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微开车出来,看到的是正在对着厉言相笑得时凉,心里一阵闷疼,车子猛地往前开了很远,祁微才反应过来,心中的钝痛是他的脚上控制不住力道。

他缓缓地将车停到了路边,不知过了多久,才开车回到自己的住处。

回到家后,祁微脱下外套,坐到客厅上,天天在外面已经吃饱了,丝毫没有胃口再吃任何东西,祁微让要给他准备晚饭的阿姨离开了。

祁微闭上眼睛,倚靠在沙发上,一阵脚步声后传来关门声。

这个房间里再没有其他的声音,祁微一动不动,耳边传来“嗡嗡嗡”的声音,房间的气氛静谧到让人窒息,落针可闻。

祁微突然有一点喘不过气来了,恐慌感席卷全身,本来想在沙发上小眯一会儿,这下彻底睡不着了。

自从时凉离开,他就没有一天睡过好觉。

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总是忍不住想到时凉,时凉曾经是那样爱着自己,可是离开的时候 竟是如此决绝。不用等到很多年以后,他就知道他一定做错了很多事情。

也许爱是成全,他应该尊重时凉的选择,让他离开,祝福他。

至于痛苦,全部留给他自己好了。

每当难过到不能自已的时候,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相信时间,相信时间能够淡忘一切的痛苦。

那次去机场送机,意外看到一个背影很像时凉,直到看到走在最后的柏苑,才反应过来 确实是他。

他知道他应该离开,可是他的脚还是忍不住将他带到了时凉那里。

不见面的这三个月他太想时凉了,哪怕只看一眼,他也很知足。

他走到卖羽绒服的店前,看到的却是他和另一个男人在有说有笑,两个人靠得特别近,早就突破了安全距离。

他不知道那个人叫什么名字,但他知道那个人喜欢时凉。

那一刻的心痛达到了顶峰,真心爱过的人,看到他与别的人暧昧,怎么可能没有感觉?

没有时凉的自己,就像是一个得过且过的行尸走肉,没有时凉的生活,他真的有点招架不住。

妹妹安慰他,失恋就是这样的,过去就好了。

但他知道他也许永远都不会好了。

母亲死后,他的父亲沉浸在母亲过世的痛苦里走不出来,每天酗酒,甚至有时喝醉了还砸东西,妹妹又小,那段时间他过得真的非常非常痛苦。

他想他应该是恨他的爸爸的,因为他是一个好的爱人,却不是一个好的父亲,自己的家长会从来没有参加过,就是妹妹在学校被欺负了他也不管。

他也才十四岁而已,也还是个孩子,却被迫既要独立面对生活,又要保护妹妹,还要照顾酗酒的父亲。

后来妹妹绝症,他压根就不管,甚至还说出死了正好减少家庭负担这种话。

直到后来他遇到了时凉,他冰冷黑暗的生活里才出现了一点暖和一点光。

他太想留住这点暖和光了,所以拼命的努力 拼命的挣扎,只希望能站在时凉的身边。

可是真的当他有能力站到时凉身边的时候,时凉却不要他了。

他竟然在追逐时凉的过程中弄丢了时凉。

命运可真是可笑,祁微突然笑了起来,笑得泪流满面。

空荡荡的屋子里,连风声都没有。

祁微紧紧地抱住自己。

自己怎么就把自己的人生过得这么孤独悲惨?

明明他那么爱时凉,明明时凉也那么爱他,明明他都那么努力了,可是他们怎么就分手了呢?

好像人生中的每一个岔路口他都没有走错,可是生活却变成了他最不想要的样子,他要活成了他最害怕成为的样子——孤独又荒凉。

祁微从柜子里面开了一瓶自己珍藏很久的酒。

一杯接着一杯的喝着。

*

时凉和厉言相逛了一下午的街,买各种大包小包的东西,回到家后,发现各种亲朋好友已经聚在了家里。

他不在,他的父母帮他接待着亲朋好友。他赶紧过去打了个招呼,晚来的朋友陆陆续续来了 节目正式开始。

主持人致辞后,便开始了节目,第一个是小品,后面是二人转。

明明是穿书过来的,第一次经历这种场合,他竟然有一种早就司空见惯的感觉,只觉得节目索然无味。

最后压轴出场的是两个他最喜欢的明星,和几个话剧演员一起带给他的一出话剧——《雷雨》。

看着台上演出的那两个明星,时凉觉得特别有意思,一个人的审美总是那么相似,这两个人给人的感觉完全就是祁微,不过祁微比他们看起来更英俊一些。

其实他以前并不喜欢看话剧的,他喜欢看电影和电视连续剧。

人生中第一次看话剧是祁微提出来的,说课本上曾经学过的《雷雨》他蛮想看看的。

这是时凉第一次听说话剧,在这之前,他都不知道话剧是什么东西,直到祁微提他才知道之前语文课本上竟然还学过这个叫《雷雨》的话剧。

当时他四处求票都没有得到,正在苦恼时,沈秉辰的父母临时有事去不了了,将票给了他们,于是沈秉辰便与他们一起去看《雷雨》去了。

在中途沈秉辰想上厕所,来到最里面的那一间,从外观上看和别的根本没有任何区别。

刚一蹲下,就听到不知是哪里传来的声音:“加油,努力,拉屎要用力,拉不出来没关系,至少放个屁。”

吓得他提起裤子就出来了,我嘞个逗,这谁还拉的出来呢?

一出门就遇到了好几个人盯着他看,他转头进了另一个坑位。

不知过了多久才从那里面出来。

沈秉辰从那之后 就再也没有去看过《雷雨》。

那天时凉与祁微看完之后,怎么也找不到沈秉辰,给他打电话也不接,微信上说让他已经离开了。

时凉和祁微找了一家海底捞,两人吃了顿饭,吃完之后已经深夜,便决定在酒店将就一晚。

在这段关系里,时凉一直是想把祁微扒光了衣服,狠狠占便宜的那个人,可是到了酒店门口,他彻底怂了。

他的眼神根本不敢落在祁微身上,连牵着的手都觉得格外灼热。

祁微看他站着一动不动,伸出手:“来,你的身份证。”

时凉惊讶地看着祁微:“住酒店还需要身份证?”

祁微匪夷所思地回看了他一眼,眼睛亮堂堂的,嘴角噙着笑意:“你不知道京都所有酒店入住都需要身份证原件吗?”

时凉咽了一下口水。

当初祁微正在犹豫着要不要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有人告诉祁微,像时凉这种富二代,根本不可能真正喜欢任何人,他只是觉得谁更合口味就想尝一口,腻了就会分的。也许跟他在一起没几年,他就不愿意跟你在一起了,但是却可以救他妹妹的生命。

所以在祁微的印象中时凉应该有很多男朋友或者女朋友,来酒店是家常便饭的事情。

“我不知道,以前都是在家里啊!”时凉说的是以前和祁微发生什么都是在家里的意思。

祁微的眼神黯淡了下去,脸也拉了下去。

时凉沉浸在自己的紧张里,没有看出祁微的神情变化。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祁微在床上一点都不知道节制,如今在酒店,真不知道酒店的隔声效果怎么样!

那一晚祁微将他弄得特别狠,不管是他像以前一样服软还是求饶都不管用。

他被弄了晕了过去。

哪怕昏迷了过去祁微也不肯放过他。

不知道过了多久,时凉在睡梦中昏昏沉沉中感受到祁微在温柔地唤他,他迷迷糊糊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他身前的青紫殷红的咬痕与掐痕。

他“嗯”地一声回应着祁微的呼唤,迷离又带着飘飘欲仙的感觉,让这个“嗯”字显得格外醉人。

祁微停顿了一下,好似被水洗过,脸上的汗水从下巴滴落,滴到时凉弯曲的脊背。

接下来是新的一轮更狠地征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