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莯还是没能和大家一起参加军训,军训前一天姨妈突然住院了。

从小苏莯和外婆一起长大,两个舅舅常年忙的过年都很少回家,许君更是那些年联系都很少。所以,经常都是姨妈经常回家看望照顾祖孙俩。

姨妈其实也在外做生意的,可是姨妈疼苏莯,经常电话关心之外也经常抽空回来陪伴,还笑言苏莯就是她女儿,刚好一儿一女很是圆满。

和班主任说明情况,苏莯就匆匆回家了,许君最近公司忙去国外谈合作了,本来说要放下那边回家去看大姨,苏莯想了想拒绝了,说她先回家看看情况再说。

到了医院已是深夜,表哥刘温在医院门口等她,一脸憔悴又悲伤,只说了一句好好陪着姨妈让她开心开心。苏莯瞬间心被抽紧了。

她跟着表哥走进电梯,张了好几次口还是没有勇气敢问出口。闭了闭眼一脸木然盯着电梯跳动的数字发怔。

深夜的电梯寂静又诡异,苏莯吸了吸鼻子还是觉得压抑的透不过气来,“叮咚”电梯到了姨妈所在科的楼层。

表哥拿过她的行李箱,拉过她手腕一步一步向姨妈病房走去,苏莯泪意不停涌现,她仰头努力闭眼挣眼强压泪意,脚步木然随着表哥半拉半搀走到了姨妈病房前。

“我妈知道她自己情况后,一直很平静,就说了句想看看莯莯,怕莯莯在冰城那边受委屈。”表哥到了病房门口,拍了拍苏莯肩膀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开了。

苏莯压抑的泪意听着表哥的话,瞬间决堤:“姨妈”,冲进病房,哽咽着扑进姨妈怀里,嘴唇颤抖:“你别丢下我,不要……不要这样对我,呜呜呜呜呜呜呜……不可以的啊,不可以”

姨妈再也崩不住,搂着苏莯放声大哭出来:“莯莯啊,莯莯……,孩子啊,姨妈不想影响你学习,可是姨妈想莯莯啊”眉头深锁一脸悲嘁:“别怪姨妈啊,姨妈是怕这次不看看你,就……就再也看不到你了”

苏莯泪如泉涌,怎么擦也擦不完这泪水。她紧紧的抱住姨妈,紧到勒的自己呼吸不过来又被姨妈那瘦弱的骨头咯的心酸。她趴在姨妈肩膀闭上眼睛努力摇头拒绝承认这个事实。她好想这是个噩梦,一个可怕的噩梦,没关系的,睡醒后就没事了。再可怕又怎样?只是噩梦而已。

可是……她睁睁闭闭还是在这里,活了17岁的苏莯第一次害怕恐惧医院。第一次觉得离死亡这么近……这么近,而你,只能眼睁睁的等待那刻。

第二天许君也匆忙从国外回来过来了医院,苏莯拒绝了母亲让她回去学习的请求。她给学校老师打电话请了长假,她选择留下来陪伴姨妈度过最后的时光。许君没有反对,轻轻抱了抱女儿:“妈妈陪你一起”

其实苏莯不想留下的,怎么可能会喜欢留在这呢,留下看着病弱又骨瘦如柴的姨妈,每天被折磨的明明生不如死却要对着苏莯强颜欢笑。留下每天数着时间就看着姨妈的生命倒计时。

苏莯现在连哭都不敢哭了,姨妈和妈妈每天姐妹情深的没事人一样,她却很清楚,那些年妈妈虽然不回家可是和姨妈经常吵架。听说她们年轻的时候还经常打架呢。据说还动上家伙了……

苏莯明白,姨妈和妈妈还有表哥,一个个都在演戏。都想让别人放心,都把眼泪吞进了心里。骗别人也骗自己。

苏莯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可以悲伤的笑出来的,她每天开心的和姨妈商量吃什么好吃的,还和姨妈上网买最潮最好看的衣服。

窝在病床上和姨妈一起追剧一起吐槽剧情垃圾,就好像姨妈并没有事,就好像姨妈只是感冒咳嗽,吃药打针好了就可以回家,就可以团圆了……

可是姨妈的情况越来越糟了,医生已经偷偷嘱咐妈妈和表哥做好心理准备。表哥一言不发的坐在医院走廊一根接一根的抽烟,好似抽上劲了停不下来。妈妈站在他身后静静的陪着安慰的拍着他的背。深夜的灯光照在两人身上莫名清冷……

苏莯眼神呆滞的坐电梯走出住院部,她觉得这层楼这电梯太压抑太吓人了。她突然很害怕很害怕,害怕什么?她自己也不清楚。

她越走越快,越走越急,一口气不停的跑出了医院,惊恐的看着身后的医院大楼,头也不回的跑到了对面的小公园,挨着墙壁脱力的大口大口的喘气,却再也没有力气支撑,“吧嗒”一声大力摔趴在地上。

苏莯双手锤地,泪不停滴在地上像下雨一样聚集成了一个小水堆:“不要这样对我,怎么可以这样子”,她仿佛感觉不到痛的发泄的疯狂的锤着地,泪水飞溅不停掉落,紧贴地面蜷缩着身体,死死死死抱住自己……

发泄累了够了,苏莯知道该面对还是要面对,不管你愿意还是不愿意。

漠然擦干泪水又泪,用力咬紧牙关,手扶着墙一点一点扶墙站起来,看了对面医院大楼许久,苏莯认命的走向医院。

余光一扫,泪眼模糊中对面马路路灯下一团阴影,呵,幻觉吧。管它呢。

叹了口气,她抬起僵硬的脚低头继续向马路对面走去,阴影慢慢投过来,一双球鞋停在前方几步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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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莯抬起泪眼,路灯下少年一身灰色西装笔挺的站在她身前,红了眼一脸担忧的看着她:“莯莯,没事啊”

“尘弋哥哥”苏莯刚忍住的泪水再次崩盘哭的全身颤抖摇摇欲坠,死死咬住嘴唇沁出了血渍都无法感觉到痛。

“我在,我在”于尘弋心疼的一把拉过苏莯,轻轻的抱着,轻抚她的发尾:“莯莯,我在,我在”。

苏莯紧紧的双手抱住他,用尽全身力气用力汲取着温暖。她觉得好冷好冷,好冰。像这个残酷的世界一样,又冰又冷。

于尘弋脱下外套,双手收紧,将她完全纳入怀里,把外套将她包围起来,心疼的抚着苏莯的背一下一下轻抚着她安慰:“莯莯别怕,姨妈是好人,她会在天堂继续看着莯莯长大成人的”声音颤抖的他自己都压抑不住。

她哭的不能自已,控制不了的抽噎起来,泪水不停砸落少年肩膀、背:“为什么……为什么呀?,我为什么……一直……一直在失去呀?我……我还有什么”

一滴一滴的泪不停的下来滑落,于尘弋被砸的生疼生疼,冰冷的泪把他肩膀都沁湿了,太冰了,比冬天的冰雹雪花还冰还透彻骨的疼:“别怕,别怕,莯莯我在。一直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