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祖宗听到开门声浑身一僵,看起来也颇为尴尬,她短腿一扑棱,整只狼重心不稳从圆球上滑了下来。

纪星噗呲一声笑出了声,白皙的脸浮现一片绯色的红晕。

狼崽也涨红了脸——看不出来,但她兽爪捂着耳朵软趴趴地躺下了,整个人忽而变得蔫蔫的。

“好了,今天也要药浴,别挣扎了。”

纪星娴熟地准备药浴,过去当凤白的老妈子,现在当衍容的老妈子,它们妖兽是不是缺点母亲的指引。

不过也确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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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白出生后就陷入了沉睡,虽被从未见过面的父母养在天材地宝中,但这孩子显然是没有童年的。

衍容爹妈更是下场凄惨,将幼年的她藏好后就撒手人寰,之后她又在焚音洞天当社恐,想来这祖宗已经有数千年未曾与人亲昵地相处了。

双手捏起她命运般的后脖颈,小短腿在空中拳打脚踢。

看着与空气斗智斗勇的衍容纪星笑得灿烂,她手一松,将不听话的小祖宗缓缓放入水中。

“过两天找了个大夫来看你,你装装样子就行。别乱咬人啊,要是得了狂犬病我可赔不起。”

这闫薇要是被咬一口纪星觉得她能被对方诓骗勒索赔得倾家荡产

纪星轻弹她漂浮在水面的脑壳,后者龇牙咧嘴地想咬上她一口,然后被笑吟吟地少女捏紧了上下尖嘴。

衍容豆大的黑瞳里满是羞耻的愤然。

想她活了几千岁除了被那仙君羞辱外还是第一次这么“卑躬屈膝”。

真是狼落贺山派被犬欺。

此时的纪星正恬不知耻地想衍容能碰上她这么好心的人就偷着乐吧。

玩乐了一天的纪星掐算了今日气运,不错,适合画符。

这几日她夜夜观摩影像,也画废了不少用于起草的低品质符纸,终于在无数失败中找到了撬动瓶颈的感觉。

短短几日就能摸索出其中的奥妙,只能说纪星此人确实是个绝佳的符修天才。

可惜专业不对口,不知道修真界能不能转班,若是可以她还挺想拜于琉月真人素白裳门下的。

听说素白裳是个平易近人的好师傅,在符修界也是位不可多得的稀世之才。

观摩,临画,创符,传授。

纪星此时也只是在临画这方面显示出了几分天才的道韵,不知道和她前世学过国画有没有关系,但凭着原身和她的记忆倒是很好上手。

熟练至一定程度掌握了符与画之间的奥妙联系之后便可自行创符。

譬如那符修大能自创留下的四本珍世奇作是无数符修梦寐以求的东西,只是除了甘露咒落入贺山派之外其他三本都杳无音信。

纪星道行尚浅,没有摸清一笔一划中蕴藏的精密气劲与灵力到底是如何做到这般和谐的。

她初出茅庐时也曾因好奇自创过几张,画得是满头大汗志得意满,却被突然失控的符篆炸得灰头土脸。

那时她与凤白正在历练,凤白看哨时听到这声响还以为纪星自焚了,看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死尸,她被吓得茫然无措六神无主,差点控制不住惊慌一把凰火烧了她俩扎的帐篷。

还好她反应快急忙起身,扬着张乌漆嘛黑的脸安抚了面前情绪崩溃的单纯少女。

自此纪星掂量清楚了自己的分量不再自不量力。

而素白裳此时已经能轻松地创制符篆了,她的笔法气韵自成一派。

纪星也曾因好奇买过她的几张攻符与辅符,和她规制中显着的几点恣意的狂草不同,素白裳的笔韵干净清澈,没有一丝杂质,更别论多余的笔画。

纪星是很羡慕她这般娴熟纯粹的笔法的。而她的符篆与她的气韵也一样,虽清但凝,利落的外表下是厚重辛厉的严肃。

简直就是她的女神。

可惜这班转不得。

纪星想破脑袋也没想明白景华一个阵修收她做什么,她纯粹木灵根虽罕见却也并不是什么奇世珍才,他收她一个病秧子作甚?

莫不是起了恻隐之心?

“纪星”的回忆中也并未点明。

事实上纪星占据这具身体后发现身体内部的记忆并不明晰,简直是模糊不清甚至七零八凑之下形成的故事逻辑还不那么通顺。

果然,一本书里面的炮灰龙套是不配拥有详细且细致的身世描写的。

不过这和她关系不大,纪星准备好画符的器具后捏了个屏障避开外界的杂音——衍容死气沉沉在水流中滑动着四肢的咕咚声。

【一洒甘露水,如热得清凉】

如一滴水落入平静的湖面,漾出纹纹涟漪。

纪星握笔的手微沉,眼中雾气散去,明亮静默。

【二洒法界水,魂神生大罗 】

手腕带动朱红的笔墨,几乎是毫不犹豫地下笔,她沉静的面容显出绛炽的专注,笔毛似有灵性的红蛇,灵活地狡动。

【三洒慈悲水,润及於一切】

又是顺滑至极的一气呵成,重心落入最后的撇捺,纪星屏气敛息地收笔,然后长舒一口气。

与攻符中蕴含的暴戾不同,甘露咒是清心消buff叠辅助的辅符,因而画它的进程脑海并未被太多凌乱的杂思扰动。

她擦了擦汗,又像往日一般画至筋疲力尽。

甘露咒本是口口相传的咒语,却被那位符修大能堪破精妙,并以此为基础创制出了这般优异的成果,没什么创作天赋的纪星不得不佩服。

因着甘露咒温和的性质,她画九星符咒时仅画了五张,而此次却画了足足十张。

撤去结界,纪星拖着竭力的身躯抱着半昏的衍容放在了床上,烘干她的绒毛后终于坚持不下去像条熟悉的死鱼一般瘫在床上。

吞噬魔蛛的那天她意识到此类清buff的符咒也是必不可少的。

思绪又想到被狐妖魅惑的明雪,纪星只能感慨真不愧是po文中的修真界啊,连下药都免了,有些人和妖自身就是罐行走的媚药。

她瘫在床上一动不动,身旁的衍容因为药效已经昏睡过去了,向来静谧的房间只剩下绵长的呼吸声。

衍容如今的身体筋骨与皮外伤都已经慢慢修复了,或许真是和她契约的缘故。

只是内经依旧堵塞破败,如果没有向好的趋势或许短时间内她都使不出灵力化不了形。

哎,自己最近不是在养植物就是在养妖兽,简直可以开个养殖场传授经验了。

纪星阖上了双眼,意识模糊之际脑海中突然迸出了这荒诞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