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草还有一份未处理完,但此事太过耗费精力,纪星决定还是好好养精蓄锐以应对之后可能会出现的变故。
她先前制作的部分应当也够了。
快速回到院落,她单手一挥,闭门修炼。
*
储物戒中的魔气愈发浓郁,待一轮幽幽的满月悬挂于半空,床上正在静心吐气纳息的少女兀然睁开一双漂亮的桃花眼。
偏僻的院落刮起飒飒的秋风,院外那棵不知年龄的巨树被黑色的雾气侵蚀,落下不少残缺的棕红枝叶。
無錯書吧清脆的“沙沙”声,似有人于满地狼藉中缓慢地行走。
纪星撤下屋前的屏障,她从袖中取出那溢着魔气的一方手帕,浓烈的腐气刹那间充盈满屋。
手帕在浅绿色灵气的荡涤下溢出淡淡的灰黑雾气,接着狂风大作,无云无际的苍冥天空倏尔多了一片看不清的浓厚乌云,须臾之间雷光闪闪,一道霹雳闪电径直向纪星所在的地方劈来。
贺山派弟子皆惊奇地看着这骤变的天气。
可并没有人多想。
纪星收回自己那被腐蚀出紫黑痕迹的手,她起身径直向前,深吸一口气后缓缓打开了门。
熟悉的眩晕感接踵而至,她随意地撩开遮挡视线的黑发,再一睁眼,面前的景色已不再是熟悉的小院。
不出意外,又是空间结界。
却是一片春意盎然的桃林,扑鼻的花香让纪星清醒的头脑陷入片刻的昏晕,她熟练地咽下一枚清心丹——从闫薇那坑来的,视线瞬间清晰不少。
楚楚欲燃的粉雾漂浮于半空,晶莹纤凝的粉色花瓣随风飘逸,如雨一般淋湿纪星的头肩,她屏息掠过那些旖旎的风光,碧浅红深的绮丽景色确实让人心旷神怡,前提是没有那些惹眼的东西——虫蛇。
四周五彩斑斓的虫蛇蠕动着软绵绵的身躯缓慢向她爬来,纪星忍着发出尖锐爆鸣声的冲动面无表情地洒下一片药粉,直至鼻尖都充斥着那辛辣刺激的味道时才松了口气。
幸亏她有先见之明。
眼不见为净,她最后瞥了一眼踌躇在她周围的软体动物后认命地闭上了眼,几张符纸从手中甩落,以她为中心杂乱无章地向四周飘落,滚烫的温度映上脸颊,蛋白质烧焦的气味若有似无地逸散开去。
耳边是火焰燃烧的噼啪声,伴随着虫蛇痛苦的嘶叫,皆让她止不住地抖了抖身躯。
她小心缓慢地移动着步伐,手中紧紧攥着能救她狗命的药瓶。
从满地虫蛇中杀出一条血路,只是走了半天仍未看见想见的人。
怎么,冥霁禾还想和她玩追赶play?
谁那么闲要和她玩躲猫猫。
纪星冷漠地抬头,看不见太阳的空间依旧明亮,白得有些瘆人,连第一眼惊艳的桃林此刻也多了几分诡魅的魅惑。
手帕传导出冰凉的温度,她微一低头,便看见白净的手帕不知从何时起不断生出黑色的小虫,肥硕的身躯不断向上蠕动。
纪星面色一僵,运起灵气从手臂流至指尖,浅绿的流光渗入帕身,片刻后她的脚边堆起了如小山一般的尸群。
这些小虫的死去让周边的虫蛇更加剧烈地扭动,甚至有些胆大的跳进了她设下的安全圈,纪星默然地加大剂量,手臂嫌弃地向外伸直,指尖捏着手帕的一角。
这可能是能找到女主体内母蛊的东西,不能扔。
忍耐。
花瓣一路向前,纪星木然地跟着它们前行,不知道它们是不是自己想象中的引路花,但自己实在猜不出那阴晴莫测的女人到底想做什么。
越往里走甜腻的花香便越明显,她神游地想不知派内长老能否发现贺山派内出现了魔修的结界。
感觉有些难。
并非实力的原因,只是因为自己是个小透明,更何况对方能悄无声息地进来应当也是在这手帕上做了些手脚,冥霁禾看似随心所欲但一举一动皆经过精密的算计。
而且不愧是书中能称得上名号的反派,她出场确实有逼格。
纪星腹诽。
直至一条清澈静止的溪流出现在眼前,几簇花瓣如同负了千钧般沉沉地坠落在了溪水之中,纪星轻瞥了一眼后收回了视线,这是死水。
她抬起袖子遮住过白的曝光,毫不意外地见到了一袭红衣的女子懒懒地躺在粗壮的枝干上饮酒。
只是光线太过刺眼,只能看见模糊的轮廓。
晶莹清冽的酒水从她的嘴角滑落,掠过修长的脖颈流入瓷玉般的皮肤,浸湿了肩颈处的一片衣物,她慵懒地抬手,露出了一截皓白的手臂,五指一松,一罐醇香佳酿向纪星的头顶砸来,她快速往后一退,“咣啷”一声,酒罐摔得四分五裂,飞溅的酒水将浅碧的裙摆染湿,形成一片不自然的水渍。
纪星眨了眨被光刺得酸涩的眼,只听一声清脆的响指,天色骤然黯淡了下来,雾灰的瞳孔赫然映出了一抹亮色。
更为直观的桃花香席卷了纪星面前的空气,冰凉纤长的手指抬起了她的下巴,比她高了许多的女子声音冷淡似水,薄唇轻启,她听见了那声漫不经心的警告。
“胆子真大。”
是说她躲避的胆子大,还是说她敢与她谈判的胆子大?
纪星被那如蛇一般阴冷的眼神盯地有些不适,她眯着眼后退几步,被手指掠过的下巴泛起一阵痒意。
虽然感知不到她的情绪,但能猜出她的心情并非很差,纪星暂时松了口气。
在这片属于冥霁禾的结界中,她要是想动手那自己濒临危险的机会有很多,虽然自己逃跑的方式亦有不少,但能少消耗就少消耗。
“我胆小。”纪星弯了唇大摇大摆地继续后退了几步。
上位者多有一些属于自己的矜傲,这便是弱者的机会,纪星大概能猜出她对自己的懒散来自于她的不在意,并非故意,而是天生的高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