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千三百万一次。”
“两千三百万两次。”
“两千三百万三次。”
一声闷闷的锤音飘入窸窸窣窣的人群。
“好，让我们恭喜317号大人获得这件商品。”
青年鞠了个躬，宣告着这场血腥怪诞的拍卖已经结束。
越是居于高位的修者越需要这般几乎可以说是作弊捷径般的珍品。
眼睛瞥见317号门口露出了一角华贵的衣袍。
这狗屁的道心。
纪星看着台下或变态扭曲或沉默不语的面庞，她几乎要止不住的笑了出来。
人潮渐渐散去，她无意识地摸了摸手腕上已经烫到让皮肤感到灼痛的手链。
掌心被指甲戳得血肉模糊，纪星松开蜷曲的手指，携着笑意的脸上多了些模糊的杀气。
这样的会所也是被允许的吗？真是让她大开眼界了。
纪星减弱了自己的气息，迈着与他们同频的步伐离开了。
似乎是极为随意地往拍下木羽清姐姐的房间扫了一眼，猝不及防地撞入一鹤发青年似笑非笑的眼眸中。
317号的客人居然是他？
倒是敏锐。
纪星面色如常地收回视线，流萤似的微光从她手中泄出，顺着人流摇摇晃晃地飞向那一处阴暗的幕布，微不可见地闪烁了几秒便融入了绒布之中。
毫不避违的挑衅。
無錯書吧她利落地转身离去，走下阶梯遇到木羽清期切的目光时敛了多余的神色，瞬息几秒，纪星拂去了萦于眉间的浊气，恢复了清明的模样。
她只是朝着那小姑娘微微摇了摇头。
触及到小姑娘那落寞的神情时纪星只觉得一股酸涩难明的情绪晃荡在胸中，喉咙涌起干燥的热气，她避开了无法给予回应的期望。
不能说，无法说。
径直离开这让她血涌翻腾的地方，纪星寻了一处僻静无人的场地摘下了手腕处那烫得惊人的手链，又从瓷瓶中随意拿了一粒丹药服用了下去。
她靠着墙静静思索后路。
备货运货也还需要一定的时间，那些贵客身边突然出现一位形姿诡异的女子也会引人侧目，此等无法被世人所容的交易是不能在明面上出现的。
这些人和他们所鄙夷的邪修魔修有什么区别？
不，或许他们根本不鄙夷，他们只是害怕。
纪星抑制住从刚才起就躁动不安的神识与灵气，她扯出一抹冷笑，竖起一道屏障用以隔绝自己与外界。
慧灵镜现于手心，她用指腹擦净镜面，片刻后镜中出现了模糊不清的景象：用以拍卖的几位少女如同失去意识般躺在冰冷的铁板上。
莹光顺着微尘掠过残肢锈血向内部飞去，里面是堆叠积压的铁笼，铁笼内或悬挂或站立或坐着些年龄姿色各异的女子，她们颓败的神情如同纪星在贺山派后山禁地看到的那些妖兽，灰暗、死寂。
莹光最终停于一道清炽的目光前。
纪星透过镜面与她对视，那是隐忍又凶狠的视线，如同自然界中最为暴戾的凶兽。矫健的肌肉上遍布着交错的疤痕，还有新添的几道剑伤，高大的女子半倚着铁栏喘气，项上锁链的尖刺随着胸膛的起伏不断摩擦着皮肤。
“果然，她还没有......”纪星低低地呢喃，她捂着被那道目光穿刺而过的、猛烈跳动着的心脏。
撤去结界，纪星遥遥望向那已经窥探她许久的男子。
“真是敏锐。”轻飘飘的语气落入空中，鹤发青年披散着长发坐在了房檐之上，他朝她挥挥手，“小姑娘不上来吗？”
纪星沉默了半晌，最终几个飞身立于他面前。
“坐。”他拍了拍左边的一片空地，还颇为贴心地挪了挪屁股。
纪星：......
纪星绕过他的后背，坐在了他的右边。
“你......”她抬眼看向他。
“你也看不惯是不是？”青年没有在意她的嫌弃，他微笑着望着她，脸上是一片认真的神色。
“你已经付下大价钱买了......她，现在跟我说这些又是什么意思。”纪星抬眼看向他，心中生出了防备。
他总不能告诉她他有钱，愿意随便挥霍几千万来拯救无辜女子吧？
“买她的人不是我，是我派的长老们。”他耸着肩，衣袖压着散落的三千银丝懒洋洋地回道。
分而食之。
脑海里出现几个荒谬的大字，纪星掩盖了一刹那心绪的波动，她转而也笑着望向他：“你的意思是？”
“我们合作吧。”霜白无色的脸噙着单薄的笑，他在日光的照耀下白得如同死了三天的尸体。
她只能尽量忽视对方给她带来的不适感。
“怎么合作？”纪星定定地看着他。
“离闭市还有三个时辰，我替我派买下了他们的商品。因为出价极高，一个时辰后他们会将其装入只容一人的活物空间内送到我的住宿之处。两个时辰天黑后他们会循着一处地下通道将其他几名女子按照要求的地点送出，此时守卫薄弱......我有详细的地图。”
纪星接过他手中的图纸仔细辨别，和她刚才探知到的情境很像。
她不动声色的将图纸塞回衣袖，接着道：“你可知对方实力？你又怎么能保证我们能救下.....”那群脱力绝望的女子。
“你真聪明，”他扬起一个灿烂的笑，“我的目标不是她们，但也不能和你说，至于救不救得下是你的事，我只需要此地越乱越好。”
“反正看你也是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即使我的最终目标与你不同，但过程中有个助力不更好吗？”他凑上前眨了眨自己那拥有着银白色长睫的眼。
纪星嫌弃地往旁边挪了几步。
青年自知无趣地退回了原地。
“幕后的敌人今日不在，如果他来了......那就交给我吧。”
他伸出五指拢了拢长而及地的白发，期盼地望着她。
“......好。”
“那这么说定了，一个时辰后见，就在......南街37号，那里有我的人。”
还没等纪星回应，快如锋刃的白影几个闪身消失在了她的视野之中，她从房檐上一跃而下，背靠石墙抽出地图仔细地分析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