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五不解,问道:“你为何断定这不是我们找的那个人?”

刘瞎子站起身来,“血蝠功练到高境界后,便需要吸食人血,但这个人伤口处的血是人死后才被刺穿的,并非致命伤,更像是中了毒。”

李小五看了看女尸的脖子处,的确是黑色的血,并且伤口处的血连流动的痕迹都很浅,二人又检查了一番屋内,来到了屋外等候官差的到来。

李小五沉思着,虽然这人不是血蝠门的人杀的,但这么高的轻功造诣他也从未见过。

过了好一会儿,楼柳镇的官差才来到客栈,满头大汗的问着客栈伙计,李小五见他并未穿官服,还以为是急着来断案,没想到等他走近了才听清楚二人的对话。

“你怎么回事啊?想这个时候给县长大人添堵吗?”

李小五走过去一把揪住那人的衣领,斥责道:“身为百姓的父母官,出了人命你怎会是这种态度?”

那人急了,也问道:“你是谁啊?敢这样跟本举人说话!”

李小五皱了皱眉,把他扔到地上,伙计连忙去将他扶起来,一脸惊恐,他可不想丢了饭碗。

李小五心想,这楼柳镇离屏县也不远,为何一个举人就敢冒充地方官差?

王举人立马就来到李小五面前,气冲冲说道:“你最好跟我道歉,要不然我让你吃官司!”

刘瞎子在不远处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王举人看过去,“你又笑什么?”

李小五将西州王的腰牌拿了出来,亮到王举人的面前,沉声道:“见此腰牌,如见西州王!”

王举人也是读过许多书籍和朝堂引论的,见到腰牌,先是觉得不屑,这种地方怎么可能会有西周王的亲信。

但周围看热闹的人可不懂这些,立马跪了下去,“参见王爷!”

王举人凝目仔细看了看,满脸惊恐的跪了下去,“参……参见王爷!”

李小五收了腰牌,心想看来王爷当初给我王府腰牌和暗卫玄武令真是未雨绸缪啊。

刘瞎子则是感慨着,还是有个爵位傍身好啊,去哪都有人点头哈腰,办事也容易些。

李小五将王举人带到屋子里,指着女尸质问道:“你为何要冒充官差?”

王举人侧着头,一眼都没有看尸体,快被吓尿了,颤抖着从怀里拿出一封屏县县令的手书。

“这是县令交给我的,让我先代他处理楼柳镇的大小事,我只是个读书人,这……这案子我实在是无能为力。”

说完,王举人就捂着嘴巴跑了出去,李小五看过信上的内容,检查过官印,正确无误,但信上说惠王出现在代州屏县,却是让他有些怀疑。

刘瞎子没有管他,自己拿了一壶酒,几步便来到了屋檐的青瓦上,俯瞰着楼柳镇的街道,这个客栈的位置也真不错,居然能将整个楼柳镇尽收眼底。

李小五来到外面,问道:“信上说惠王在屏县?”

王举人擦了擦嘴,虚弱的回答道:“是啊,要不然县令怎么会让我代管这楼柳镇。”

刘瞎子喝了一大口酒,望向远处时,一个黑影一闪而过,引起了他的警觉,立马喊了一声:“什么人!”

刘瞎子纵身而下,朝那个黑影跑去,李小五听见声音,感到不妙,随后便让王举人带人先将尸体带到义庄,自己也跟了上去。

追了好一会儿,在一片树林的官道处,刘瞎子气喘吁吁的停了下来,李小五也追到了这里,问道:“人呢?”

刘瞎子冷哼一声,“跑了。”

李小五看了看四下无人,便埋怨道:“下次能不能叫一下人?你一个人我怕你中了埋伏。”

刘瞎子哈哈大笑,“我有木柳剑,我惧何人?”

李小五颇为无奈,不过也不敢说什么,毕竟他与刘瞎子的实力差距摆在那,还要靠他一起找血蝠门,便开口道:“你曾是代州世家望族,可与现在的惠王有交集?”

刘瞎子想了想,“惠王?谁啊?”

……

李小五解释道:“代州惠王,卢勤,年纪应该比你大上一两岁。”

面对这个坐了这么多年监牢的队友,李小五才觉得自己刚才那个问题有多愚蠢。

刘瞎子似乎是在脑海中翻找着记忆,好久才说话,“多年前见过一面,在前代州皇宫里,那时他来给我敬酒,交集的话,谈不上。”

李小五真想给他一个大大的白眼,“走了,先回去吧,明日去拜访一下惠王卢勤。”

刘瞎子许是看出了李小五的质疑,追上去说着:“你还别不信,当年我代州刘氏可是差点就当上代州皇帝了……”

二人回到客栈,已经深夜了,四下无人,冷冷清清的,应该是闹了这么一出,百姓们都赶紧回家睡觉了,二人也在原来的屋子里睡下了。

一夜无事,李小五起了个大早,买了些干粮,再问客栈伙计买了两匹马,出了楼柳镇。

二人驾马上了官道,朝屏县县城赶去,两人身后的不远处,一个男人站在树上,看着二人远去的背影,嘴角露出了一抹笑容。

李小五二人来到屏县外,就看见了代州营的官兵驻扎在外围,连城门的守备都是荷刀的官兵,乍一看还以为又到了各州之战的时候。

两人进了城,刘瞎子就抱怨道:“这惠王怎么如此贪生怕死,这么个小县城会有什么意外。”

李小五浅浅笑道:“我曾听王爷说过,攻打代州时,就是这惠王与远征王里应外合拿下的,所以代州百姓也不全是喜爱这王爷的。”

刘瞎子冷冷一笑,“这不是废话吗?哪个王爷不讨人厌烦。”

“有啊,我家王爷。”

刘瞎子气的差点从马上摔了下去,用双腿狠狠夹了一下马腹,朝前去了。

李小五也不管他,四处看着屏县的酒肆,记得王爷说过代州的暗卫已经到位不少了,突然,李正元发现不远处的一家酒肆外的旗杆柱子上,刻着一朵小小的彼岸花。

李小五嘴角一笑,策马上前,“前辈,我们就在这间酒肆落脚如何?”

刘瞎子听见前辈二字,看了看酒肆环境,下了马,“酒香醉,看着还不错,你付钱。”

李小五也下了马,吆喝一声:“伙计,将马牵去喂喂。”

一个十几岁的小二听见声音便赶紧跑了出来接过二人的缰绳,“得了!客官里面请。”

李小五拉住刘瞎子,说道:”前辈,你先上去等着酒菜就行,我来就好。”

刘瞎子看见李小五难得客气,笑了一下便上了楼。

酒肆掌柜是一个中年青年,身材有些发福,来到李小五面前,满面春风的问道:“客官有什么想吃的小菜?”

李小五从怀里拿出一块玉牌,通体碧玉,不加修饰,但用黄金镌刻着一头玄武,在玉牌下方另有一株彼岸花。

本来一脸和善的掌柜见到腰牌,脸上迟疑了一秒,然后便笑道:“百味鸡小店做不了,不过后厨也有一道新鲜的烤鸡,请客官移步一尝。”

李小五跟在掌柜身后走进了后厨,在他走后,一个伙计上楼,却看见站在楼梯上的刘瞎子,看着那眼睛上深深的伤疤,伙计低着头从他身边走过。

刘瞎子一把拉住那伙计,“小哥,后厨在何处?”

伙计被他这么突然来一下,吓得差点摔了碗,干脆利落的答道:“后院。”

刘瞎子来到后院,只看见一个彪型大汉在案板上挥舞着菜刀,将鸡肉一块一块的切好,四下查看一番,都没有李小五的踪影,只好回去了。

掌柜领着李小五来到后院的密室,单膝跪了下去,“暗卫参见玄武指挥使大人!”

李小五扶起掌柜,他自然懂暗卫的行事规矩,只问了关于惠王的事情。

掌柜一脸惊讶,答道:“暗卫情报探子还未达到核心官职,在下知道的是惠王将北上去往兖州,是陛下的旨意。”

李小五思考了片刻,惠王此行怕是凶多吉少,然后试探着问道:“你可曾听过血蝠门?”

掌柜摇了摇头,“未曾听闻,不过王爷数月前打探的轻功高手却是有些眉目。”

“说来听听。”

掌柜的将这段时间的采花案卷宗拿与李小五,“这是在屏县县衙的卷宗,上面记载了这几个月以来屏县的四起采花案,那人轻功极高。”

李小五翻开卷宗,难不成这采花贼还是一个江湖杀手?李小五很快记下案卷的记录,对着掌柜行了个礼,谢道:“多谢。”

掌柜的笑着回礼,然后二人出了密室,那彪型大汉也将鸡肉炒好装在了盘子里,李小五端着鸡肉,上了酒肆二楼。

“前辈,香喷喷的鸡肉好了!”

刘瞎子将酒杯重重的砸在桌子上,“好啊!你去了那么久,莫不是在这鸡肉中下了毒,要替李正元报仇?”

楼下的伙计听见声音,想要上去,却被掌柜的拦了下来,摇摇头示意无碍。

李小五笑了出来,然后自己夹起一块吃了进去,“味道还不错,快要赶上京城的百味鸡了。”

刘瞎子凝目盯着李小五的眼睛,二人都没说话,只有李小五在不停嚼着鸡肉。

片刻后,刘瞎子才冷笑一声,夹起鸡肉吃了起来,然后问道:“等下去哪?”

李小五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见惠王。”

二人酒足饭饱,没有骑马,步行来到了屏县最大的院子,刘瞎子看着这院子居然与京城一些重臣的府邸出入不大。

李小五说道:“听说这院子原本是一位当地最大的乡绅的居所,听说惠王到了,便赶快腾了出来,全家搬到了山上的院子。”

刘瞎子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你的消息怎么到哪里都那么灵通?”

李小五没有回答他,走上前,与府外的侍卫交谈,侍卫看见西州王的腰牌,便跑了进去,没有多久那侍卫便客气的领着二人入府了。

来到正厅,一位穿着军中盔甲的将军将二人拦了下来,“抱歉,就算西州王亲自来了也要卸下佩剑。”

李小五点了点头,“无碍。”

很快将腰间的剑交给了他,刘瞎子却抱着木柳剑,一脸不屑的看着那将军。

卢葛沉声道:“为何不交剑?”

刘瞎子看着卢葛的眼睛,“当年我与代州皇帝交谈时也不曾卸下佩剑,如今却要为一个卖国求荣的贼子卸下佩剑,在下做不到。”

卢葛一怒之下拔出剑,“既然如此,还请出府吧。”

李小五一下就慌了神,他真是搞不明白这刘瞎子要干什么,到了人家地盘还要搞事情。

连忙解释道:“将军息怒,这位前辈的佩剑十分名贵,还请通融一下,就让他在此等候吧。”

李小五这时才觉得自己一个人去见惠王才是正确的决定,刘瞎子却不买账,拔出剑想要理论,与卢葛出剑相撞。

一股森森可怖的真气爆发出来,李小五看到刘瞎子对面的卢葛居然能靠真气与刘瞎子拼的不相上下,才知道刚才小瞧了这将军。

动静引来了府上侍卫,瞬间将二人包围起来,李小五连忙解释着自己不是来行刺的,却看着刘瞎子越战越勇,快要压制住了那将军。

焦头烂额之际,一句洪亮的声音让众人停了下来。

“够了。”

惠王卢勤比李正元大上几岁,看着有四十左右,身材挺拔,看着正气凛然。

卢勤开口让侍卫和卢葛退下,不急不躁道:“让客人见笑了。”

李小五单膝跪了下去,“参见惠王。”

卢勤笑了笑,将二人引入正厅,刘瞎子走过卢葛身边时还特意停了一下,上下打量了一番卢葛,然后笑着走了进去。

卢葛满腔怒火,却也只能看着刘瞎子进去,没有办法,重重的将剑收了回去。

李小五问道:“王爷此去兖州可携带家眷?”

卢勤被这么一问,一瞬间居然还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原本想着会是问一些朝堂之事,毕竟大周第一王爷的交情,不要白不要。

惠王卢勤浅浅笑道:“那是自然,陛下命我北上,恐怕是再无回代州之日,府上王妃就在后院,家族亲戚可能等到天气再暖些才动身。”

李小五拱手行了个礼,“北方北凉虎视眈眈,王爷此行多多保重。”

卢勤谢过,随后便要邀请二人用过晚宴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