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家爷爷的招外传很多，当不得太真，不过这关欢底子扎实，使出来威力就不同。你没和彭家的高手过过招，自然也就不会明白。”杨守心说道。
“谁说的？彭家那几个小子不都被我揍过？”杨莹心不满地说。
“那是让着你呢。擒龙式要是等闲，怎么能成为彭家的绝学？”杨守心并不刻意让着妹子，而是指出了真相。彭家几个小少爷怎么敢对杨莹心下狠手？至于彭家的几位叔伯，更不至于欺负杨莹心。
哼！杨莹心小脸发白，将脸一扭。
“别气了。回头我还得真的伸量一下关欢的本事，说不得得给你出气。”杨守心说。
“好好！”杨莹心抚掌大赞道：“哥哥最疼我了。”
無錯書吧杨莹心本就不是小心眼的女子，只是一时被夺了兵器，心下不忿，故意不让自己发窘而已。对她来说，被碰了身子和被夺了枪，绝对是后者比较严重呢。
要伸量也不是现在的是，杨守心觉得关欢也没忌惮在自己面前露出会武的事情，说明这少年还有几分傲气，也颇坦然，这武艺上的切磋较量，应该不是很难，兴许会成为大家加深交情的一个方式。想明白此节，杨守心心中也颇意动。他挥了挥手里的书笺，说：“关欢拿来了有趣的东西，说不得这些日子我们就得奔波一番。”
就官面上的迎来送往而言，生于世家的杨家兄妹不陌生。不过，在永业城呆久了，他们多数是等着收礼物，朋友之间的酬宋来往也简单。永业城那边，最好的礼物永远是兵器、马匹和各色可以用来制作武具的材料。杨守心自个儿的宅子里，就还囤着好几百斤蒙着油脂防止锈蚀的上好铜锭铁锭，以及足够武装一个精良的百人队的各色兵器呢。
到了燕虞这边，这送礼的事情倒是反过来了。也真叫不得已，以永业杨家的身份，要不是有求于人何至于如此呢？
“兵部侍郎梁家、考功郎中蒙家，还有这位老爷子可是潜州督军府老赵的叔叔，也要去进一份礼。这些礼物就交给你采办了吧？”杨守心说。
“那么，这个……五军谘议府的薛将军不用拜访了吗？就算这边能打通关节，要是这位报上去，恐怕也能给搅黄了吧？”杨莹心问道。
五军谘议府是燕朝新设立的机构，一个专业的军事情报机构，和监察院，银羽卫并称燕朝三大情报机构。五军谘议府对外打探各种军情，收集各类和战策有关的地理、人文和经济情报，监察院专门督查吏治，调查官员渎职和不法之举，至于银羽卫，则是只对皇帝负责的特殊的执行机关。有时候监察院要对家里蓄养了强力打手的官员动手，或者是五军谘议府要进行难度极高的刺探、刺杀行动，往往也会向陛下奏请从银羽卫调人来支援，可银羽卫到底自己执行些什么任务，外人从来无从置喙。三个情报机构的分工合作，本身也是燕朝官场的一场大戏。
“归根到底，这事情怎么都不可能瞒过皇帝。就算能从燕国得到支持，那必定也是得到皇帝首肯，至少是默许。那么，五军谘议府怎么都不可能不知情。到时候，恐怕他们才是和我们合作联络的中间，有的是打交道的机会。至于现在么，没得去打草惊蛇。”杨守心沉声说道。
有些话他是不方便说的。五军谘议府其实早就在永业城有布置，只是他们一直非常低调，有时候甚至协助通报了一些敌人的动态，表达出了相当的善意。那几个人其实杨莹心也见过，只是不知道他们的身份。正是因为五军谘议府的这种动作，让杨家觉得来燕虞走一次或许是值得的。就算事先没有通过五军谘议府打招呼，可杨家少主杨守心从永业城不见了几个月，这种事情怎么可能不通报上去？这本身也是一种默契。
无论如何，出门去买东西，顺便逛逛燕虞，这种事情再好没有了。杨莹心憧憬地问：“大哥，那等下一起去吧。”
“好。正好逛逛，看看燕虞这天下第一繁华的大城市究竟是怎生摸样。”
最终，杨莹心没有去包间里吃早饭，而是让涟儿给自己取了一份，在院子里吃了。之前转身而走，现在马上要去对着关欢，杨莹心觉得怪不好意思的，还是在院子里，拉着涟儿一起吃早饭比较有意思。涟儿当然是没意见的，在院子门口随便招呼了个谁去吩咐一声厨房，没一会就送到了。倒是知道了他们等下要出门采买，涟儿向杨莹心求了离开了一下，回房去取了自己的小荷包带在身边。
西域美食节的想法让关欢那么一说，杨守心心中大动，不仅仅因为这的确是个吸引别人关注永业城的高调却又隐晦的点子，还让人食指大动。他们带来的货物里面不少调料和腌腊的稀有的飞禽走兽，不过一路行来一点都没动过。无他，这帮大老爷们都不会下厨，要是行在野外没办法，少不得埋锅做饭要管自己饱，但一路多数都有客栈馆驿，再破落的地方要一份吃的总没问题。这些日子下来，也的确是有些想念永业城的风味了呢。杨守心让关欢自己去和陈霄、单强商量着办，货物哪怕全用光了都没事。
以燕虞的安定，出门自是不需要再带护卫。以杨守心杨莹心兄妹的身手，等闲也没有人能留住他们，到最后，除去杨莹心，也就是小岑跟在身边一同去了西市。
燕虞的东西两市都极尽繁华，由于津门在燕虞以东，大批从津门港登岸的货物主要集中在东市，逐渐形成了以批发、大宗交易为主的市集。西市则是各种成名已久的老铺子、名店林立，不管是首饰、成衣、胭脂水粉、书册图卷甚或是古玩珍藏都能在西市找到首屈一指的铺子。连当铺、钱庄等，也是西市这边的规模大过东市。东西两市的区别，也渐渐导致了东西两市的管理机构，东市曹和西市曹的区别。东市曹主要是排解纠纷，避免大宗交易前后各自都有后台都有自家人手的商家或者是豪客之间的纠纷。西市曹面对的问题复杂得多，从古玩珍品的真假鉴定、酒楼里的醉酒闹事、一些名媛妇人被调戏得恼羞成怒等等，久而久之，西市曹各类行家很是不少，西市曹的属吏们在处理人际关系上的圆熟也远远超过打架机会比较多的东市曹。
这并不代表着西市曹的属吏们好打交道，只是他们通常处理各种麻烦的时候不得不打交道而已。走了小半条街，看到几个挎着刀在街头巡视着的属吏友好地和各路商家打交道开玩笑，杨莹心也有些惊讶。但更让她惊讶的则是小小的涟儿在西市上的影响力，或者说，是她此刻代表着的鼎福楼的影响力。
鼎福楼在西市很得人心，涟儿更是好多家的掌柜、东主都很喜爱的小女娃。只要见是涟儿带进店里的客人，掌柜也好伙计也罢，态度上就多了三分热情。但凡买了什么东西，只要说一声，都不用他们自个儿提在手里，自有店里的伙计帮忙送去鼎福楼。甚至一些比较便宜的货品，都不用先会钞，只要杨守心签押，涟儿副署，写明价格数量，接下来就不用管了。回头店里自然会去和鼎福楼结算，而鼎福楼也可以讲这些账务在客人离开之时一并和客人结算，免了很多麻烦。
“鼎福楼原来那么有地位啊？难道你们居然是西市行首？”杨莹心按捺不住，终于问出了口。这问题，杨守心也很是感兴趣。
“不是啊。这些是以前佟叔提出来，然后一家家谈下来的。让人家店里送货倒是简单，只要让人家伙计到地头能有碗水喝，甚至是给几个包子吃就行。大家都是在不同的店里当学徒讨生活，都好商量的。就是这会钞结算的事情，大家一开始还有疑虑，不过，鼎福楼这些年来结算这些单子从来没任何问题，大家自然也就认可了。”涟儿的眼珠子咕噜噜地一转，说：“其实呀，大家都很乐意呢。只要不用付现款，可买可不买的可不就买了？可以买多买少呃，反正不用自己搬了，多数都会买多点呢。”
“这倒是人之常情。”杨守心颔首道。
“就是最近年前了，一些老铺子的当家师傅们不少都回家去过年了，要到开年之后才回来。要打些东西都找不到人。”涟儿有些懊恼地说：“我才刚刚攒够了钱呢。”
“你要做点什么？”杨莹心好奇地问道。
“我要给小欢哥打个刀鞘。”涟儿眼神一亮，旋即又暗了下去：“老师傅不在，前几天去问的时候，炽风堂的伙计说了做不出来。要赶不上新年啦。”
“刀鞘？”杨莹心接着问道：“关欢有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