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救将军性命啊!”
荀谌道。
陶升道:“此乃我的地盘,哪里来的危险,你这小兵莫非是害了疯病!”
“不对,你是谁的手下,怎么如此面生?”
荀谌道:“请平汉将军屏退左右,吾自会与将军细细道来!”
陶升更疑惑了,但看着面前的斥候,眉眼间竟然有着一丝书生文气,又没有携带刀剑等物,暗道好一个大胆的细作!
他便让左右侍卫退出军帐。
随即道:“你是何人?现在可与本将军说了吧!此来有何目的?”
荀谌微微一笑:“吾乃颍川荀谌,字友若,现为冀州牧之子韩景公子帐下效命。”
陶升:“你竟然敢只身前来,就不怕我杀了你?韩景那小儿派你来干什么?”
荀谌找了个位子坐下言:“吾素知将军明大义,又怎么会干出杀害使者这样的不理智的事来!”
“况且,我此来是为救将军性命,将军如若杀我,岂不是自断退路,我也只是先行一步尔!”
陶升眼中闪过一丝愠怒,这个文人,一句两句都在说要救他,他不禁扪心自问,难道他陶升真的是那种死到临头而不自知的人吗?
但是事关自身的性命,他也不敢不慎重。
勉强从那张冷酷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来。
陶升道:“恕在下愚钝,听不明白先生所言,先生不妨直说!”
荀谌道:“我主韩景,虽年少,但其胆魄惊人,敢于直面袁绍这等英雄,他先派人先说降杨凤,又灭杀于毒所部,难道我主的志向将军还不明白吗?”
陶升听罢,面色愁苦。
叹道:“吾黑山军都躲藏进入这深山中,吾等穷苦百姓苟活于世,难道韩景公子非要要对吾等赶尽杀绝吗?”
荀谌立刻道:“将军所部纵然是流民进山避祸,在山中自给自足。然那张燕等一众头领呢?”
“他们时不时的下山劫掠,难道吾冀州百姓不无辜?他们只是辛勤耕种,尽心尽力一年,到头来收获之际,却被张燕等贼首率军洗劫一空!”
“吾主有一统天下的雄心,只为还天下百姓一个朗朗乾坤,然要一统天下,冀州就必须安定。然后才能以此为基,问鼎中原!”
“如此,黑山军还有存在的必要吗?将军可懂?”
陶升道:“先生一言真是令在下眼前豁然开朗,先生大恩,吾铭记于心,只是,韩景公子为何看中在下?”
荀谌没有说话,取出一块发硬的饼子当着陶升的面吃了起来。
吃了一口后,荀谌嚼了几下,随后“呸呸呸”,将之全部吐了出去。
陶升拔剑,大怒道。
“吾敬汝之智慧勇略,可汝怎敢当着我的面如此做贱粮食,你可知这些粮食是多么的来之不易!”
荀谌道:“为什么选中将军,而不是别人,将军还不明白吗?”
“将军宁愿与部下吃着如此难以下咽的食物,而不下山劫掠百姓,这是何等的大义啊!”
“我看,只有将军所部才配得上黑山军之名,其余众人,皆为贼也,当斩尽杀绝也!”
陶升收剑入鞘。
“先生谬赞了,然先生所言,吾不敢苟同,我们黑山军中还是有许多仁义之士的,不知公子能否容在下在其中斡旋一二,将这些义士聚拢在一起呢!”
荀谌摩挲着手中那块发硬的饼子,沉默不语。
过了半晌,他才幽幽叹道。
“吾等哪里不知!黑山军中还有其他仁义君子,但他们都与贼寇混在一处,实在是难以分辨啊!”
“若将军真的能够用好他们,那吾主也免动用刀兵了,此事若成,将军当居首功!”
陶升面上浮现出一抹喜色。
“在下既出此言,当然是有信心做好一切,只望韩景公子到时,不要再肆意杀戮了!”
荀谌向陶升行了一礼后言:“将军高义,吾自愧不如,一定把将军的话如实的向吾主禀告!”
陶升赶紧将荀谌扶起:“若非将军提醒,我还一无所知呢!怎么能够承受先生大礼!”
“将军,我的话已经说完了,公子还等着我回去复命呢!望将军珍重!”
荀谌见目的达到,已经成功以大义拉拢了陶升,于是就赶紧请辞,实在是这陶升军中的生活实在太过清苦。
荀谌这几日,吃着这些粮食,只觉排便都颇为不通畅。
陶升还待挽留,但眼角余光看见见那桌案上摆着的那块饼子,又熄灭了想法。
心中叹道:“是啊!他军中如此清苦,又能拿出什么美食来招待贵客呢?”
于是起身准备相送。
荀谌赶紧制止言:“军中人多眼杂,将军不必相送,某自有出去的办法!”
随后径直出军帐。
待走到军帐外,荀谌摸了摸口袋,发现少了一样东西。
立刻又折返了回去。
他向陶升笑了笑
言:“我还忘了一点东西!”
他走到先前坐着的地方,将那块饼子小心的收入口袋中。
然后转身,大踏步朝外走去。
陶升呆呆的看着那道并不显得魁梧的身影,此刻,是如此的高大。
他心中一暖,泪水不自觉的湿润了眼眶。
邺城之外,袁绍的军队已经列阵以待,他们的旗帜猎猎,气势如虹。
韩馥站在城楼上,看着对面的军队,心中充满了压力。
刘备等人也尽皆登上城头。
站在女墙后。
只见下面广袤的旷野之上,袁绍大军乌泱乌泱的,一眼看去尽是敌军。
四面城墙上,韩馥也早就安排好了数队守城士兵,轮番作战,弓兵,刀盾兵,皆登上女墙,箭矢,滚石,擂木,早就在城内准备好了。
诸多守城利器,撞车,叉杆,飞勾,夜叉擂也都搬上了城墙。
甚至沮授还动员了城中百姓,将数口大铁锅置于瓮城中,只要将金汁煮沸,就会有早就准备好的军士将之送到城头,给袁绍军的攻城士兵当头泼下。
造成严重的烫伤跟感染,对于这个缺医少药的时代来说,这无疑是致命的。
曹洪位于军阵最前方,身后是一万大军。
他现在是先锋大将,已经提前知道城中有关羽,潘凤等人,所以并不敢单独挑战。
只是命人在城下叫骂了一会。
“什么韩馥小人啊!见利忘义啊,刘备大耳贼啊!虚伪无比啊,怎么难听骂什么?”
“把城中的关羽听的眉头直皱,不过他的养气功夫好!表面上却是一动未动。”
见对方无动于衷,曹洪只得下令攻城。
云梯,井拦,巢车,冲车,霹雳车等攻城利器相继亮相。
一时间,邺城城墙下成为血肉磨盘,曹洪一个劲的催促将士攻城。
战场上响起急促的鼓点声。
女墙后潘凤,高览,关羽等人也不甘示弱,不断命令弓兵放箭射杀敌军。
城下的敌军则用劲努还以颜色。
幸好邺城城墙皆是由巨石垒成,要是用土制成,那么那些用弓弩射出的箭矢就会深深的插入城墙中,形成借力点,那样,攻城的士兵就很容易爬上城头。
那些侥幸登上城头的敌军,则由潘凤,关羽,高览等武将亲自率领百余名精兵组成的小队去扑杀。
很快,一桶桶滚烫的金汁就被战士吊上城头,一个守城士兵接过木桶,飞快的往下密集的敌军当头一浇,然后迅速的缩回身子,避免被流矢射中。
城下响起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这个士兵满意一笑,又接过一桶,朝另外一边泼去。
很快,城墙下就摆满了尸体,有袁绍军的,当然也有韩馥军中的。
但是这些尸体绝大多数属于袁绍军,只有少数倒霉蛋是从城头上栽倒下来的。
袁绍跟曹操皆皱眉,因为直到现在,还没有人能登上城头坚持超过三个呼吸的。
“本初,鸣金收兵吧!这韩馥准备的太充分了,完全没有机会啊!”
袁绍不甘的拔出腰间宝剑:“传我将令!鸣金收兵!”
战场上响起“当当”的金铁交击之声,将士们听后都心中庆幸,立刻停下了战斗,韩馥军也不再进攻,默许这群兵士退去。
袁绍军如潮水一般散去。
邺城女墙上,响起韩馥军所有军士的欢呼声,面对十万大军的第一次进攻,他们就胜利了,这实在是一个好消息,令他们的信心更充足了。
韩馥也很高兴,下令犒赏全军,每个将士都能分到半斤猪肉,二两狗肉,一时间,邺城中的肉食被军队抢购一空。
偏偏肉贩子还不敢涨价。
韩馥同样与众将领齐聚在帐内,各色的肉食果蔬被罢上桌案。
每个人面前都有着这样一个小方桌。
“诸君!请满饮此杯!我韩文节昔日在虎牢关下,被那袁家百般折辱,靠着夜间偷袭才能取胜!没想到今天却能与其正面一战胜之,这全赖诸位之功啊!”
韩馥有感而发,感慨道。
众人皆举杯回应。
待众人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沮授道:“主公,那袁绍帐下颜良文丑还未至,不可大意啊!”
韩馥却说:“公与,放心,吾有上将潘凤,还有玄德与云长助战,焉能怕他颜良文丑!”
“何况还有张飞将军在外伺机而动!该担心的是那袁本初,曹孟德!”
沮授也不便多言,眼下士气正盛,如果说些不乐观的话,很可能招来将士们的怨恨。
这是韩景曾修书告诫过他的,人有时候要难得糊涂一点。
就像高超的医者能够防微杜渐,可是名气却是不如那些临时诊断的医家,因为患者没有被疼痛困扰过。
这用兵也一样,谋臣们只需要在关键时刻发挥作用就行,太过超前会被视为异类。
而这个时候张飞再做什么呢?
东阿,张飞还是来到了这里,准备冒险沿着黄河去找寻袁绍大军的粮道,来个深入敌后。
张郃道:“翼德,你我这样深入敌后恐有性命之忧啊!你不是与你两位兄长桃园结义嘛!怎可如此冒险!”
张飞却是叫道:“你嚷嚷什么?脑袋掉了碗大个疤,就你这样贪生怕死,也是我张家人?我劝你改个姓!”
张郃大怒,提长枪就要来扎张飞,张飞也不带怕的,一挥丈八蛇矛就迎了上去。
两人直战了二十个回合。
张飞道:“倒是有些勇力,能抗我二十回合不败,倒是像我张家的人!”
张郃怒极反笑:“张飞小儿,好似这族谱是你修的一般,一会说我不是张家人,一会又说我是,你说,我到底是不是!”
张飞言:“张郃小儿,再吃我一矛,若是吃得就是,吃不得就不是,你就得听我的!”
张郃道:“好!若是接不下,自然听你的!”
张飞单手一挑,丈八蛇矛就在他的手中跳跃起来。
好似毒蛇吐信,一挑二挑直至十八挑,张郃再也接不住,张飞的矛尖已是抵在他的胸口,被护心镜挡住。
“莫非这就是项羽的单手十八挑!好生厉害!我张郃服了!”张郃赞叹道。
“哈哈,这算什么,我还有一挑,一共单手十九挑,天底下能接住我十九挑不败者,如今只有那贼吕布和我二哥关羽!”
张飞开怀大笑道。
张郃颇为为难道:“不知翼德能否将此枪术教给我?”
张飞道:“不能,我这枪法之传兄弟儿子?”
张郃遂不再多提。
他问道:“我等真的要沿流而下嘛?”
“当然,只是连日赶路本将军有些乏了,需要饮美酒去去乏,你等去将县令找来!”
下面有个士兵道:“两位张将军,不可啊!去兖州那我等该如何脱生!”
张飞不悦怒道:“来人,给我将他绑了!”
立刻就有士兵上前,将那反对的兵士绑了起来。
张飞一边饮酒,一边大骂袁绍。
过了一会又拿出马鞭开始抽打那名士兵。
喝完一坛酒就地一摔,完了就继续喝第二杯。
把旁边观看的张郃弄的直皱眉。
不过他已经输了说话的权利,要听张飞的。
待喝的差不多了,张飞就钻入军帐中,呼呼大睡起来。
等到了半夜,张飞又假装迷迷糊糊的样子,去外面小解。
那正在用地上陶瓷片割绳子的兵士被吓的一动都不敢动。
张飞迷迷糊糊的走到那兵士面前,解开了裤腰带。
那兵士立刻被浇了个满头满脸,怨气更重了。
他发誓,一定要逃出去,引颜良文丑的大军将这群人全部杀光,以泄他的心头之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