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莯静静看着门口河流,河流还是那个潺潺不停向前的河流,河里鱼虾还是那么畅快的嬉戏着,屋后过堂风吹过老槐树,槐花纷纷扬扬落下。却再也不见那个在树下做槐花鸡蛋的老人…

“可…可我只有外婆”苏莯靠着老槐树哭的嗓子暗哑。

“苏莯,你…你还有妈妈”许君局促的抬起手拍拍女儿肩膀,苏莯屈起手擦干眼泪挪开身子叹了一口气向屋子走去。

看着那白底黑字的“奠”,苏莯紧紧的抿住唇还是控制不住眼睛那酸胀的涩意,卷翘又长密的睫毛一眨瞬间又湿了脸庞……

“苏莯,我知道你怨我,可是妈妈也不容易啊,孩子”许君看着女儿冷漠的背影呜咽出声。

在屋里准备葬礼的大舅、二舅、姨妈听到动静走出来,看着两母女一个两个哭的悲呛也是神色各异又心疼。

姨妈走过来摸着苏莯稍显凌乱的马尾长发,一边拿过梳子把她头发散下来重新梳起来一边叹着气劝导:“莯莯,你母亲也是难啊,和你父亲结婚也没有过过好日子,你那父亲自从生下你从来没有看过你一面,他满世界到处玩从来没有家这个概念。你母亲和你父亲离婚后,在外这么多年打拼也是为了你呀”

無錯書吧

姨妈说到后面已经哭到显些拿不住梳,许君背过身靠在老槐树,肩膀颤抖身体摇晃,大舅二舅一人一边扶住许君想说什么张嘴半天还是只重重叹了一口气。

苏莯仰头任眼泪尽情放肆滑落:“我多少岁了呀?母亲知道吗?”

她直视许君眼睛一字一句的说:“过年你记得我吗?还是你那边的孩子”?

“我……我……”许君无力的抓住大舅袖子,眼睛闭了闭不敢看女儿那泪眼和穿心箭一般的质问。

“17年啊,你走了17年,外婆和我就等了你17个新年啊”苏莯几乎是吼出来:“而我从睁眼看第一眼世界,就从来没有看过你,从来没有等到你”

嘶吼的竭力让苏莯猝然抓不住姨妈的手,惯性后退把头发直接扯断好几根。她竟然也不觉疼,索性靠住门框坐下来把头埋进肩膀,手紧紧抱住自己蜷缩起来呢喃:“你是怎么就这么狠的?”

姨妈心疼的揽过苏莯两人哭成一团:“孩子啊……我可怜的孩子”

——

几天后因为大舅、二舅、姨妈都在很远的花城打拼要赶回去忙生意赚钱,葬礼仓促又简单的很快结束了。

外婆在舅舅姨妈眼里是一个很强势很坚强的女强人,舅舅说外婆教育子女人品也是严厉教育打骂也是家常便饭。

曾经有次听村里老人说过外婆的故事。那是一个为了子女不被饿肚子曾经跋涉几个城市跪地乞讨、为了养活家庭第一个孤身走出穷山村去冒险做生意的好母亲。

子女都大了,都生活开始不愁吃穿还富裕了很多,外婆却再也不能看到了,那个新堆起小小的土包就成了她最后的家……

苏莯从没有见过那个严厉又强势的外婆,苏莯眼里的外婆总是在打雷下大雨搂住害怕的她轻轻的拍着她哄她睡觉,舅舅说的打骂家常便饭从来没有在苏莯身上出现过,那个老人总是说我的莯莯要好好疼爱,平时大声都没有过,她总是静静坐在门口摘着从园子里的新鲜蔬果等着她的小莯莯回来。

外婆说不想离开家太远了,就把我埋在房子后面空地吧,这样我的小莯莯回来就可以过来看看我,让我的小莯莯知道家里至少还有我在等她…

一个月后

不知道最后到底谁说服了谁,经过舅舅姨妈轮番劝阵。高一放假后苏莯拜别外婆,告别了那个河边小屋。

心情复杂的从雁城坐高铁来到了完全陌生的冰城。

到达冰城时太阳已经完全落下,天空将黑未黑之时。

刚刚下车站在高铁站站台的苏莯还没从那么久的乘车之旅中缓过神来,坐的太久脚已经麻了走起来路来僵硬又沉重肩膀也酸疼不已。一手推着行李箱一手紧了紧身上的背包,看着雁城方向的远方自言自语:“将近3000公里,我以后是不是回不去了?”

“欸,欸,小姑娘你不要在这里逗留。往前直走左转可以到达高铁大厅”。穿着工作服的大叔走过来打断了苏莯的思绪。

苏莯一怔收起眼里的酸涩,转过身点了点头推着着行李箱慢慢挪着走向前方。

脚的酸麻劲还没过,肩膀也是钻心的疼。胸口闷的也是一阵一阵的反胃想一吐为快。走了一会看着指示牌的箭头还是那么远,苏莯颓然扶着行李箱顺势蹲下缓了缓还是觉得胸口闷的实在难受。

“没事吧?需要我帮忙吗?”听着温柔男声响起苏莯抬起趴在行李箱的头,却只看到一只骨节分明又修长的手,苏莯忍住想吐的烦躁努力仰头竟然还是只看到说话男生的胸膛和说话一动一动的喉节。

察觉苏莯似是害怕般不愿意说话,男生蹲下身来平视才发现,女生红红的眼睛水汪汪的像有水雾一样好像受了很大的委屈,仿若下一秒就要泫然而泣。

“你……你别害怕,我是附近中学的学生,我也是刚刚下车的乘客。我叫于尘弋”

说罢,再次伸出右手温柔一笑看向苏莯。

“哦,谢谢,我没事”淡淡看了一眼那手,苏莯用手撑着行李箱坚难的站起身,努力咽下翻腾的吐意。绕过于尘弋低头逃也似的快步向大厅跑去。

于尘弋呆愣半晌,无奈一笑,左手把背包往背上一甩,右手插着篼。大长腿一迈三步并做一两步快步走向高铁站大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