跟洗了把脸一样。

“小子,敢不敢跟你爷爷练练?”

张全几人抹了把脸,仿佛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顿时乐得前仰后合,直不起腰来。

“你想练练?”张全抬起头,不屑地看着仲老头。

没等仲老头说话,一脚踹出去,不足一百斤的仲老头顿时就飞了出去,连撞了几个桌子才停了下来,面馆里桌脚磨着地板的吱呀声响成一片。

“爷爷!”

这一脚把官媛媛的天给踹塌了,她整个人像丢了魂似的去扶仲老头,眼睛早被雾住了。

“爷爷没死(事)。”仲老头从一堆桌椅板凳中站起来,好像真的没啥事一样。

还是那副叉着腰,天不怕地不怕地模样。

开玩笑,仲老头什么场面没见过,一个老头带大四个孩子,又当爹又当妈,能是一般人?

早年老大老二调皮的时候,燕乘风那时候太小没见过,听三姐说过,爷爷连续抽断了四根皮带,大气都不带喘的。

俩人直夸爷爷老当益壮。

但是谁要是欺负到家门来的话,他也绝不隐忍,想要在这里立足,必须狠,才能稳。

“妈的,老不死的有点本事。”张全从口袋掏出一把刀。

噌的一声。

刀尖弹了出来。

“刀,他要扎人!”

不知道谁喊了一句,人群立马四散开来,离得远远的。

“来,草(朝)你爷爷 肚子这儿来咂(扎)。”仲老头掀开衣服,露出老塌的肚皮,全然没了生气,一团死皮。

“大哥,他是不是骂你呢。”

两个马仔互相看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神中疑虑。

老头子说话没个把门的,说不准。

“既然你求死,我扎死你!”

张全握着刀,眼见真要往仲老头肚子上扎,可仲老头眼一闭,不闪不躲,就站在那,好像是要表演什么硬气功一样。

“爷爷,快闪开!”

官媛媛冲上前去,挡在了仲老头身前。

正常人的动作一般都是推开那人,两人一起往旁边躲。

可官媛媛不是,她不光站在了仲老头面前,还把双臂张开,就像动漫里的人物一样,虽说有点中二,可这份勇气,真令人佩服。

她眼睛里也多了几分坚毅,这一刀,她势必要为仲老头挡下。

见是官媛媛,张全也犯了难,下意识地往回缩了缩刀。

就在这时,不知道从哪冲出来一个人,一口咬在了他的虎口上。

当啷一声,刀掉在了地上。

张全低头一看,两排清晰的牙印,慢慢就有血从牙印处渗出来。

他一吃痛,抬头一看,是个毛头小子。

“樊宁,你快走!这事跟你没关系!”

官媛媛一眼就认出了樊宁,他跟燕乘风两人向来形影不离,常常在面馆蹭饭。

谁能想到,在很多成年人都不敢上前见义勇为的时候,是一个尚未成年的孩子站了出来,而且还不是自己家的事。

“媛媛姐,风子不在家,家里没男人。我樊宁可不能看着你们被欺负,要不然风子以后可就不认我这个朋友了。”

樊宁留下一个自认为比较帅的九十度侧脸,其实也有着他的小心思,当初为啥跟谁都不玩,就喜欢跟燕乘风玩,还不是打着想当姐夫的打算。

可两人年龄差距有些大,加上燕乘风这人一提他姐姐就要急眼,苦于这些,樊宁一直也没敢说。

更重要的是,他妈妈骨癌,家里这个情况,就会从骨子里生长出来自卑。

但凡是个男人,无论什么年龄,只要自卑,就永远不会和心仪的女孩儿表白,永远。

年轻的樊宁自认为给不了人家幸福,就将这点小心思一直隐藏起来,谁也没说过。

“妈的,什么时候轮到你来逞英雄了?真当老子不敢杀人?”

张全捡起刀子,在女人面前丢了面子,狰狞的面容像个魔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