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久,雨声变得细细密密,温度也说降低就降低了。
说是偏殿,其实就是主堂旁边的一间小房间。栀柔作息规律,没过多久就打起了哈欠。
弋常泽瞥了她一眼,轻声说道:“去睡吧。”
明明没有抬头,眼角的余光还是精准地锁定了栀柔的方向。
栀柔点头,放下医书有些迷糊地走过去。显然他这里不可能有她能穿的寝衣,栀柔也没多要求,脱了最外面一层衣裳就睡了过去。
应该是燃了安神香,栀柔刚躺下眼皮就重得抬不起来。
床榻上有一股淡淡的草木味和清冷的气息,对栀柔来说更加催眠。
彻底闭眼前,隔着镂空雕花木窗外,弋常泽看到了在烛台边皱眉写着什么。
啊对,这床上的,似乎……似乎是他的味道。
栀柔迷迷糊糊地想着。
目光不及处,弋常泽已经把那个简易的香囊握在手心,大拇指一下下摩挲着。
今夜,弋常泽没再去打扰栀柔,等他处理完事情,窗外已经不再下雨了。
屋里的空气染上湿气,混杂着泥土的味道。
此时已经能感觉到冷了。
偏殿平时是弋常泽小憩一会儿的地方就没有单独装上帘子。
弋常泽想了想,唤下人从自己那里拿来一床薄单。
害怕把栀柔弄醒,轻轻把薄单披在她裹着的被子上。
准备走时,看到了栀柔头上的反光,仔细一看原来是发簪没拔下来。
弋常泽叹气,无奈地拔下发簪,好在没有别的发饰。
不清楚放在枕边她会不会翻身压到不小心伤了自己,弋常泽只好把发簪摆在主堂的桌面上。
眼底已经布满了红血丝,弋常泽揉了揉酸涩的眼睛和脖颈,利落地绕到后面的主殿去睡觉。
京城虽说是国都,但离大虞的边境并没有多远。
大虞半面临海,另半面几乎完全与池国相接。池国大将军与弋老将军打了一辈子的仗也算是不相上下。
直到老将军病故,池国再无人能与大虞弋家抗衡。
自从弋常泽从北境回来,皇帝就有意去攻打池国离京城最近的城池。
弋常泽近来一直在处理相关的事情。
清晨,雨气还没有散去。
虽然没有突然降温,但栀柔穿着昨日的衣裳能明显感受到皮肤的凉意。
雨滴带走了空气中细小的尘埃,空气异常清新。
没看到弋常泽,想来是去上朝了。
弋常泽把发簪放得很显眼,栀柔扫了一眼桌面便看到。
栀柔没什么表情,但心跳加速,不断冲击着胸膛。
深呼出一口气,将发簪揣进衣裳。
虽然她相信弋常泽给的染料,但难免担忧潮湿的天气会掉色。
栀柔计算着时间,距离弋常泽下朝还有不到一个时辰,应该够自己回去一趟给头发补色。
以防万一,栀柔还专门通知了林管家才离开。
禾凝起得很早,栀柔回来时她正在给种草药的地方支棚子,衣摆蹭上了新鲜的泥土。
禾凝看到她小跑过来,偷偷摸摸地问:“姐姐,将军是不是要娶你啦?”
栀柔,“怎么这样说?”
禾凝压低声音说:“将军家风可严了,而且弋夫人很看重姑娘家的名声,将军若是将没有关系的女子留宿,弋夫人肯定家法轮番用在将军身上。”
禾凝理所当然地说:“所以将军定是认定你是未婚妻了。”
栀柔心情复杂,当然是有悸动的,毕竟弋常泽太好了,仅仅是一张脸就足够了。
就弋常泽目前对她做出的所有事情就足以让她不计后果地全身心交付给他。
棚子还没有支好,禾凝说完就继续去钉木棍。
栀柔也来不及再细想,进屋反锁上房门,从床底的箱子里翻出染料。
尽管她信任禾凝,但栀柔不敢赌。
天气潮湿,水洗后再染色不知何时才能干透。栀柔把研磨药材的研钵拿来,把染料磨成粉。
然后均匀得把粉末抹在发根和发尾处。说起来也遗憾,栀柔不知道这银发是不是只有在自己死后才能不用隐藏起来。
低头看了看衣裳,穿着睡了一夜难免有些褶皱,想着等会儿要跟着弋常泽,还是换一身衣裳吧,最起码不给他丢人。
挑了一件纯白色的衣服袖口衣摆处都绣有银色的刺绣,这件是最像娘亲留给她的素衣的,也是栀柔最喜欢的。
栀柔打开昨日弋常泽给的木盒,每一件都相当漂亮,纠结地挑挑拣拣最后选中一个玉钗。
上面的雕花是栀柔没见过的花型,但和这身白衣十分相配。
栀柔嘱咐禾凝早些去医馆,把剩下的药材按她写的配方搭配好就行。
“别让碧云一直干活儿,今日不用开门,风寒药准备好你就回府吧,记得回来得早的话就给碧云留个饭,或者让小冯子再去送。”
禾凝点头应下,打算擦擦脸就往医馆走。“对了姐姐,你有没有用早膳?”
这样一说栀柔才感觉到一丝的空腹感,但他在外流浪时几乎没吃过早饭,早就习惯了。
怕禾凝再着急忙慌去准备,栀柔谎称自己已经吃过了。
等回到弋常泽的寝殿时他也刚刚坐下。
弋常泽抬起深邃的眼眸,问她:“吃饭了吗?过来吃。”
明明是问句偏偏不给栀柔拒绝的机会,热腾的早膳虽然只是简单的几样,但冒出的热气和空气中若有若无的香味确实让人难以拒绝。
栀柔看着已经给自己准备好的餐具,看了一眼低头吃饭的弋常泽笑了笑。
没有交谈,等吃得差不多了弋常泽便招呼她一起去军营。
栀柔本以为是步行过去,在弋常泽说可以走的时候就直接走出门,然后步伐不慢地前行。
身后突然传来马蹄声,栀柔回头就见骑马过来的弋常泽。
他一手牵着缰绳,高挺的身材在马背上显得更加强壮,微微低垂的眼眸有些无奈地看向栀柔。
“怎么,都没发现我没有跟你一起吗?”
栀柔仰头看他,心跳漏了一拍。还没对上他的视线,修长的手便伸到了自己眼前。
“上来吧,亲爱的郡主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