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虑清楚了？”
“我愿意再次成为您手中的那柄利刃。”
“作为嘉奖，允你更用此名，另外……”万毒上前，宽大的手掌隔空搭在修罗肩头，墨绿色的灵力宛如一条带着毒牙的小蛇，钻进了修罗体内，“带着你的珂珂，离阿灵远些！”
当他问起阿灵是否想娶珂珂之时，少年因为这句玩笑瞬间羞红了面容，宛如被一朵被朝霞浸透了色彩的茉莉。
不能，不行！
这是他的阿灵，他的弟弟！
他只能归属于他，目光中怎能有他人身影！
嫉妒的情绪在瞬间淹没了头脑，当万毒反应过来时，少年已经被他箍住了腰身，紧紧揽在怀中，被吻到缺氧而有些发红的眼角带着点点泪光，从来无法发出声音的喉咙里溢出颤抖的喘气。
但是目光却仍旧信任，无论万毒对他做了什么，他都紧紧环住对方的脖颈，哪怕被亲吻到几乎浑身瘫软也不曾松手，仿佛他抓住的是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
被这般眼神蛊惑，万毒再次低下了头，对着阿灵又亲又咬，嘴唇被吻到肿了还不够，还要用锋利的蛇牙去剐蹭那白皙纤弱的脖子，在上边留下点点印记，仿佛落在白雪之上的红梅般娇艳。
衣带被扯开，修长的手指只需要轻轻一拽，就可以完全褪下那点遮盖，少年被养尊处优的身子定然柔软，毫无伤痕的肌肤摸上去应如刚剥了壳的鸡蛋般滑嫩。
忽地脚边被什么蹭了一下，让万毒从那种痴迷的状态中稍微清醒，他别过头看了一眼，是之前他让仞天玄送给阿灵那只小兔。
没有太多危机意识的小兔单纯只是饿了，所以跳出了门槛，来到院子中寻找食物，它蹭过万毒的脚边，往一片肥美的鲜草扑去，可还未尝上两口就侧翻倒地，有力的后腿抽搐了两下后，便再不动弹。
之前稍微的擦碰，方才还生机勃勃的兔子便已经没了气息，万毒眼神黯淡了下去，他知道是自己身上那些无法控制的毒害死了这无知又弱小的生物。
能抵抗这毒的，只有他的弟弟们，万灵和万劫。
弟弟？
万毒猛然惊醒，他瞪大了眼睛，拉开与怀中人的距离。
他在做什么？阿灵是他的弟弟，他怎么可以这般折辱阿灵！
万毒放下尚且还未回过神来的阿灵，又用拇指用力抹过那被亲的水润的双唇，似乎只要这样就能擦去一切的痕迹，但太过用力的后果就是将原本就有些红肿的唇瓣擦破了皮。
阿灵轻轻皱眉，似乎是因为唇上的破损而感到了疼痛，他不解的望着万毒，并不明白对方为何要这般做。
“阿灵，我……”
所有的解释都显得苍白无力，他就是亲了阿灵，因为嫉妒他对珂珂所表现出不一样的态度，因为不想他对除了自己以外的人展露笑容，因为不想他的心终将归属旁人。
到底是从何时起，他对着自己养大的弟弟，起了不一样的心思？
“阿灵，你给自己的嘴唇治疗一下，然后乖乖睡个午觉，往后我有了时间，再来陪你。”
匆匆逃离，似乎只要不面对，就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待稳住心神后，万毒才去召仞天寒将修罗带来，问他是否考虑清楚，愿意再次回到自己手底下，做那最犀利的剑刃。
等到想要的回答后，万毒给了修罗第一个任务：“带着他，去一趟天音，拿回风铃儿身上的碎魂。”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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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火，我们回去吧。”
在用暗灵将领的身份与天音的二公主会面过后，寂离满意的收起那份协议书，招呼易火来自己身边，打算带他回去。
而易火却还被好奇的小公主拽着衣袖——对方试图撩拨开那遮住了眉眼的额发，一睹这年少将军的容颜。
风铃儿总觉得这个赤将军身影熟悉，容貌也似曾相识的感觉，她应当是在什么地方见过一次，但却总是想不起来。
“让我看看嘛！我看一眼就不拽着你了！”
易火哪里可能给她看，寂离一而再再而三的交代他，不可以在风铃儿面前展露自己的容貌和灵兽，所以对于小公主的纠缠不休，他也只能勉强避开。
“哎呀！你一个大男人，看一眼又不会掉块肉！别小气！”
自从得知自己可以安全出宫，与心爱之人长相厮守后，风铃儿一改以往的忧愁，又变回了那个肆意快活的小公主了，而且身处最疼她的二姐宫殿里，比的在外边还要放肆几分。
“你别！男女授受不亲！”
被缠得没有办法，易火只得拿出这句来推拒风铃儿，正好二公主风雪月与寂离交谈结束，听到呼唤，易火连忙挣脱束缚，躲到了寂离背后。
“怎的了？”
寂离分明清楚易火在躲些什么，但他就是起了些逗弄的心思，毕竟无感对于一切的情绪都是淡薄的，能见到易火如此鲜明表露情绪的机会可不多，他怎么能够放过这大好的机会呢？
“我们快回去吧！灰堆要着急了！”
“噗嗤，好，是灰堆着急了。”
不再揭穿少年的借口，寂离对于易火终于有了些真实的情绪这件事很是开心，他让易火拉住自己的袖口，就要离开时，却感知到了些不一样的波动。
那一瞬的威压并不是在场几人能抵抗的，寂离下意识拦在易火面前，用了一点本体的力量，血色的灵力汇聚，挡下了所有的锐利杀意。
“寂离！你怎么在这里？！”
待杀意散去，尘埃落定，易火才看清来者——是神色诧异的修罗，以及……
易火感觉心脏猛地一颤，似乎剧烈跳动了几下，但很快又归于死寂。
隔着半年的时光，那高大的身影遥遥地与渐渐模糊的记忆重叠。
“万劫！”
身体的行动比口中吐露出来名字的速度要快得多，寂离还未来得及阻拦，只看到一袭红影从自己身后蹿了出去，扑向了那浑身血色翻涌的杀魂。
少年那般急迫，像是鸟儿归巢，他的嘴角不自觉上扬，形成了他第一个真实的微笑。他毫无防备，张开双臂，将脆弱的胸膛敞亮给他最信任的人。
可万劫的剑锋却亮了出来，易火察觉到的时候，他已经快要扑到对方的怀中了，甚至他的指尖都够到那宽阔的脊背，就要环抱上去。
那柄剑，如同他们初见的夜晚，再次穿透了他的胸膛，不同的是，原本空无一物的地方现在挂着一颗不会跳动的心脏。
那块本来不会动弹的死肉忽地蜷缩起来，开始了猛烈的抽搐，连带着易火的身躯都有些僵硬。
这是他第一次体会到痛。
那感觉仿佛胸腔里被撒了一把细碎的玻璃渣，顺着血液，将这份疼痛，从心口延伸到四肢百骸，就连最细微的指尖，都能清楚地感觉到这犹如刀割般的撕裂痛苦。
从未体会过这种感觉的少年不由得伸手拽住面前所能够到的一切事物，他被万劫用剑穿透心脏，却只能抬起双手，无力的耷在他的胳膊上，揪紧了那黑色的衣料。
万劫低头，面对这试图偷袭自己的敌人，他冷哼一声，从对方的身体里扯出长剑的同时也侧开了身，挣脱开那虚弱无力的揪握。
“什么垃圾，也敢碰我？”
少年向后仰去，脸色因为失血与疼痛而有些苍白，他嘴角的笑意不再，取而代之的是刚刚感受到的痛苦，他紧紧地望向面前，目光无措，好像一瞬间就接受了一些不能承认的事实。
万劫不认识他了。
“小火！”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寂离，他接住了易火倒下去的身体，捂住了那还在流血的伤口，奈何在场的几人没有一个会治疗的，他只能看着鲜红温热的液体从易火单薄的胸膛不断涌出。
易火第一次尝到痛苦，便是由曾经说着要保护他不受一点伤害的人带来的，对方甚至神色厌恶地推开了他，生怕肮脏的红色泼染衣角。
他的眼前因为失血过多而模糊，连带着身体都有些发冷——这又是一种全新的体验，以前的易火可没有感觉到过冷热变化，他所能感知到的只有些微触觉。
风雪月与风铃儿被万劫的灵力震荡倒地，昏死过去，周围的守卫被万劫提剑杀了个遍，但刚刚苏醒的杀魂并不满足，他舔了舔方才刺穿少年单薄的胸膛时，飞溅到他唇边的鲜血，身上血色灵力涌动，杀意肆无忌惮的在空气中散播。
“万劫！那可是易火！”
修罗虽然不知道那疯子万毒做了什么手脚，让万劫不认得他，但未曾想过这失去记忆的杀魂就连易火也忘得一干二净，刚照面就将人捅了个对穿，甚至在杀光周围后，还想着回去再继续捅上几剑。
若是不加以阻拦，易火与寂离定然是要命丧于此。
万劫一言不发地看着修罗，他终究还是记得点万毒的警告，在外时要听信修罗的命令，哪怕他现在心里的杀意如潮水般沸腾翻涌。
“万劫，”寂离抬头，易火生命将逝与自己小儿的异常行为，让他不再压抑自己的灵魂，身上血色的灵力瞬间浓厚了起来，几乎要化为黑色，“你怎敢的？”
血珠顺着万劫的剑锋滴落，在地上晕开一小片污渍。
“你是……”虽然容貌陌生，但灵魂终究是熟悉的气息，万劫瞬间苍白了脸，连同身上的杀意都收敛了起来，他背过手，将还在滚落血液的长剑藏到背后，显露出一副罕见的胆小怯懦模样，“万骨……”
寂离凝望着万劫与他本体相同的墨色眸子，在人间游荡数十年而被抚平的杀意渐渐苏醒，他想要死死地掐住眼前这逆子的喉咙，他似乎在怒吼，却又像是在哀叹，宛如再次看到重复结局却无能为力的困兽：“你怎敢的！”
已经完全是黑色的灵力笼罩了修罗与万劫，只是呼吸之间，四人就降临在了外人怎么也寻不到的千仞门之内，甚至直接落在了阿灵的院子里。
随手掐住仞天玄的脖子，寂离声音淡漠，却透露着不可抗拒的威严：“叫万毒爬着过来见我！”
寂离自然知道万毒在千仞门养了一个所谓的弟弟，但那不是他已故的二儿子转世，他当初连看都没看就知道不是。
万灵神魂俱灭，连一点碎片都不曾留下，不像赤神，还留得那么一个残破的灵魂可以转世。
踹开屋子的大门，寂离现下也管不得那些所谓的伦理之谈了，他抱着易火渐渐冰冷下去的身体，走到还在酣睡的小门主床边，弯下了腰身。
对于没有过错的孩子，寂离一向温柔，他只是推了推阿灵，温柔地唤醒了对方，在对方还揉着惺忪的睡眼时，便凄凉地哭诉自己疼爱的孩子惨遭毒手，请求阿灵施以援助，救救快要死去的易火。
阿灵心善，见着易火一身是血，面色苍白，几乎快要断气了，便连忙坐起，手掌贴在那贯穿了胸膛的伤口处，代表生机的绿色灵力在连接处涌动，修补着受损的心脏。
无感的身体素质毕竟强大，不过是刚修补完那不会跳动的心脏，易火就已经悠悠转醒，他满脸冷汗，疼得忍不住哼哼了两声。
“痛吗？”
面对寂离的询问，易火本来是想如同以往一般，说自己是无感，不会疼的，但这次不同，那刚刚愈合的心脏虽然不会跳动，但还是会不时抽搐两下，表示它真被刺痛了。
“我不清楚什么是痛，但是胸口这里，很奇怪，一抽一抽的，不喜欢……”
“忍一忍，马上就不疼了。”
习惯了寂离把自己当小孩子哄，易火躺在阿灵柔软的床上，点了点头，受了重伤又失血过多的身体开始了自我修复，他耷拉着眉眼，最后还是在寂离的柔声细语中，沉沉睡去。
再次好声好气的请求阿灵帮忙照顾易火后，寂离转过了身，原本还带着的笑容瞬间消失，只剩下了一片淡漠，他关上了门，退出了这具魅惑众生的躯壳，将它收容进空间，只用灵体走到院落里。
他现在不是寂离，而是万骨。
修罗已经不知道去了何处，院子内只剩下了万劫，以及刚刚赶来的万毒。
看着手足无措躲在万毒身后的万劫，万骨有些恍然，仿佛时光又回到了千年前，万劫刚刚杀掉赤神的时候，也是这般，浑身浴血，表情恐惧的躲在万毒身后。
“父亲……”
对于万骨这个父亲，万毒一向恭敬，虽然对方时而疯癫，时而不着调，但那终归是他的父亲，是用了整个身躯将他与万劫从那场灾难里救回来的父亲。
所以对于万骨时常去自己那里摸走一两具空的躯壳，万毒向来假装没看到——倒不如说，那些躯壳是他搜集来放在那里，特意为万骨准备的。
但这种小事，不必让他的父亲知道。
“大宝，你对小宝做了什么手脚？”
喊的是昵称，说明父亲还没有气到不可解释的地步。
万毒顿了片刻，似乎是在组织语言：“我用封魂种将那个被硬塞进去的灵魂封印了起来，但还是出了一点意外，不仅封印了心魂，甚至连与那个灵魂有关的记忆也全部被封印了，所以……”
万劫又恢复到千年前的那种杀戮无常的性子，甚至只是一个照面就捅死了万骨所带在身边的人。
‘大哥，我杀了一个人，万骨好生气，怎么办？’
万毒暗暗叹气：也不知道父亲身边带着的是什么人，若是真的重视，那自己便去将那人的灵魂捞回来，做成木儡还给父亲就好，起码能减少些万劫受到的惩罚。
“没死，在你那小门主的床上躺着呢。”
“阿灵的治愈能力确实强。”
万毒忍下心中的异样，将万劫又往身后藏了藏，奈何他这弟弟长得高大，比他还要多上半个多头，再怎么藏也藏不住。
“万劫，过来。”
听到万骨的声音，万劫抖了抖，他不怕大哥的一身毒，就怕父亲笑眯眯的折腾。
“父亲我错了……”
“这会儿到知道叫我父亲了？”
只有灵体的万骨与实体并无太多区别，不过是他更喜欢套着壳子到处游玩，吃遍美味罢了，他踱步到万毒面前，眼神示意对方让开，万毒踌躇了片刻，也只能侧过身子，让出了身后的万劫。
“过来，让父亲看看你的灵魂有没有异样。”
万毒虽然掌控灵魂，由他实行的封魂应当只是出了些小插曲，但万劫毕竟体质特殊，又是他用命换来的小儿子，自然更加疼惜些。
听得不是惩罚，万劫才慢慢走出万毒的身后，站到万骨面前。
万毒的气质虽然继承到了些许，但毕竟面容更像他的母亲，而万劫则是实打实的与万骨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暗红的长发，墨色的眼眸，就连灵魂也因为血缘而有七分相同。
万骨抬起手抚摸着万劫那一头长发，语气温柔，仿佛刚刚在天音生气的人并不是他。
“小宝，你当真不记得易火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