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走了多久,也数不清自已翻找了多少尸体,她所期望的事并没有发生。

终于她看见了一个人,还是那个男人,但不同的是,现在的他满身狼狈,浑身鲜血。

跟他对立而站的那些人,扶宁看着他们,她一个人也不认识。

但目光落在每个人的腰间,她不自觉的瞪大了双眼,呼吸开始变得急促。

那些人身上都佩戴着宗门玉佩,每一个都是那么熟悉。

他们每个人脸上挂着贪婪的笑,眼神充满恶意的打量着周围的一切,他们的剑刃上有着斑斑点点血迹。

都是鬼族人的鲜血。

扶宁像是被定格在了原地,自已不过是一个后来者,即便这真的是原主的身世那又如何?

她只想好好活着,可面前的一切就像是诅咒一样,发生的所有都清晰在她的脑海里烙印,再重现。

‘噗呲’声响起。

是剑刃入骨肉的声音。

扶宁重新凝神望去,身着黑蟒锦袍的男人没有再继续支撑下去,他胸口的黑衣被鲜血浸染,一把银晃晃的利剑恰好插入他的心脏。

可也是一瞬间,对面的男人从执剑的那只手开始被腐蚀,皮肉一寸寸的瓦解成泥,从他的骨头上缓缓剥落。

扶宁还是什么都听不见,但她看见那个修士满脸痛苦,张大了嘴不知道在说什么。

但她知道这一定很痛苦。

却无半分同情。

其他人见状,惊恐的往后退了几步,一群人眼睁睁看着那个修士被腐蚀,到最后只剩下一个骨架。

下场很是凄惨。

一时间所有人都不敢靠近面前的那个男人。

时间一分一秒在流逝。

没有人继续接下来的动作。

因为他们都知道,男人早已伤了命脉是活不了多久的,不如坐享其成。

只要等那个男人死了,什么秘宝,丹药,甚至是极品的炉鼎他们都可以肆意掠夺。

每个人的目光都充斥着贪婪和渴望。

扶宁清明的双眼逐渐变得猩红,眼眶蓄满了泪水,她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在旁边干看着。

那一刻,她再次痛恨自已的无能。

被鲜血浸透的锦袍很是触目惊心,男人眉头微皱,他能感受到自已生命在一点点的流逝。

他什么都没做,只是静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男人也未曾流露出一丝恐惧和脆弱。

扶宁站在原地,忽然间发现男人回头似乎朝自已的方向看了一眼。

随后,一股极强大的力量从男人体内冲了出来,势如破霄,仿佛要将天撕裂一般。

强大的力量伴随着亮白的光芒,还未等扶宁有所反应,那束光覆盖了天地,强大的冲击让扶宁险些站不住脚跟。

等到周围的一切都平静下来,扶宁才缓缓睁开双眼。

四周并没有被破坏,但是地上那些血肉模糊的尸体却又在时刻提醒扶宁方才发生的一切。

往上看,白骨箫漂浮在半空,身上散发着渗人的力量。

这是那个男人自爆之前最后做的事,他没有将此地一并夷为平地,而是用最后的力量保全了此地。

白骨箫力量逐渐开始散去,它开始下落,扶宁想要过去接住。

可在掉落的一半,白骨箫的本体开始逐渐变得透明,在落入掌心的前一秒彻底消失不见。

下一个瞬间,熟悉的黑暗再次席卷而来,扶宁下意识的又闭上了眼。

再获得光明的时候,像是心有所感。

扶宁看到面前的场景开始变得平静,她心如古井无波,像是一个事不关已的局外人,冷眼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她看到了闻也,又看到了那个女子。

闻也嘴唇不停地动着,神情激动又着急,可女子只是淡然一笑,不舍得将怀中的婴孩交给了他。

熟悉的记忆在脑海里翻涌。

闻也同自已说过的记忆开始在面前重现。

接下来的时间,扶宁看见闻也强忍冲动将婴儿带走,眼眶红的吓人。

倒是女人一直都显得冷静,山谷的微风吹动她的袍角,雪白的衣袍即便沾了灰尘和鲜血也显得清冷。

微乱的发丝拂过她的面庞,她的眼神变得坚定。

扶宁看着女人回头,重新回到了那个男人身死的地方,她没有哭闹。

只是平静的拔剑,开始毫无顾忌的杀死那些贪婪邪恶的修士。

可终究是双拳难敌众人,她的衣裳被鲜血浸染,成了一件血衣。

亮的晃眼的利剑就插在她的命脉。

鲜血从女人的嘴角溢出,但她始终带着笑,眼睛看向远处,像是想到什么神色松了松。

扶宁记得很清楚,那个方向正是闻也带着婴儿逃跑的方向。

经此一战,鬼族几乎全灭,即便是侥幸存活下来的人也狠心自裁。

每个人死之前都带着强烈的恨意,那股恨意直到现在依旧存在。

在梦境的最后一刻,扶宁面前又开始浮现原主死亡时的记忆,是那么真实那么绝望。

好像经历过的人就是她自已。

明月依旧悬挂在暮夜,晚间的风还是这么凉,可扶宁身上却冒出了冷汗。

梦中的场景依旧历历在目,扶宁呆坐在床榻上,她明白了。

怪不得进到这里,白骨箫和腕上的玉镯为何反应会如此强烈。

因为这里就是鬼族人被肆意屠杀的地方。

想明白之后,一瞬间那股汹涌的恨意开始从她的胸腔蔓延到心脏。

那一刻,扶宁是真的想将所有人都杀了。

可很快她就冷静了下来,她望向窗外的轮月,心里头太多太多的疑问,她隐约觉得也许书中原主的死亡另有隐情。

有可能是有人得知原主的真实身份之后想赶尽杀绝,又或者是想利用她达到什么目的?

也许这一切都是阴谋。

鬼族人的恨意实在太过浓烈,扶同样身为鬼族之人自然是能够感受得到。

甚至自已的情绪都被这股恨意所影响,以致于这几日脾气时不时地都很暴躁,尤其是看到他们腰间别着的弟子令牌。

扶宁总有一种莫名的冲动,想要将他们摔裂,踩在脚底下碾压,再将他们剥皮抽筋。

这个想法一出来,扶宁立马摇头试图将这些怪异的情绪分散。

裴妄知发现这几日扶宁脸色有些不对劲,甚至偶尔几个人在一起商讨接下来的打算时,每次都是说到一半她就匆忙的跑了。

有的时候眼底的情绪也有些不对劲。

难不成是被白骨箫影响到了?

想到这裴妄知加快脚步,终于是在院子里找到了坐在石凳上,看着远方在发呆的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