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血止不住!”

尹沧海用灵力帮清若浅封住了暮色的经脉,但鲜血还是不断的从伤口涌出,洛殇画的那一招引动了暮色的心疾,加上近期思虑过度,这副脆弱的身子终究是要提前到达尽头了。

“小浅,还魂灵!”

“给!”

清若浅迅速递过还魂灵,尹沧海接过,将小小的灵团融入暮色的心口,还魂灵一入体,暮色的脸色由惨白变得潮红,一张口,又呕出些许鲜血后,面色再次迅速苍白下去。

“不行!还魂灵也起不了作用!”

屋内十几位医师全部冲萧末摇头,灵力最强的那位说道:“天生不足,后天未养,近而思虑,唉,节哀!”

一屋子的医师都走了之后,只余下萧末等十人。

萧末沉默片刻,才哑哑的开口:“逐影,你那杀魂,可有办法?”

“对不起,万劫只会杀戮,连还魂灵都无法起作用的人,神也救不了。”

“就连神明也无能为力吗?”萧末的声音近乎绝望,虽然暮色不是他的徒弟,但也是他看着进帝院和内阁,从年幼到现在这般十六年华,近乎十年的时间,暮色和洛殇画在他心中的地位并不低于珂珂,就算暮色着病需要用极其珍贵的红心草缓着,他也掏着大把的钱为暮色治病。

可如今真的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了吗?

易火看着所有人都沉默不语,面色痛苦绝望,他无法理解感情,也无法知道该如何表达。

“炎日,暮色是不是要死了?”

尽管炎日知道易火天生无感,不懂生死离别的痛苦,但它还是拍了拍易火的脑袋以示安慰:这是你我都没有办法阻拦的生死因果,我们救不了他。

“可是他要是死了的话,”易火捂住心口,那里似乎轻微的震颤了一下,但细细感受又只剩下一片死寂,“他不应该死,他是个很好很温柔的人。”

——死亡并不会因为他很好很温柔而停下脚步。

似乎明白了自己救不了暮色,易火低下了头,搅弄着自己的衣角。

“可我还是不想他死嘛……”

“这是你的愿望么?”

易火抬起头,对上一双紫色的琉璃眼,是寂离在问他。

“愿望?”

“愿望是欲念的一种表现,就是你特别特别想要去做一件事或者得到某样东西,所以……”

寂离的头顶冒出毛绒绒的耳朵,声音也带了些沙哑的魅惑,但周围所有人,包括逐影,包括蹲在易火身上的炎日,都好似没有看到听到一般。

“许愿吧,曾经的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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_

“小洛……”

“暮色!”洛殇画伸手去触碰眼前那张略显苍白的面容,但还未触及便已消散,“是幻觉吗?”

“小洛……”

身后又传来熟悉的声音,即便知道是幻觉,洛殇画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暮色一袭白衣,银发飘散,仰躺在带着面具的洛殇画怀里,长矛刺穿心脏,殷红玷污纯白,然而暮色的面上却带着释然的微笑,整个人都在慢慢的破碎。

不对!自己明明没有刺中他的心脏,而且刺穿了肩骨!这是假的!是幻境!

“有区别么?”

带着面具的洛殇画拔出长矛,鲜血伴随着动作飞溅到他的玄铁面具上,衬托的宛如魔界爬出来的罗刹,他走到洛殇画面前,将满手的鲜血展示给他看。

“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所以说还是你杀死了他!”

“不对!我没有杀他!他躲开了!没有伤到要害,他不会死的!”

“呵呵,他的身体状况,你是再清楚不过了吧?”

洛殇画的瞳孔骤缩。

“你那一招的确没伤到心肺,但却引发了心疾,加上因为你失踪,他思虑过度,生气迅速消散,伤口的血根本止不住,死亡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不,不……”

洛殇画缓缓后退,似乎只要他退得够远就不会听到残酷的真相。

“他的死,都是因为你啊!”带着面具的洛殇画忽然上前,捉住洛殇画的双手,“你就是我,我就是你!你的手上,不也沾染了他的鲜血吗?”

洛殇画看着染了血的双手,颤着声说道:“不会的……不会的……”

“小洛。”

暮色躺在血泊之中,白衣已经完全被浸染鲜红,银白的长发也被泡的变色,唯有一双浅墨色的眸子没有改变。

而这双眼眸正死死盯着洛殇画,其中所盛的恨意与怨念几乎将他淹没。

“你怎么还不来陪我?你不是说要与我同年同月同日死的吗?你就是骗我的!我恨你!”

大骗子!

我恨你!

去死吧!

快死啊!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我没有骗你,我很爱你的暮色!”

“那就来陪我啊,小洛,我一个人走,好孤单……小洛,你不是说爱我吗?陪我啊,小洛,陪我一起死……”

“好……我陪你……”

握住那还沾染着暮色鲜血的长矛,洛殇画对准了自己的心脏……

‘放肆!’

传来一声怒喝,一支黑色的羽箭挑飞洛殇画手中的长矛,随即又一张天罗地网突然出现,将那长矛死死缠住。

在越发收紧的束缚下,长矛终于现出原形——不是别物,正是舜音海的那只幽冥蝶,浮生。

它在笼网中奋力挣扎,却只会让细小密集的丝线更加勒紧那双磷粉扑朔的翅膀。

‘你的主人虽有过错,但我念其爱徒心切,敢作敢当,允他与其徒弟一同往生,你却蓄意报复,毁他因果!’

丝线越发收紧,幽冥蝶的翅膀被束缚住,无法挣扎,只能看着自己的翅膀一点点破碎。

‘他与你解契,放你生路,你却趁我忙于别处,妄图杀死幻神,其罪当诛!’

“啪啦!”

丝线编织的笼网最终收缩成一个小点,而那只幽冥蝶,也被切割的四分五裂。

赶来救场之人转过了身影,直接给洛殇画大脑宕机了。

“暮色???”

‘咳咳咳,抱歉,那个,我真面目不方便透露给你,借用了一下月神的脸。’那人上前,与暮色一样微凉的手指点在洛殇画眉间,‘不知道能消除多少,毕竟我不是专业的,委屈你就先凑合一下吧!’

幻境碎,傀儡之术,破!

“暮色!”

洛殇画猛的坐起,只见阳光早已透过窗台,洒到床边,温暖的吻着他的手指。

撑着胀痛的脑袋,洛殇画努力回忆幻境中的一切,却只记得最后暮色向自己走来,比常人体温要低的手指点在他眉心,然后说……

说什么来着?

记不起来了……

“醒了?”凉月从房梁上翻身跳下,无声落地,“感觉还好吗?”

洛殇画没有时间关心自己,只问了一句:“暮色呢?”

凉月别过脸,走出房间。

“他……还好,我叫小浅给你检查一下。”

不一会儿,清若浅和萧末走进了屋,给洛殇画做了个全面检查后,清若浅才放心的舒了一口气:“没有什么大碍,看来幻境与傀儡术都已经完全破除了。”

“暮色呢?他怎么样了?”

一提到暮色,清若浅的神色就有些不自在,只含糊的应付了几句后便走了,萧末也溜出房间,大声嚷嚷着:“小火!快给小洛送点吃的过来,他昏迷这么久,一定饿了!”

“哎!早准备好了!”

易火拎着食盒,一路小跑进屋,还没把饭盒放下就听到洛殇画焦急的声音:“暮色如何了?”

“唔,炎日说让你先吃饭,先吃饭……”

见一个个都不告诉自己,洛殇画也猜了个七七八八,把被子一掀,抓起一边的外衣,一边穿一边跑。

“小洛!萧老说最近不让大家看暮色!”

易火跟在洛殇画身后追,但还是晚了一步,洛殇画已经找到了暮色所在的房间,推门冲了进去。

清若浅坐在床边,用流萤为暮色直接伤口,萧末立在一旁,手掌搭在清若浅肩头,为她补充灵力,以便她能持续为暮色疗伤。

洛殇画站在门口,不敢踏进一步。

听见门被打开,萧末能不知道是谁?他见暮色伤口已经愈合的差不多了,清若浅也有些累,便让她停下。

“小洛,虽然吧,老夫知道这件事可能有那么一点点牵强和匪夷所思,但是吧……”萧末踌躇半天,终于是拉下了这张老脸,把前几天之事都说了出来,“反正就是,那个,暮色犯了心疾导致伤口血流不止,我们都没有办法的时候,那个妖狐狸用了点他族群里的妖术……”

“妖术?那对暮色的身体会有影响么?”

“也不算什么大的影响,就是吧,这个,额……”

“萧老,求你了,别吞吞吐吐,我真的很担心暮色!”

看洛殇画都急得要跪下来了,萧末咬了咬牙,彻底舍出自己这张老脸皮了。

“你就当寂离跳了个大神,暮色的身体以后没有什么大碍了,但是吧,狐狸的跳大神总有那么一点后遗症,比如最近小暮色他可能就突然站起来了。”

“……”

洛殇画低头,洛殇画沉思,洛殇画继续沉思……

“暮色的腿是天生残疾,能站起来这也算后遗症?”

“老夫是说,小暮色。”

“???”

“不过你放心,妖狐狸说了,最多三天这个后遗症就会消失!不过问题是暮色身子虚,肩膀还受伤了,不知道能不能自己动手?”

“……”

坐在一堆男的里面听他们讨论这种事情,清若浅觉得太不合适了,她先行一步!

清若浅走了,萧末也挠了挠鸡窝头,一个空间置换也把自己送走。

房间内瞬间安静了不少。

坐在床边,洛殇画看着床上面色苍白但呼吸还算平稳的暮色,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

见清若浅走的匆忙,没给暮色包扎伤口,洛殇画便拿起纱布,为他包扎肩上的贯穿伤。

“唔……”

不知是不是洛殇画的力道稍大了些,暮色痛呼一声,吓得洛殇画连忙停手,调整力道后才更加小心翼翼的包扎。

处理好伤口,洛殇画将被子轻轻的盖在暮色身上,生怕自己又会碰疼暮色的伤口。

做完这一切后洛殇画发了一会儿呆,思虑了许久才下定决心。

“梦魇,带我进入他的梦境。”

梦中,洛殇画来到了一座华丽精美的宅院中,一见其中的布局,他的面色瞬间惨白——怎么会是这里,他一生中最不愿回忆起的地方。

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所有的不快,洛殇画开始寻找暮色,最后,他在后花园找到了——准确来说,和上次一样,他找到的只是年幼暮色,只是个记忆体,并不是本体。

而这孩子爬去的方向……

看着那座湖心亭,洛殇画只觉得左肩膀上火辣辣的疼。

不行!不能让他过去!

伸手拽向那还在地上努力爬行的孩子,试图阻止他去湖心亭看见那场灾难,但也只是徒劳,以洛殇画现在的实力,还只能接触到本体,而记忆体与梦境体却是无法触碰到的。

孩子在鹅卵石铺成的小路上缓慢爬行,此起彼伏的圆润石头磕碰着他柔软的腹部还有无法控制却有痛觉的双腿。

望着孩子努力的背影,洛殇画的唇角勾起一丝嘲讽:就算能阻止的了又怎样?那件事就没有发生了吗?这个印记就不会存在了吗?

自欺欺人罢了!

跟随着年幼的暮色,洛殇画与他一同寻到了湖心亭,亭子中只有两个人,一个是约摸二十来岁的公子哥,而另一个则是幼年时的洛殇画。

此时洛殇画正在烧着开水,好给公子哥泡茶用。

“开水,不开的水泡出来的茶不好喝。”

公子哥摇着折扇,眼角的余光扫向幼年洛殇画。

“是,公子!”

洛殇画往小炉子里添加柴火,小脸被火光印得红扑扑的,额上的汗水一滴滴落下。

待到水开后,洛殇画将准备好的茶叶放在杯中,倒上开水,递到公子哥身边的小桌上。

“公子,茶泡好了!”

公子哥抬起茶盏,脸上扬起了古怪的笑容:“这茶好吗?”

“从百折溪边采来的叶菩提,当然好啦!”

“那赏给你吧!”

公子哥手一翻,滚烫的茶水倾倒在洛殇画的左肩上,透过夏天薄薄的衣物,将那块的肌肤烫出一片绯红。

“啊!!!”

孩子尖叫一声,捂住左肩,泪水从墨绿色的眼眸中流下。

“你哭什么呀!本公子赏你东西,你不应该笑吗!还是说你不想那个病秧子活了!”

公子哥又沏了一杯茶,滚滚的水汽在茶杯上当萦绕盘旋。

“不……不,多谢……多谢公子赏赐……”

洛殇画忍着痛,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却还要装作一副感恩戴德的样子。

“这才对嘛!来,本公子再赏你一杯!”

又一杯茶水倒下,洛殇画忍着没有叫出声,只是死死咬住了下唇。

“多好看啊,这种含着眼泪的脆弱模样,可惜你年纪尚小,不然我……”

当乞丐的时候,暮色不是没听过娈童这种说法,他只知道洛殇画为了救治风寒入体,几乎撑不过冬天的他出去讨钱,第二天就有大户人家的奴仆把自己带进了这座大宅院,请了医师抓了药,给自己治病。

却不想是洛殇画这般换来的,眼看公子哥的手越发放肆,被烧空理智的瘦弱孩子抓起身边的造景石头,砸了出去。

要死不死,正好砸中了后脑,公子哥连哼都没哼一声,就附身倒进了湖中,激起的水花浇醒了洛殇画。

“快跑!”

背起暮色,洛殇画带着他从后山逃出了宅院。

后来他们遇到了萧末,进行了天赋鉴定,有了名字,有了灵兽,也有了自己的家——帝院。

取名字时,巫言给暮色取完名后,萧末皱着眉问:“暮色?怎么取了这么个名?”

“这是一捧清晖的月光,又是一抹残断的夕阳,活不过双十年华的陌上人,最终凋零在了繁花之中,不再彷徨。”

“那我也不要叫洛商画,我要叫洛殇画,国殇的殇!”

孩子幽绿色的眼眸中倒映着血海骨山,透露骇人的光芒,让人不敢拒绝他的任何要求。

梦境渐变,四周白茫茫一片,好似是在一片云雾当中,冷风吹过,驱散了雾气,洛殇画看见了满世界的彼岸,妖娆殷红。

目光一转,却见这铺天盖地的红中竟然有一抹白色,纯净的好似夜空中的月亮。

是暮色!

洛殇画飞奔过去,却又在几步外戛然而止。

不止有暮色,还有他,而且……

洛殇画红了耳朵,想要移开目光,但又沉醉于其中不敢眨眼。

暮色因为常年病弱,所以肤色白皙,身段纤细,反而衬的他身后正常肤色的洛殇画太过壮实,尤其那手掌在腰线上抚摸的时候,对比更加明显。

“小洛,唔,求你,我……我受不住了……”

声音轻软,尾音又带了点无法控制的颤抖,他像是被欺负的太狠了,想要和身后之人求饶,却又被按在怀里继续为所欲为。

直到暮色讨了多次的求饶,连嗓子都有些发哑,才被结束了这场甜蜜的折磨。

洛殇画捂住鼻子,感受了下自己有没有流鼻血。

刺激!看自己和暮色的现场,真的刺激!

喘息未定,暮色勉强撑起身子,他梦中的洛殇画已经消失了,但他似乎还没有察觉到。

想要坐起来,但苦于背后没有支点,腰腹又酸软无力,暮色直挺挺的向后倒去,洛殇画下意识冲过去抱住他。

然后,抱住了。

哎?抱住了?

哎!抱住了!

是本体!不是记忆体也不是梦境体!

“我是罪人,”暮色没有意识到这个洛殇画并非自己的梦境之物,他挑开面对着他的衣襟,露出左肩,即使已经过去十多年,那个疤痕依旧存在,不过颜色已淡成了浅粉色,若不仔细观察,还真看不出来,“因为我,你的身上才留下了抹不去的印记,因为我,你才会被舜音海掳走。”

“明明因为巫言的预言,拒绝了你的心意,却又在梦中期盼你的拥抱,我真是个……变态……”

“因为那句双十年华的预言么?”

洛殇画的出声让暮色意识到这并不是他梦中的洛殇画,刚刚还因为亲密无间接触而造成的红晕迅速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无以复加的苍白。

“你刚刚……都看见了?”

“看见了……”

“……”

暮色觉得真的很对不起寂离,费了那么大代价把他救活,然后他现在就想马上去死一死了。

“暮色,寂离的妖术副作用就是产生欲望,毕竟他是魅惑众生的狐狸。可是我喜欢你,而且很高兴梦中的那个人是我。”

“别说话!”

暮色很想自己和洛殇画的天赋灵兽对调,这样他就可以把洛殇画关于这段的记忆消除掉了!

“暮色,你梦里都是我,心里也给我腾点位置呗?”从萧末那里知道暮色身体以后都没有什么大碍,洛殇画心上的包袱放下不少,加上刚刚一副直观的春天来了,更让他立刻恢复了平日里暮色面前的样子,“还有,其实我那里比你梦里的那个要……”

“你闭嘴!”

被从梦境中踹出来的洛殇画睁开眼,看向床上的暮色,暗暗咽口水。

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羞红的脸庞微微泛粉,再加上神色愠怒,下唇紧咬,让洛殇画又想起那场直观。

“你身体一向虚弱,加上咱们还没成年,我比较好奇你梦中的实战经验从哪里得来的?”

“啪!”

暮色扔了个枕头过去,不偏不倚,正好打在洛殇画脸上。

“我书看的多,行了吧!”

“懂,书中自有黄金屋!所以哪本书?我想观摩观摩。”

“洛殇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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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离房中。

听到这声虽然还有些气弱,但明显带着生机的怒吼,寂离勾起了唇角。

潜消正无可奈何的和寂离汇报:“您稍微收敛一点啊,暗影和我传音,说大殿下或许察觉到了些什么,正准备近期往苍穹这边来。”

“我只是偷偷去他的池子里捞了一个魂魄嘛,又没有干什么坏事,每次小宝去捞魂他就笑嘻嘻的,我凑过去看一眼他都能骂我三天三夜,我好可怜啊呜呜呜!”

潜消:我信你个鬼!

“好啦好啦,这不是为了让他心甘情愿的死去嘛!再说了,我可是得到了赤神的愿望哦!”

眯起眼睛,寂离笑的和狐狸没有两样。

“只是付出了一点点代价,就换取了所有人的信任,不是很划算的交易吗?”寂离躺在床上,摆了摆手,“我要早睡早起了,不然隔壁那只猫又要觉得我要和它比熬夜了。”

“是,潜消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