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土微笑道:“但愿能如你所愿。”

巳土道:“这是羽儿之福,何尝不是百姓之福!天下兴亡,苦的只是百姓,正所谓:兴,百姓苦!亡,百姓丧!哪朝哪代百姓不是压在最底层的牛羊,兴则为牛羊,亡则成猪狗,昔日杜工部曾发下:安有广夏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尽欢颜!只有现在,在张家屯才能看到,几十万百姓安居乐业,衣能蔽体,食可饱腹。”

无忧子叹道:“怪不得路上人言:宁做郑家犬,不做府中人。原来是有这个缘由。”

这时候只听一阵大笑声传来,郑老旺、郑瘸子全三还有一个道士模样的人进来。郑老旺介绍道:“这位是许真人,全名是许慕辛,专程来看俺的。”

黄土看看无忧子,那意思:“你们约好一起来的?”

无忧子摇头,抱拳稽首:“许道兄也来了?身体好了吗?贫道来的时候我家掌教还在修养呢。”

许慕辛个子高大,为人有些木讷,看上去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说来惭愧,本来还想着替民除害,不成想折土沉沙,让同道中看笑话了。”说完看着黄土、巳土拱手问:“两位道兄看着面熟,不知道怎么称呼啊?”

无忧子介绍:“这位和天师宫祖上有些渊源,掌教尊为老祖,”

巳土饶有深意的看了一眼许贝贝:“贝贝,看到你的同家,难道不想说点什么?”

贝贝摇摇头:“昔日因果如云散,如今只是陌上人!山山水水皆有道,经纬其实各自行。”

无忧子和许慕辛都看向许贝贝,暗自揣测:这个女孩子不寻常!

巳土笑道:“老黄可能不知道:这个许真君不是彼许真君,四大天师的许真君名逊,道号旌阳是南北朝时期的人物。”

这个许慕辛却是现在的,年纪不过七十有余,本是范阳涿县的一家贫民。

许慕辛是孪生兄弟,有一个哥哥许慕白,和哥哥相比,许慕辛相貌不行,性子更差得多,许慕白自小聪明伶俐,又长相俊美精致,颇受父母宠溺,

虽然是孪生兄弟,可是兄弟俩长得一点都不像。许慕辛像他爹老实本分,手脚勤快,沉默寡言,许慕白却和他娘一样聪明伶俐,能说会道。

所以两个孩子走的路也不一样。

许慕辛自小就和父亲下地干活,许慕白却是读书识字,还考中了秀才、举人,乐得他爹娘傻子似得,张罗族人凑钱纳了捐,候补一个灵台县典史{相当于副县长},一家子高兴,在上任之前还娶了邻村王员外的女儿。远近最漂亮的姑娘。

这就是王炸开局!一家人就等着过好日子了。

不料想不过两个月,有人捎信回来:许慕白由于贪墨库银,包庇恶霸,被监察使告发到了范阳州府,知州把他抓到了范阳郡,在牢房里关了已经半个月了。就等着刑部审核就能宣判,估计不是流放就是监禁劳役。

许慕白自小就娇生惯养,哪里受过这样的苦,让家里想办法救他。

许慕辛只能打点行装,带着干粮徒步去范阳郡,走了十几天,来到范阳郡,先去牢房里看看许慕白,倒是没病,只是又惊又怕,加上吃的不好,瘦的皮包骨。

许慕辛只能在码头上做苦力挣钱养活哥哥。想到家里父母惦念,长久下去也不是事儿,许慕辛就攒些钱贿赂牢头,和哥哥交换,他在牢里坐牢,许慕白回家去孝敬父母。

其实许慕白犯得事情可大可小。只不过和本地的一个富户耿大户有个过节,被耿大户设计陷害而已。

许慕辛在牢里手脚勤快,待人卑微,很受牢头喜欢。

这里有个细节是最最主要的,那就是许家的因果钗,是许家的传家宝,据说是许家先祖许由的遗物。许慕辛这次出来被他爹偷着交代:实在不行,就把这个物件卖了。

许慕辛舍不得!觉得是祖上传下来的,卖了愧对祖宗。

而且随着佩戴的日子长了,渐渐发现这因果钗的神奇。

首先是钗子能解毒,钗子泡过的水,不论什么肚疼,脑壳痛,喝下去就好!

钗子能辟邪,在许慕辛去范阳的路上,曾经路过薛家坟,这是一个必经之路。薛家坟号称是附近百里最凶的地方。路过这里即使是晴天白日也会冷飕飕的。

行人不止一次的遇到鬼打墙。在岗子上乱转走不出去。

白天一看到处都是车辙、脚印,方圆不过几百步的小土岗充满了神秘。邪恶。

许慕辛由于是连夜赶路,是半夜到的薛家坟。

薛家坟是一片椭圆形的土冈子,里面是错落有致的墓碑,最大的当然是近代的那个薛文理的墓碑,又高又大的汉白玉墓碑。

薛文理是淦州主薄薛文丰的二弟,是本地一霸!

最喜欢的就是欺男霸女,本地稍有姿色看得过去的女子都被他欺负过。俗话说恶人自有恶人磨,最后他霸占了一个村姑,还把找上门理论的人家哥哥打残了,那村姑就趁他熟睡的时候,拿了把剪刀,在他身上刺了一百多刀,刺的破布似得。

后来就葬在了这里,闹鬼的事情也是从那时候开始的。

有人说是坟地里种的树不对,应该种一些松树柏树。

薛家坟也不知道为什么,里面都是杨树,大叶杨,叶子都有人的手掌大,一到晚上,尤其是夏日的晚上,微风习习,那叶子就哗哗的响起来,一阵阵连续不断。

就像是有人在鼓掌。

懂得人就说这是鬼拍手!

农村就有那句:前不栽桑,后不栽柳,院里不栽鬼拍手。

这就是鬼拍手!

道路是在坟地当中通过,两旁都是高高低低的坟茔,不时有淡蓝色的阴火出没在草丛中。

更惊心的是时不时响起来的哗啦啦的树叶声。让人头皮发麻!

要说许慕辛胆子还是大的,背着包裹,一心看着前面,目不斜视。几乎是小跑着跑完这段坡路的。

下了山冈,许慕辛吁了一口气,这才发觉:自己走反了,居然来到回去的路上往回走。

许慕辛冒汗了。明明是凉风习习的深夜,许慕辛却好像处于盛夏午时。

没有丝毫犹豫,许慕辛下意识的回身往回走。

这一次,他走的更快。几百步他只用一炷香的时间就走完了。

然后他看到了路边那棵标志着方向的路牌:薛家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