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夫人立刻殷勤地拉起姜绾,邀她去一同用膳。几姐妹们也都很有眼色地跟在二人身后。

姜绾感觉手指被李夫人攥在手中,有些滑腻冰凉的触感好似一尾吐着信子冷眼观察的毒蛇,心中泛起恶心,但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此刻她若强行甩开李夫人的手,反倒显得她上不得台面了。

姜绾强忍着不适就这么一路同她走入饭堂,落座时才好不容易不露声色甩开对方的手。

对面晏北淩早已在李太师身旁落座,见她一脸僵笑,哪壶不开提哪壶:“夫人怎么看着不大开心的样子?”

她不信像晏北淩这种人精会不懂后宅那些面合神离的暗中争斗。

她还没开口,李夫人却是眉眼堆满笑意得搭话:“都怪我这做母亲的没教导好,静怡许是离府前有些许不顺意,这次回来闹小脾气,倒叫贤婿见笑了。”

姜绾气的胸口隐隐作痛,好一个恶人先告状,李夫人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倒像是姜绾娇纵不懂事,她此刻若是辩驳几句,倒更像是小姑娘闹别扭了一般。

她没想到晏北淩会替她争论:“岳母这说的是哪里话,静怡已嫁与我便是我们侯府的人,连我祖母都对她甚是看重,若岳母此刻说静怡不懂事,那岂不是也在说我们侯府的人不懂规矩?”

李太师听到此处立刻佯装呵斥:“贱荆出身低微,见识短浅,一时说错了话,还望贤婿莫怪。”

李夫人陪着笑脸,张罗下人添酒夹菜。

一顿餐饭终了,二人准备起身告辞,临走时晏北淩又转身对众人说:“方才在桌上见妻妹对静怡这套头面甚是感兴趣,只可惜这套头面是圣上所赐仅此一套,晚些我遣下人再采买几副好的给岳母和各位妹妹送来。”

又转向李太师:“家中夫人的见识难免影响小辈,还是要带她们多见见世面才好。”

这话就差明摆着说李夫人身份低微没见过世面了。她只觉老脸火辣辣的,以往便听说乐阳侯纨绔浪荡,但没想到竟如此不着调,和这牙尖嘴利的死丫头如出一辙,三番两次叫她下不来台面。

待二人走后,李娇冉在李夫人房中哭哭啼啼:“母亲这可怎么办才好,我们费了好大的力气安排和世子爷的偶遇,那小贱人该不会真要和姐夫乱嚼舌根子吧。”

李夫人刚被羞辱,如今见女儿这副模样又是气闷又是心疼:“娇娇莫急,本是一荣俱荣的事情,若她敢乱说搞黄了你的好姻缘,我定要叫她好看。”

李娇冉眼睛都哭肿成了一条缝:“母亲是有办法了?”

“娇娇忘了?毕竟那老奴可还在我们手里。”母女二人相视一笑。

姜绾心气儿顺了,只觉得晏北淩看着也没那么惹人厌烦,听晏北淩说:“一会我在街边下车,让车夫先送你回去吧,我还有些事情要办。”

她掀开窗帘,看这街景再拐个弯便到了上次老夫人带她捉奸的那条花柳巷,心中了然,嘴上也不避讳:“你是要去见婉莹姑娘?”

晏北淩眉梢轻挑略感意外:“夫人这是要阻拦?怎么,嫁进府中就要开始管人了?”

却见姜绾露出一抹明丽的笑来:“夫君哪里的话,我只是对花街柳巷好奇,想和你一同前去。”

晏北淩眉头皱的更深了:“你什么意思?”

“夫君若肯带我一同前去,回府我便替夫君打掩护,否则你这回门宴当日便去逛花楼,你信不信不出一炷香的功夫,老夫人又要亲自来捉你回府。”

晏北淩咬了咬牙根,见她这副小人得志的样子分外气人。

“停一下。”姜绾开口:“我马上就回来。”她说完便下了马车。

晏北淩左等右等不见人回来,索性也下了车,边上是一间成衣店,他进店一看,男女款式均有。

姜绾撩开更衣的帘子,便看见晏北淩笑得一脸荡漾,正在夸赞一旁挑选成衣的姑娘。

“这樱红色甚是衬人,尤其是姐姐这般的,更显肤白,姐姐是哪里人,怎么生得如此貌美。”

一番油腻发言,直夸得一旁的姑娘掩唇娇笑。但凡他再丑几分,姑娘都得怒骂一句‘登徒子’。

“咳咳......”

晏北淩听到咳嗽声回过头来,见到姜绾身着一身男装,她本就生得高挑,换上男装倒也不显得突兀。长发束在脑后,许是不太擅长盘男子的发式,略微有些乱糟糟的。

一旁的姑娘问道:“你和这位妹妹是一起的?”

晏北淩笑道:“明明是弟弟,哪里来的妹妹。”

“她口脂都没擦去。”姑娘一脸不快,衣服也不看了扭头便出门去。

“行了别跟了,在磨蹭你的婉莹姑娘都该落锁就寝了。”姜绾一把拽住准备跟出去的浪荡子,她一边擦着口脂一边求助:“我这头发怎么都束不好,你帮帮忙。”

晏北淩这会儿倒矜持起来:“让店家给你梳,说完头也不回上马车去了。”

花柳巷中,一早侯府下人便递来了拜帖,婉莹早早梳妆好在屋中等候,却见晏北淩带着另一人,而那人正是上次站在老夫人身边的新夫人。

婉莹猜不透这二人怎会一同前来,但也不敢怠慢,赶忙向二人行礼。

晏北淩扶起婉莹,转头对姜绾说:“来都来了,你自己去楼下玩吧,别误了回府时辰。”一幅要赶人走的模样。

“慢着,我有几句话想同婉莹姑娘说,不如你先自己下楼玩吧。”

???

晏北淩没想到姜绾不按套路出牌,一幅要护着婉莹不许她欺负的模样。

婉莹却笑了,坦然道:“侯爷不必这般,夫人若是想为难奴家,趁你不在的时候来便是了,何必要同侯爷一路来呢。”

第二次见面,姜绾更觉得婉莹通透聪慧。

“想必夫人是有重要的事要同婉莹说,侯爷便先在楼下听听曲儿吧。”

晏北淩一脸懵逼就这么被赶了出来,心里抓肝挠肺的想知道二人到底要谈什么,但他堂堂一个侯爷,总不能听人墙角吧,只好理理衣衫,下楼听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