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还得麻烦你帮我寻个人,兰婆,把画像拿出来给他看看。”

兰婆闻言赶忙将小心收在竹筒中的画纸取出,交到小乞丐手上。

“这位是我一个故友的亲人,似是在安京的茶舍中做乐人,烦请帮我打听一下此人。”

兰婆眼中噙着泪说道:“就拜托小兄弟了。”

小乞丐见状也知此事对二人重要,慎重将画纸收好,说道:“包在我身上。”

这一次许是感谢姜绾为两个妹妹出头,他并未讨要奖赏。

姜绾主动带着兄妹三人去成衣铺各买了一身冬衣。

隔了几日,姜绾挑了几件金贵的头面,又毫不客气从晏北凌私库里取了两柄上好的玉如意,亲自送去给婉莹姑娘。

婉莹看是份重礼,霎时间明白了定是侯爷已经知晓,默许让夫人送来的贺礼。

她苦涩地笑了笑,说道:“多谢夫人同侯爷的贺礼,我月底出嫁,韩郎家远在茂城,大老远的,想必你们也不便前来吃喜宴,便不邀请你们了,婚期临近我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

姜绾见她神色郁郁,话语也说得咄咄逼人,也不好再多留,起身道:“那我便不叨扰了,婉莹姑娘不必相送了。”

姜绾念着先前婉莹姑娘帮忙寻她母亲的恩情,但关于晏北淩的事情,她也不好多劝,无论怎么说也都隔着一层侯府夫人的身份,也难怪婉莹会迁怒于她。

行至门边,姜绾回过头,十分真诚说:“婉莹姑娘日后若有事需要帮忙,尽管来寻我便是,千万不要客气。”

婉莹见她神色恳切,勉强点了点头。

姜绾走在路上,心情却十分复杂。她由于上一世的经历,导致自己十分抗拒依附于他人,始终觉得女子还是要有一份能让自己立身的本事才好。

想起初见婉莹之时就被她的通透与聪慧而打动,如今却辗转在一个又一个男人身边,自己已向她递出橄榄枝,邀她来铺面帮忙,可婉莹最终还是选了嫁人。

命始终都是自己的,他人无法左右,姜绾能做的也只有祝福。

姜绾沿路去了郑画师处所,今日已到约期,郑画师见她来了,主动取来两册画本,交到姜绾手中,姜绾也按约定的数付了银子。

随后她寻来小乞丐,将话本交到他手中。

小乞丐见了姜绾也很是开心,说道:“贵人,您先前找的那间包子铺,老板是守信之人,我每日去他都有给我包子。”

“那就好。”姜绾先前找的那家包子铺,是这条街上的老字号了,老板也是心善之人,时常有卖剩下的馒头粗粮,便会施舍给年迈的逃难流民。

姜绾提前给老板付了半个月量包子的银钱。

“另外,那幅画像上的人,我暂时还没有寻到消息,安京地大,茶馆数量实在有些多,只怕要等些时日。”

姜绾没忍住还是催了催:“我担心时间长了会有变数,还请小兄弟再多找些帮手帮我寻一寻,你若是有什么困难都可以同我说。”

“确实是需要一些银钱疏通,道上的兄弟们也得吃饭,可不是我想贪钱。”

换作以往若是旁人开口说了这样的话,小乞丐是定要狠狠敲他一笔的,可姜绾对他有情有义。

前几日小乞丐都是死皮赖脸哄着几个关系亲的兄弟伙帮忙寻的人,甚至前几日从包子铺领来的包子也都分给了兄弟伙们。

贵人若是想多找人来办事,他每日那几个包子自然是不够的。

姜绾笑着拍拍他的肩道:“是我疏忽了,这些银子你先拿着用,再给两个妹妹买些书看,我先前见你两个妹妹都很聪慧,或许对读书会有兴趣,这世道对女子本就不宽容,若有些才识傍身,是别人抢都抢不走的。”

她边说边递上一个沉甸甸的荷包,小乞丐原本见银两太多想要推脱,听姜绾这么说,心下万分感激,将荷包紧紧攥在手中,此时说什么感谢的话好像都轻了,从前从未有人在意过他们这等蚍蜉一般的人。

半日后,下朝的林尚书乘马车在回家途中撞到了一个小乞丐,车夫下车驱赶,哪知小乞丐高声哭喊着:“尚书车驾撞了平民就可以不了了之了吗?当官就能不讲理了吗?”

周围人群越聚越多,林尚书见车夫迟迟未归,掀开帘子便看见倒地横在路中央的小乞丐,以及周围聚拢的围观群众。

不得已,林尚书只好下了车驾,走到小乞丐身边,居高临下问道:“你想如何?”

“我受了伤这几日都没法出工,拿不到工钱我靠什么活命?”

林尚书心想能用钱了结的都是小事,此刻只想早早打发走这个无赖,他从袖笼中掏出银袋,打算取一粒碎银来打发乞丐。

哪知小乞丐此刻扑上来紧紧拽住了他的袖子,一副作势要抢的模样。

猝不及防间袖笼中的东西掉了一地,小乞丐一把抢过地上的银袋转身便跑,车夫是个麻利人,快步上前要抓小乞丐,明明已经揪住了乞丐的衣领,手中人却如一尾滑溜的泥鳅,一个转身便窜进了小巷中不见了踪影。

林尚书见周围围观百姓都在窃窃私语,自认倒霉叫住车夫,将掉在地上的东西一股脑塞进车厢里,快马加鞭远离了围观者的视野。

林尚书在车厢中将东西一样一样收回袖笼中。

最怕的便是令牌、奏疏、私章之类贵重物品遗失,幸好除了钱袋,其余的一样没丢,奇怪的是收到最后,东西不仅没少,反而还多了一样。

林尚书看着手中的话本,许是方才乞丐落下的,不过乞丐会看话本吗?

他有些疑惑,粗略地翻了翻书本里的内容,大概讲的是当朝官员与小妾的风流韵事。

如今话本子流行的故事都是这般的了吗?真是世风日下,这样粗俗不堪的内容真是污了他的眼。

林尚书将话本丢在一边,准备一会到家了让小厮拿去扔了,他下车时却早将此事抛于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