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郑大强到任何一个民团团丁,都知道这一仗不好打,说不得会全军覆没。
但是没有一个惊慌失措。这年头人命贱如狗!打的是勇气,斗的是尊严。没有勇气,尊严才是最让人看不起的。
钦州军冲出一匹大红马,马上的汉子膀大腰圆,手攥一条乌金点钢枪,大声吆喝:“咱家乃是钦州一厢三旅九把的把总石为夼,人称钦州武力第一,今天替钦州出战,尔等谁敢来战!!”
陈刀第大喝一声:“俺来擒你!”纵马摇枪,直取石为夼。两个都是壮年,都有一把子力气,只不过石为夼常年在军营之中,更熟悉马战,而陈刀第更熟悉步战,仅仅只过了三个照面,陈刀第就忙了一头汗,倒不是抵不住,而是急的。
相反石为夼就轻松多了,而且愈发的骄狂。哇哇乱叫。恨不得一枪挑了陈刀第。
马万储稳坐马鞍,轻抬马鞭指着对面:“一帮子泥腿子,连枪都不知道怎么拿的东西,敢抗我钦州天兵?那不是蝼蚁撼树、螳臂当车吗?记住,这伙人不能都杀了,留几个活口,爷要到帅爷那里请赏。”
却听一声鸣叫,狂风扑面,一只大雕扑闪着翅膀落下来,背上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孩儿一指马万储:“辰儿!替某把这厮人头取来,”
话音未落,人影已经闪到面前,座下的大青马下意识的嘶叫着后退。两旁的护旗兵刚刚策马上来,却见刀光一闪,尸体已经被一脚踹下马去,季晨一个纵越来到大雕面前,把血淋淋的人头一丢,抱拳拱手:“幸不辱命!”
小孩子一指钦州骑兵:“尔等首领已死,还不投降,更待何时!”
几个把总喝道:“死则死耳!身为军人,有何惧哉!我等当为前锋报仇。决一死战!”
小孩子眼珠一转,笑道:“既然都是血性汉子,怎么不懂情理,助纣为虐?!我与人为善,放粮食赈济灾民,万民来附,人心归顺,尔等不思为民请命,为世继太平,反而以无道伐有道,以无业伐富足,以亏伐盈,如此背信弃义,逆道反纲,羞于为人乎?!某今网开一面,给诸位一条生路,弃暗投明。秉持正义。护佑羽田一方,某保 诸位驻军羽田,比在钦州那鬼地方岂不更好?!不听某的良言相劝。此头就是下场!”
说着顿足对着人头一踩,那颗人头竟然像一个大西瓜一样被踩得粉粉碎!血腥脑浆四溅!
那孩子在地上搓搓鞋子,回头对郑大强喊道:“七哥,事情交给你了,这是某的三千子弟兵,好好款待。”说完跨上大雕,凌空而起。
季晨大叫:“带上某!”纵身抓住大雕的爪子,再一借力翻上后背,只听得鸟鸣哽噶,旋即已经看不到任何迹象。
傅佑德听到钦州军前来,慌得三魂逃走了两魂,七魄丢了五魄,还是薛夫人巾帼不让须眉,亲自劲衣短刀,卷帕罩头,带着三个丫鬟去城头巡视。
却见从各家各族征来的乡勇,拿着刀枪,站在城墙上防卫,石头、滚木也是有的,只是不多。城门口倒是有几百精壮,都是民团的装扮。为首一个年轻人拿着一把长刀跃跃欲试,颇有迫不及待的要上战场的意思。
忽然从城下传来一阵大喊。仿佛天崩地裂一般。那是几百人一起呼喊的声音,薛夫人还以为是钦州军来了,扒着垛口往下看,却见一队骑兵一路走来,都是步行牵着马,很高兴的样子进了城。
‘这是哪里的援兵?’薛夫人想破头也想不起来这是哪里来的军队。直到斥候前来禀报:“钦州军的前锋先锋官被我军刺死,三千前锋投诚,现在是羽田城防营。县太爷让他们暂时驻扎在城里的邮栈所,等太平了,县太爷会保举前锋营的把总为城防营的都统。”
其实现在大华混乱,赵氏弄了个大宋却是个四不像,就连周围各国都不认可,何况是境内群雄争霸。最弱的淦州谢家也是宁做鸡头,不当牛尾。傅佑德向谁效忠?人家也看不上他啊。主要是羽田太贫瘠太弱小了。县里三年的赋税比人家别的县城一年的都少。不然也轮不到傅佑德前来主政。
一来还差点被山贼围攻祭了旗子!
现在傅佑德就是羽田的土皇帝,可是他不敢!没有那个手段更没那个胆子!如果换一个人说不定就自立为帝,傅佑德却是迫不得出来个厉害角色替他主政一方。他只想在旁边打边鼓,摇旗呐喊而已。
有时候,傅佑德甚至想投降费华斐,管他谁来呢,谁来还不是一个目的,在羽田作威作福,想的是羽田那点税赋。
可不成想,钦州的前锋投降了,傅佑德想破了脑壳都想不明白:为什么投降呢,作为前锋,一定是精锐中的精锐,这样的精锐一般是掌握在自己人手里,最好是有姻亲关系的亲近核心。
不管怎么说,前锋的投诚对于费华斐来说是一个沉重的打击。傅佑德倒不以为是费华斐的假投降,因为他不需要假投降,人家有平推的实力。最主要还是羽田没有军事力量,就像一个赤裸身体的少女,谁都可以占领。木羽丛琳可以,费华斐也可以。
独独傅佑德自己不可以。
和傅佑德不同,郑老旺非要硬桥硬马的刚一会。
按照他的话就是:民团就要见见血,长长教训!
败了不可怕,可怕的是不敢上。好钢是一次次磨砺出来的。巳土颇为认可,八钱更赞同。
只是钦州军号称十万,三四万总是有的。五百打十万,做梦呢?巅峰时期的楚霸王都不敢这么傲娇。
于是八钱出了个主意:拿钱策反。在难民里广为传颂:策反带回来一个钦州兵,赏银十两!随来随支。绝不拖欠!
当两日后,几个钦州的难民半信半疑的带来两个钦州兵的时候,作为民团书记官的平哥立即支取了二十两银子。
那两个钦州难民欢喜若狂,拿出五两银子在羽田最大的饭店摆了两桌酒席,好好请乡亲们吃了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