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别闹了。”后来的叶惊棠语气有些无奈,两个人都不小了还这般有孩子气性。

扶宁咧开嘴朝萧遥笑了笑,有些可怖,“要是想饿死在遗境中你就直说,我满足你。”

“我可不想。”萧遥回答的干脆。

叶惊棠和萧承晏相视一笑,都从对方的眼底看出了一丝无可奈何的情绪。

酒足饭饱之后,扶宁打算去一趟梦中那处地方。

说不定会有她心里想要的答案。

“你要去哪?”一道声音从身后至耳边,那人的身形缓缓定在了她的身侧。

扶宁侧过脸瞧着他,道,“我出去走走,怎么了?”

“我陪你去吧。”

扶宁也没拒绝,答应的干脆,“好。”

两人并肩走在这些残屋断木中,除了偶尔能听见鸟儿的啼叫以外就再没了声响。

在这狼狈的环境中,二人清丽独帜的身影就显得格格不入了。

扶宁循着那日梦中的记忆寻找着,毕竟也过了十几年一些地方终究也是会变的。

裴妄知看她似乎在找什么,没打算开口多说些什么,只是静静的跟在她的身后。

走了好一会儿,扶宁停下脚步,她抬眼就看见一片似乎被火烧焦的空地,中间矗立着一棵光秃秃的大树。

经过那场大战和时间的洗涤,早已面目全非。

可扶宁心里知道,这就是梦中的那个地方。

她朝那片遍布焦土的空地快步走了过去。

裴妄知见状也立马跟了上去。

扶宁一只手抚上了伤痕累累的树干,可无事发生,她只感受到了一抹淡淡的忧伤。

这棵树没有任何反应。

裴妄知见她看着这棵树出神,淡声开口提醒,“你也许可以试试将灵力注入这棵树。”

话音刚落,扶宁回了神。

对啊,这也是个办法。

刚想将自已体内的灵力注入,忽然想起她体内的灵力并非是自已的。

而是闻也为了掩盖她的真实身份注入进来的。

也许对这棵树并没有什么用。

思忖着,扶宁眉梢一扬,似是想到什么。

从怀中拿出白骨箫,放在唇边,轻轻呼出气息吹动箫声。

音律婉转动听,让人沉醉。

可下一瞬,那道箫声充满了肃杀之气,周围的一切开始变得浑浊,凡是箫声所及之处皆被粉碎。

所幸裴妄知眼疾手快运转灵力挡住了白骨箫的攻击。

他下意识皱了皱眉,扶宁并不是第一次使用白骨箫,可只有这一次威力是最大的。

裴妄知转头想抓住扶宁,但他只是愣在了原地,没有动弹。

扶宁依旧在吹奏着唇边的白骨箫,她没有受箫声的影响,始终沉浸在自已的世界。

裴妄知又将视线移到了那棵树上面,他有些惊讶,原本光秃秃的树枝竟然长出了粉色的花苞。

那些花苞又在箫声的促动下,开始继续生长,绽放。

几乎只是片刻,花苞就已经充斥了整棵树。

粉嫩的花苞在同一时间绽放,清风扬起,花瓣继而飘落空中,掉落在泥泞中。

即便如此,扶宁的箫声依旧没有停止。

裴妄知想上前唤醒扶宁,可总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在阻止他靠近。

没法子他只能安静的待在原地。

而扶宁是在箫声响起的一刻就已经失去了意识。

等她恢复意识之后,她身处在黑暗中,她低下头发现是一片水洼处。

黑暗中源源不断响起水流声,空气中散发着清凉的湿气。

她不敢乱走,只能站在原地四处张望着,可惜一片黑暗她什么也看不清。

忽的,一阵阴风朝她面门吹来,她忍不住瑟缩了身子。

这股风不是普通的冷风,这股风让人从内而外感受到不寒而栗,从脚底升起的凉意直达四肢。

阴风中伴随着几声低吼声。

扶宁原本就有些害怕,现在腿已经开始发软。

心中不禁开始懊悔,自已到底是为什么要来这,还吹动了白骨箫。

“我好恨…..我好恨啊。”

“杀了他们,一定要杀了他们!”

“报仇…..”

……

阴风吹过,扶宁终于听清了黑暗中的呢喃声。

不止有一个人在说话,有很多人。

他们说的每一句话都充满了恶毒,仇恨和不甘。

字字句句如泣血,每一个字就像恶魔在审判这个冷漠又自私的世界。

扶宁知晓了他们的身份。

那群怨灵似乎也看出了扶宁是谁。

突然间那些低吼声变得更加大声,充斥在整片黑暗中,尤其慑人。

“为什么不报仇!杀光他们所有人!”

“你要报仇,你要报仇啊…..”

“抽了他们的筋,扒了他们的皮,放干他们的血!”

…..

风像疾驰的骏马直接朝扶宁面门来,强大的怨念几乎让她站不住脚跟,差点就栽进了水洼中。

她知道鬼族人的怨念不轻,但从未想过这般重。

也许是同族血脉,心灵共感,扶宁在此刻胸腔内也满是仇怨,赤红着一双眼,像是下一刻就要大开杀戒一般。

裴妄知在外头也感受到了扶宁的变化,箫声变得更加凌厉,她的发丝逐渐发白。

这个样子裴妄知并不陌生,这是扶宁要狂暴的前兆。

“扶宁…..”裴妄知凑近想唤醒她,可白骨箫的力量实在过于强大,还没等他靠近一分就立马将人弹了出去。

纵是裴妄知反应再快,也无法挡住白骨箫全部的攻击,再加上他一边还运用着体内的灵力阻挡箫声的影响。

裴妄知眼看着扶宁即将陷入狂暴,心里一横,将魔气放出萦绕在周身。

他清楚如果现在不阻止扶宁,等她真正陷入狂暴只怕其他人都得遭殃。

魔气出体的那一瞬间,裴妄知身上又出现了黑色的咒文,他忍不住闷哼一声,压下喉间的血腥。

魔气朝扶宁袭去,还没等魔气靠近,一股奇怪的力量再次化解了他的攻击。

裴妄知被反噬,半跪在地,唇角溢出了鲜血。

即便是这么大的动静,扶宁那边始终是没有一点变化。

黑暗中的扶宁并不知道外头发生什么。

一个人承受着族人们的怨念,好似有一股气要从她的体内爆破而出。

身体的爆裂感越来越强,可她什么也做不了,只能默默忍受。

她根本不怀疑,这些人的怨恨足以让她爆体而亡,可偏偏她根本动不了。

就在她撑到极限的时候,又是一股风吹来,拂散了环绕在周围的怨念,像是清晨的露水滴落在大地。

润泽万物,温如秋水。

扶宁身上暴走的力量也安分了下来,发白的发丝逐渐变回了原样,眼睛也恢复如初。

身边的开始变得通明,等到黑暗完全散去,光芒照在她的身上。

扶宁才彻底觉得自已活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