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训的表情第一次看上去有些沉重,

杨成化忍不住心头咯噔一下,快速给电话那头交代完他们现在的位置,果断挂断电话。

“你说这不是一个好兆头是什么意思?”

林训凝重的开口,“你知道外应吗?”

杨成化一愣,好半晌才从记忆里扒拉出一点相关知识,“道家的说法?不好的事情发生前,其实周围会出现相应的提示?”

林训点头,“这是我在疗养院认识的一位朋友告诉我的。”

杨成化:“......疗养院里的朋友?”

林训:“他是在我看来,少有的,有真本事的人,进入疗养院,也是意外。”

杨成化:“......”

杨成化感觉自己刚才一瞬间想到那么多,实在是对林训说的每一句话有些过于敏感了。

“你那是什么眼神?”林训不满的皱眉,“我并不迷信,我只是相信亲眼验证过的事情。”

杨成化:“验证?”

林训做回忆状,

“有一次,我们去疗养院后面的小树林里放风,我当时在做自埋者的心理研究。”

杨成化抓住一个陌生的名词,“自埋者?”

“哦,这是我自己取的名字,并不是什么专业术语。”林训解释道,“那是我在学校时,看到过的国外的一例案子,在学校时没能研究明白,在疗养院里,我会经常把以前堆积下来案子重新拿出来研究。”

杨成化看了一眼林训的脑袋。

在疗养院里,林训显然没有那些研究资料,所以他所谓研究,其实是全凭记忆。

不仅是一桩案子的资料,那么大的记忆量,也是不简单的一件事。

林训:“在自埋者的案子里,受害者全都心甘情愿的,把自己活埋,直到完全自杀死亡,他们互帮互助,连法律意义上的嫌疑人都死完了,所以案子一直未得到解决。”

杨成化自认经手的案子已经数以千计,什么世面都见识过,但还从未听过这么奇怪的案子。

但他还有一个不理解的地方,“这个案子,和你研究的犯罪心理有关系吗?”

林训斜眼看他,“自埋者当然也是犯罪,只是法律不好界定。他们受到了某种心理影响,渴望被活埋时的感觉。某种意义上,他们自己就是罪犯,只是受害者也是他们自己。”

杨成化的思绪,已经完全跟着林训的话语在走,无意识的点了点头。

林训把话题拉回来,

“在小树林里,我跟我的朋友,聊起了自埋者的案子,他表现出很感兴趣。我提出,我想把自己埋起来,切身实际的想象他们当初的想法与感受。”

杨成化:“.....把自己活埋起来?!”

这不是个正常人能够想象出来的办法吧?活埋自己,太容易出事了。

林训说起那时候,有些无奈,“他提出要帮助我,还想做研究对象,做那个被活埋起来的人。”

杨成化:“你答应了?”

林训理所当然的反问,“朋友诚挚的请求,我为什么要拒绝?”

杨成化再次沉默了。

林训:“我们一起偷来了铲子,在小树林里选了块他最喜欢的地方,挖了个合适的土坑出来。”

杨成化嘴角抽搐,“他最喜欢的地方.....你们还挺仔细的。”

林训把杨成化的话当做夸奖,自得一笑,“那是当然。也是在挖坑的时候,他的铁锹突然断了,于是他跟我聊起了外应的说法。”

“他说,这就是他的外应,一把把好好的铁锹突然断了,是在暗示他不要继续下去,不然会发生十分不好的事情。”林训简单的复述了一遍那位朋友当时说的话。

杨成化:“也有可能是巧合。”

林训耸肩,“我也是这样认为的。不过作为朋友,我还是能够体谅他的心情,所以我说要不然算了,下次我可以自己再来研究。”

杨成化:“这......”算是亲眼见证了外应吗?

“别急,我还没说完。”林训打断道,“但在告诉我外应之后,他还告诉了我另外一句话,该来的事情,挡也挡不住。”

后续的事情很简单,

在那位朋友的坚持之下,为了更完美的还原案件,他自己把自己埋了起来。

“我掐算着时间,准备把人挖出来,但是突然,下雨了。”林训遗憾的叹了口气,“之后的过程就不赘述了,我把人挖出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窒息时间超过了极限。”

杨成化完全没想到是这样的发展,“他死了?”

林训肯定,“是的,死了。”

杨成化张口结舌。

这算什么?在想到结果可能不是太好的情况下,却依旧坚持?最后还活生生的把自己玩死?

林训叹气,

“可惜,在疗养院的医生护士看来,他是精神有问题,所以才做出这样的事情。但我清楚,这只是他信奉的道理而已。”

杨成化:“......”

所谓的“道理”,真的不就是脑子不好的体现吗?

但当着同样从疗养院里出来的林训的面,杨成化到底没把这话说出口。

林训提起后续发展,还有些生气,“因为这件事,他们还明令禁止我在疗养院里继续做任何研究,我只能每天看书,荒废度日。”

杨成化不是太肯定的评价道,“其实我觉得,看书也不算荒废。”

林训用怜悯的眼神看杨成化,“你不会懂的。”

杨成化不知道第几次的陷入沉默:“.......”

“所以我说,车轮爆胎,就是我们的外应,这可不是个好兆头。”林训用上了苦口婆心的语气。

杨成化听完整个故事,只得出“疗养院欢乐多”的想法,倒没有把外应当真。

不过看林训认真的神色,他思索半晌,才开口道,

“你的那位朋友,是因为信命,所以不做任何的反抗,但如果我们避开我们原本要走的路,就能够避开危险。”

杨成化把手机上刚打好的车取消,

“比如,我原本是想打车去,现在,我们可以改为坐大巴,就能避开原本的路线了。”

林训奇怪,“你怎么确定一定是在路上出事?不是去的地方本来就有问题?”

杨成化随口找了个理由,“爆胎嘛,肯定是和路上有关。”

林训皱眉,表情认真的不赞同。

杨成化却没有再和林训辩论的想法,开始找附近最近的汽车站。

找到邓景同的母亲不容易,那女人警惕心很高,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跑了。

今天的机会,绝对不能错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