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受伤的柒影此时正与银河的护卫们缠斗着。虽然此刻看上去双方斗了个旗鼓相当,但是那条受伤的右臂却再度裂开了伤口,毫不吝啬地喷射着鲜血。照此下去,失血过多而倒地,那也是迟早的事情。
“小柒!”冥空一惊,回身支援。电光火石之间,红色的长枪直锥其后心。察觉到危机逼近的冥空紧急迸发高强度的集中防御力场护住了要害,枪尖的去势一偏,险险地避过了心脏,却将冥空的肩膀给洞穿了一个大窟窿。
银河的脸上露出了胜利前的喜悦,伤到他了,刑天的冥空终于在我苍穹之银河的枪下流出了第一滴血。仿佛已经看到了辉煌的战果,银河兴奋地拔起长枪就打算来第二下,却发现刺入的长枪纹丝不动。冥空一手死死地握着透体而出的枪尖,另一手凝聚起一个扭曲的透明色的能量弹,回身朝着银河的腹部拍了过来。
完了!银河大惊失色,没想到最终被引诱而中计的人会是自己,真是大意了!没等她来得及闪避,一股冲击力从腹腔中爆裂开来,仿佛五脏六肺都炸裂成了碎块,一口鲜血从喉咙中喷涌而出,双手也无力地松开了长枪。
恍惚中,银河感觉自己的身体竟然是如此的轻盈,麻痹的感觉弥漫了全身,眼前的景象逐渐由模糊回复清晰。那个打败了自己的男人就这样静静地站在了自己的面前,无视着肩膀上的涌血,将手掌按在了她的颈项。她知道,只要他愿意,自己的生命将在一瞬间消失。
胜负已分,局势一下子逆转了,苍穹部落停止了进攻的步伐。看来这个名叫银河的女孩在她的部落中真的是得到了普遍的爱戴和崇高的名望。没有人抱怨命运的不公,也没有人怪罪于首领的轻率,赌博式的战斗原本就要做好失败代价的准备。
冥空默默地望着银河,眼前的这个少女在一日之内给他带来的惊叹,恐怕比这一个月里他所遇到的所有突发情况都多。挨了自己的虚空碎之后居然还能够保持着清醒的意识,并且稳稳地站立在大地上!要知道,一个普通的上位武者吃上这一击恐怕是要炸得片甲不留的。
少女的眼睛无比的清澈,面对着随时可能到来的死亡,虽然有些许的不甘,但是没有恐惧,没有后悔。这是一个能够从自己的信念中,源源不断地获得战斗力量的觉悟战士的神色。一时间,竟让冥空觉得杀死这样的一个高贵,睿智,强大而勇猛的存在是何等的悲哀。
好美!不知为何,此刻的银河给予了冥空一种无上的美感的享受。强大的战士是荣耀的,强大的战士也是孤独的。年纪轻轻便已成为了大陆少有的颠峰战士的冥空已经多久没有体验过生死相搏后的生存下来的喜悦了,恐怕连他自己也记不清了。战斗就如同平淡的晚餐,自己只是重复着机械的劳动。连众人的恭喜,也仿佛越发地廉价了,人们与他的距离越来越遥远。成就感,这种充实人心的兴奋也淡忘出了他的内心。而眼前的这名叫银河的少女却再一次地钩起了冥空对这个世界的兴趣。想要,想要得到她!一个欲望在内心反复地回荡着。如此强大的美,不正是上苍赐予自己的少有的同类吗?她是拥有站在自己身边的资格的存在。
或许,只要和她在一起,就会有无尽的新奇与发现吧。喜悦洋溢着冥空的内心,就连肩头的伤口的流血也仿佛是欢快的宣泄。
许久不见冥空有动作,倒是银河首先打破了沉默:“你赢了,作为败者,我理应无所怨言。不过,若是我的族人不顾后果地坚决要将你们剿灭的话,恐怕除了你以外,你的弟弟和属下无一能够逃出升天。这样的局面也不是你愿意看到的吧。”
“你会命令他们这么做吗?”冥空凝视着她。
“不。”银河淡然一笑,就好象是在谈论今天的天气是多么晴朗一样的泰然,“但如果你拒绝许下不报复我苍穹部落的承诺,我就只能这样做了。我不怕你背叛誓言,因为我知道,你是一个把战斗的荣耀看得比生命更重要的战士。要不然,你也不会以一人之力向我宣战。”
这个女人居然在这样的场合,还临危不惧地和掌握着自己生死的敌人谈条件。冥空不禁觉得有趣。“我为什么要答应你?提条件的应该是胜利者的我才对吧。”他故意刁难着银河,“只要我把你绑走,你的部下未必舍得尊崇你的命令,将你舍弃掉。”
“那你想怎么办?”银河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细微的恼色,“如果你真的这么做,自杀的力气,我还是保留着的。”
“让我亲一下,我就答应你。”冥空突然邪恶地坏笑起来。内心升起了一股想要捉弄眼前这个威风不倒的女战士,看她那不知所措的姿态的念头。
然而,他的预想再一次地落空了。银河大大方方地仰起了脸,闭上了双眼,就如同此刻站在她面前的不是掌管着她的性命的敌人,而是一个值得信赖的恋人一般。
这样的发展,倒是让从未和女孩子有过亲密接触的冥空慌了手脚,手足无措起来。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既然是自己提出了这样的要求,若是反悔退缩了,那么作为一个男人,面子上又怎么挂得住?骑虎难下的冥空鼓起了勇气,硬着头皮,朝着银河那丰润的红唇,一口啃了下去。由于动作的过于激烈,双方的牙齿“砰”地冲撞在了一起,震得满嘴的生痛。经历了似乎无比漫长的三五秒后,双方气喘吁吁地分开了。一时间,彼此的气氛有些尴尬,冥空与银河就这样愣愣地瞪着对方。
“喀!”的一声,虚弱的银河咳出了一口血,打破了僵局。她用手背擦了擦血迹,狭促地挖苦着冥空:“你到底是打算吻我,还是咬我一口啊?”
“少罗嗦。”冥空没好气地回了一句,被一个女孩子如此嘲笑,让他心有不甘。
“那么,协议算是生效了吧?”不知是由于体力终于支撑不住了,还是银河自信地认为冥空已经不会在对他们施加伤害了。她放松了身体,一屁股坐在了草地上。
“恩。”一时之间,冥空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也学着银河的样子,坐了下来,“从现在开始,我们停战吧。你看上去需要好好地治疗一下。”
“你还不是一样!”银河不服软地回了一句,随即又好象发现了新大陆一样,用怪异的眼光看着冥空,“你这么担心我的死活吗?我可是你的敌人啊,而且把我伤的那么重的,不就是你吗?现在怎么突然装起好人来了?”
“别误会,我只是不想让人理解成,我是在故意拖延时间,让你死亡而已。”冥空的脸微微地一红,假装漫不经心地敷衍了过去。
早在冥空吻上银河的唇之时,苍穹部落的战士们就如同被火炭烫到了一样,一个个恨不得立刻扑过来,把冥空撕碎。若不是银河在背后做了个“别靠近”的手势,恐怕就算是粉身碎骨,他们也会义无返顾地冲过来。而如今,眼见双方主帅之间似乎气氛缓和,又得到了招呼过去的指示,双方人马这才缓缓地靠了过来。
“大哥,你没事吧?”柒影第一个窜到冥空的身旁,关切地看着他那肩膀上的伤口。
“这点小伤,怎么可能威胁到你英勇无比的大哥呢?”冥空豪爽地笑了笑,虽然心知肚明,自己的肩膀不快些治疗的话,搞不好会彻底残废,但是他还是不愿意让这个一直崇拜,挂心着他的弟弟多操一份心,“比起我的肩膀,还是首先担心一下你自己的手臂吧。
经这么一说,柒影才回过神来,发现胳膊痛得厉害,恨恨地瞪了银河一眼,扭头离去。对于这样的敌意,银河只是坦然地笑了笑。双方的医疗人员很有默契地各自围在自己的主帅一旁,默默地治疗起了他们的首领。银河因为是内脏受损,不宜般动,所以苍穹部落的民用神思者们只好就地在其身下画了一个愈伤魔导阵,在白乳石的作用下,缓慢地调理着她的内伤。而冥空的伤势就简单得多了,纯粹的外伤,只要接好骨头和肌肉,再抹上止血生肌的药粉,绑上绷带,接受白乳石的照耀便可。原本,部下们打算让他先回大营,但冥空嚷嚷着:“这里风景独好!”坚决不从,众人也只得无奈地随他去了。
银河的身边,一位貌似是医疗队的总长样的中年妇女搬出了一个透明色的罐子,里面灌的似乎是汤药一类的液体。中年妇女小心地用一根软管引出了罐子中的汤药,直到末端的一枚尖锐的针头,然后麻利地将针头刺进了银河的手臂静脉中。
“这是什么治疗方法?我从来没有见过!”冥空好奇地看着她们的动作,眼前的一切是那样的新奇和怪异,让他不禁露出了初眼看世界般的大男孩的眼神。
“你是说打吊针?”银河顺着冥空的目光看到了自己的手臂,“这可是一项古老的技术哦!”似乎是对方的好奇给自己带来了荣耀,银河用得意的语气炫耀着,“把营养剂直接注射到人的血管里,吸收效果可比肠胃更好哦。配合上愈伤魔导阵的治疗,可以让我不至于细胞速生而虚脱。这种医疗方法在人类先祖时期就已经存在了,只不过现在,随着神思术的发展,这些技术,也逐渐地被人所遗忘了。”说到后来,银河的声音显得有些寂寞。
“古技术吗?”冥空沉思着,“是操械者的技术吧。不光是你的医疗方法,还有你们的弓箭,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们部落拥有的,是当今世界,其它部落都已经遗忘了的古代操械者的知识吧。真是不可思议,居然还有把古代文明保存得如此完整的部落!可为什么我以前从来没有听说过苍穹部落的名号?按照你们的实力,绝对不应该默默无名才对吧?”
不想,银河却白了他一眼,不屑地回答:“你是指大陆部落排行榜的名号?切,小孩子的游戏!苍穹部落并不主动参与大陆纷争,即便是发生了战斗,也从不向外宣扬自己的战绩,又怎么会留下名号。要不是倒霉地遇到你们,说不定我们部落还在过悠闲的隐居生活呐。哼!
都是你们这些自命为新世界开拓者的人物,一个个争强好胜,只知道确立自己的势力地位,却没有一个想过保护先祖的文明成果。如果不是我们苍穹部落忠实地世代承担起来守护历史的职责,恐怕这个世界上就再也没有人知道人类是怎么来的了吧!”似乎是憋了一肚子的怨气,银河喋喋不休起来,末了,她又用悲哀的声音喃语着:“或许,也根本没有人想知道人类的真正的历史吧。”
“人类是怎么来的?自古以来不都是娘胎里生出来的吗?”老实说,银河的后面一段话,冥空并不太理解,仿佛是另一个世界的语言一般,让人充满了疑惑,又好象是揭示了上苍的天机,隐约中,给人一种兴奋。
“不是的哦。”银河摇了摇头,连她自己也奇怪,为什么会对一个敌方领袖说这么多只在自己部落中流传的古老学识。或许是一直以来背负着秘密太久,而又为世人所不受,需要一个倾吐的对象吧。“其实,人类的祖先是从天上来的。”银河道出了一个让冥空愕瓤的消息。
“你开玩笑吧!”冥空当场惊叫,“你说人类的祖先曾经和龙族在天界抢过地盘?这绝对不可能!如果那是真的,为什么如今的人类如此渺小,而且就算是最强大的神思者,也连空中浮岛这样的高度都到不了?”
“具体的情况我也不太清楚。”银河皱了皱眉头。看来史书记载的也并不完全。“不过,我们的祖先确实是从天上来的。那时候,我们人类拥有巨大的空中要塞,比现在任何一个部落的王座都大。它们的魔炮轰鸣,不亚于真龙的龙威吐息。还可以飞到天界,甚至是更高,更远的地方。我们的祖先就是乘坐这样的要塞,从一个遥远的地方,来到这里,经历了一场可与天劫相媲美的战斗之后,要塞陨落了,再也不能飞了,久而久之,化作了废墟。人类就从那刻开始,在这片大陆上繁衍生息。”
银河的诉说,把冥空带入了一个前所未有的世界。过了老半天,他也没有能合上他的嘴巴。就这样呆呆地一动不动地听完了这段,仿佛是天方夜谭的历史传奇。
或许是早料到了冥空的反应,银河毫不在意地嫣然一笑:“你一定很奇怪,为什么我们落会一直记得这些。其实也没什么,苍穹部落的祖先正是当初空中要塞中,负责记录历史的官员。就连‘苍穹’这个部落名号,也是为了纪念我们从天上来而取的。而我的名字,据说是在人类最初的古老故乡,抬头可以看见的一种天文现象。我真的好想看一次这种我的名字的由来,不过这恐怕是一辈子都达不到的奢望吧。”
“银河是天文现象?我还一直以为是哪条我不知道的河流名称呐。诶,听你这么一说,我也好想看一看啊。”冥空感叹着,回忆着脑海中夜晚天空的景象,却发现记忆中的夜空是如此的模糊。关注着大地的人类,从未认真地仰视过天空,当以为眼睛所看到的就是全部,却在偶然的一次望天中,发现被苍穹笼罩的自己是多么渺小。冥空不禁涌现出一股惭愧。
两人不再说话,双双躺在柔软的草地上,仰望着碧蓝的天宇,和煦的风吹拂而过,温暖的阳光沐浴在身,世界是如此的宁静,很难想象刚才这里还是天昏地暗的战场。
“喂,为什么要攻击我的部落。”老半天了,冥空才想起了一个关键问题,“你看上去不象是一个喜欢挑起是非的人啊。”
“啊,你不说我还忘了呐。哎哟,痛,痛……”似乎是猛然想起了什么似的,银河气鼓鼓地坐起来,挥舞着胳膊。但是她忘记了自己的手臂上还插着针头,一下子痛得咧开了嘴。
“大人,不要乱动,会跳针头的。”中年医师慌忙重新固定好吊针,安抚着银河躺下。
看到内脏破裂都不曾啃一声的银河,被针头扎得直喊痛,冥空“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真的很痛啊,不信你试试!”银河瞪了他一眼。
“没什么,只觉得刚才你的表现,让我确定了一件事,那就是,你真的是个女孩子。”冥空强忍着笑意,看着此时女性化表现十足的银河。
“什么话,我可一直是淑女啊!”银河激动得差点又跳了针头,“啊!不说这些了。说来说去,还不是你们放养的畜生吃了我们好不容易种植的罗兰草的幼苗!我们不过是驱赶了那些智商低下的动物,你们的人就首先向我们发动了攻击。
“胡说!雷兽的智商才不低下呐。”冥空有些生气了,“我们的人也不会随便对其他的部落出手,你到底做了什么?”
“干什么啊?问罪吗?”银河也气鼓鼓地顶回来:“我也没有做什么啊,只是吩咐部下,用长矛戳那些雷兽的屁股,让它们挪个位置嘛。”
“这就是问题所在吧。”冥空郁闷地一拍额头,“乌雷玛兽在刑天部落是如同图腾一般的存在,你居然用长矛戳它们的屁股!部落的人不和你拼命才怪呐!”
“我哪里知道这些啊。”银河的脸一红,随即又强硬起来,“不过,那也是你们的雷兽先吃了我们的罗兰草啊!是你们冒犯了我们的农田在先,我们经营这片农田都快一年了,好不容易今年才取得了突破性的成果,怎么能随便让你们糟蹋了。”
“哼哼!笑话,照这么说来,我们部落从三年前就发现了这个避难谷地了。我们也没有把它随便地宣布成自家的牧场啊。”冥空针锋相对,“天地万物皆资源,这个避难谷地原本就是上苍赐予全人类的财富。你作为一个游牧部落的酋长,不好好地放你的牧,还擅自圈地,种什么草,真是岂有此理。你在无主之地上种的草,当然会被人当作野生饲料吃掉咯。”
“人类总是如此傲慢!”银河气不过,两腮红红的,若不是治疗魔导阵已经将她的内伤基本收缩了,恐怕又要吐出一大口鲜血吧,“你们只知道无休止地向着自然索取资源,却从来不曾考虑过为自然做些养护。我刚到这里的时候,避难谷地西边的草场都被啃秃了,却没有一个部落想过爱惜一下。为了恢复这里的生机,我的部落才拼命发展农业的。刚有些成效了,你们又来毁坏我的劳动成果,不可原谅!”
“西边的草场啃秃了,那就到东边放牧好了。自然何等的广博,等到我们一个圈子绕下来,西边的草早就又长出来了。何需你这多此一举的操心。”冥空满不在乎地白了她一眼。
“只消耗,不养护,再多的资源也经不起折腾。”银河一脸的坚持,末了,她又补充道,“这是人类的祖训中明确告知的!”
“你总是给我带来那么多稀奇古怪的思想。”冥空觉得银河那“违背常识”的理论相当有趣。虽然他并不认同银河所说的,也始终不相信如此广阔的自然也有干枯的一天,但是银河那充满了信念的眼光却让他不忍心再作出任何的反驳。
“是你们都把历史的教训给遗忘了。”银河瞥了瞥嘴,然后又沉浸到一个人的孤独中。
不知怎么的,每当银河露出这样的表情的时候,冥空便无缘由的一阵心痛。为了挥散这股情感,他决定说写什么转移银河的注意力。
“喂,一人一半,怎么样?”冥空假装随意地搭话。
“恩?”银河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我是说,避难谷地的使用权啊。”冥空甩过去一个“你真笨”的眼神,“恐怕我们都没有力气再打一场领地争夺战了吧。那么索性现在把地盘分清楚了,谷地的西边归你们苍穹种植什么草,东边让我们刑天放牧,以中央的那条溪流为界限,谁也不许越界,怎么样?”
“好。”银河一脸认真地点了头,“如果你敢过来,我一定再把你打回去!”随后,银河还故意摆出一副凶悍的样子,朝冥空做了个鬼脸。
“哈哈哈哈。”看着受了比自己更重的伤的银河,此时居然对自己做出“暴力威胁”,冥空不禁压抑不住内心忍俊不禁的感觉,暴笑起来。
“哈哈哈哈。”看着冥空笑得如此恶心,感到滑稽的银河也捂着嘴,笑出了声来。
双方部落的成员看着两个首领躺在草地上,笑得象疯子一般,互相疑惑地面面相觑。
“诶,能解释一下你的行为吗?”银河强忍着笑意,故意板出一副严肃的面孔,质问着溪流的对岸,一身奇装异服的冥空。很难得的,冥空没有穿戴平时的武者软铠甲,而是身披了一套华丽的斗篷,配上了不方便行动的大头皮靴,以及那宽大的用天魔蛛的蜘蛛丝做成的帽子。不过这些和他手里的那根仗相比,完全不值得一提。冥空的手中,此刻正握着一根比他的身高略高,顶端附着了不知哪种生物的浓密毛发的棍子。看那样子,似乎并不是武器。
“这还看不出吗?”冥空咧开嘴巴傻笑着,“我们的协议中规定了,互相不得侵犯领土。可并没有说,不允许大使互访啊。老实说,穿这身正式的外交服装还真不让人适应啊,不过,我还是想按照规矩来。你看,我连使节都做好了,可费了我一番工夫,在这个谷地中,长毛负鼠还真不好抓。”冥空挥了挥手中的棍子。
“你把那根棒子叫做使节?”银河哭笑不得地看着那根粗制滥造的使节,“还有你这身打扮居然是外交正式着装?你不会是从来没有搭配过战斗服以外的穿戴吧?”
“啊!不对吗?我可是参考了很多部下的意见的啊,你等着,我再去换!千万不要离开哦,我马上回来。”冥空大惊失色,慌不择路地转身就跑。
“不用了,想过来就过来吧。”银河头痛地表示了妥协。天知道他又要回去换上怎样的古怪的打扮呐。一想到他刚才穿着这幅滑稽的样子,在溪流旁边大声地喊叫着自己的名字,银河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恨不得端起长枪就劈了他。
“还多谢苍穹部落的酋长的慷慨!”仿佛听到了神的祝福一般,冥空眉开眼笑地蹦了过来,丝毫看不出那身服装给他的行动带来的不便。
“喂,我说大使先生,你到我们部落来,到底有何打算?”看着乐得似乎快要飞上天的冥空,银河急忙提问,转移了他的注意力。笑得这么恶心的脸,多看可是要做噩梦的。
“哦,这个……”冥空突然语塞起来。只想到快点与银河见面,却忘记了找一个合理的借口了。现在他总不能明目张胆地说:“银河,其实出使一事是假,见你一面是真!”若真要他说出这样肉麻的话来,估计冥空自己先血压升高而昏倒了。
“我明白了,你是来参观我们种植的罗兰草的,对吧?哈哈,你终于也认识到了,我们的部落的成就的价值了啊!”看着冥空的扭捏姿态,同样粗神经的银河自认为其是对先前漠视农业技术的行为表示害臊的举动。
“诶,没错,我就是来参观,技术交流,恩,就是这样。”正苦于无言的冥空眼睛一亮,顺水推舟,结结巴巴地给自己找了一个下台阶。
“就知道是这样,你还真是不坦率。”银河一脸得意地一挥手,“跟我来吧。”
避难谷地的西部,苍穹部落的众人们正在忙碌着他们的日常工作。刀疤龙在人类的指挥下,把坚硬的岩石拍打成了细碎的沙砾。一大群的民用神思者们架起了锅炉,将那些含有丰富的矿物质的沙砾熔炼成了肥料,与土壤混合,搬运到了耕地中。看着银河经过,众人热情地向着他们的首领打了个招呼,却并没有停下手中的工作。
对此情形,银河早就习以为常了,工作之时不必多礼,这还是她亲自制定的规矩。却是冥空,总觉得众人在问候完银河之后,总要用异样的眼光看自己一眼,仿佛是见到了什么珍惜动物一般,让他浑身不自在。
“我们到了。”不知是看出了冥空的尴尬,还是纯粹的为了节约时间,银河没有在工作区多作停留,而是直接穿过了人群,把冥空带到了罗兰草的种植基地。
高低起伏的丘陵上,郁郁葱葱地生长着一些并不高大的植物。它们基部的土壤,还依稀可见到人工开垦过的痕迹。在风中,罗兰草们摇曳着身姿,一副娇弱的样子。
“很脆弱的样子啊。”冥空低头弯腰,抚弄起一棵罗兰草来。在浩然大陆上,巨大的草本植物比比皆是,最常见的芝草就有三人之高。而比芝草更加高大的草本植物种类,也是数不胜数。相比之下,只到冥空的膝盖那里的罗兰草实在只是植物界中的小个子。
“这样弱小的植物,就算有个几公顷,也不够一头成年的乌雷玛兽的一顿饭啊。”冥空对于苍穹部落的农作物相当的不理解。
“什么?你把它们当作普通的牧草?”银河的鼻子都气歪了,“你这个大少爷还真有糟蹋财富的天赋啊。这可是本小姐精心挑选的药食两用作物,营养成分的含量是木薯的十二倍,药用效果是传统安神苔的两倍。经过本小姐部落的品种改良后,食用价值在原先的基础上又提高了三倍,而药用价值提高了五倍。如此的宝贝,你居然要拿去喂牲口!”
银河越说越激动,好象要把冥空一口吞掉一样,逼得冥空连连后退。
“啊,什么啊,原来是药材加口粮啊。我说呢,这么精美的植物,怎么可能是牧草呐。哈哈哈哈”冥空赔着笑脸,“啊,快看,那里有很好看的花朵!”情急之中的冥空急于转移银河的怒气,随手一指不远处的山坡上的花丛,纯属没话找话。
“啊,真的,已经开花了!”不想,银河果真转怒为喜地绽开了笑容。几个轻盈的窜跳,跃上了那小山坡。仿佛看见了什么可爱至极的东西,伏下了身,欣喜地将花朵捧在了手心。
十字型的紫色花朵,仅此一个山头。在一片广阔的葱绿中,显得由为的高贵。就连刚才只是随口说说的冥空,在近距离观察后,也不由地发出了衷心的感叹。
“啊,原来如此,这里的光照比其它的地方更为充足,所以这里的罗兰草才会提前开花啊。”旁若无人地,银河记录着各项的数据。虽然身为一个部落的酋长,很多的事情并不需要她亲自动手,但是银河却固执地关注着作物的每一天的生长状况,就如同一个母亲热切注视着她的孩子,一刻也舍不得将目光离开。
“真美!”看着陶醉于自己的成果,脸上洋溢着幸福而温暖的笑容的银河,冥空不禁心神一动,脱口而出。
“你说什么?”银河似乎刚刚回过神来。
“我是说,花!对,花真美。”冥空急中生智。
“这当然,它们是我的孩子嘛。”银河的声音中充满了骄傲。
“照顾这些植物很花费心思吧。”冥空回想着刚才看到的,苍穹部落那全民热火朝天的工作景象,满怀敬意地试问道。
“恩,的确。在一个物种彻底融入一个新的生态之前,要操心的事情,还是挺多的。”银河点了点头,“估计要让罗兰草完全独立生长,还需要八到十年的时间吧。”
“八到十年?!”冥空吓了一跳,“难道,你打算再在这个避难谷地中停留这么长的时间?你可是游牧部落的酋长啊,十年的闭塞生活都可以让你的牲口懒得走不动路了!”
“也许说出来你不相信。”银河淡然一笑,“其实我并不太喜欢现在的生活模式,历代的苍穹酋长都不喜欢。苍穹部落大概是最没有觉悟的游牧部落了吧。”银河仿佛是在说别人的事一样,幽幽地吐露着自己的梦想,“其实呢,比起在大陆上四处的闯荡,为了随时可能出现的突发危机而烦恼。我更期待能够安静地在一片固定的土地上生活,潜心研究自己感兴趣的事情,享受自己营造家园的那份温馨。我们苍穹部落也许从骨子里就不适合做历史的参与者吧,成为历史的旁观者大概才是我们最终的归宿。没错,我的梦想,就是创建大陆上的第六个定居者王国——幽谷王国。属于我苍穹部落向世人展现我们的怀抱的地方!”
那一刻,冥空确信着,自己从银河的眼里看到了那自信与热情的憧憬的光芒,以及那耀眼的光芒中映射出的无比广阔的世界。
“定居者王国?那不是一个世代可以建成的吧。”虽然是如此庞大的一个梦想,大得以至于象是个痴人的梦话,但是冥空却丝毫没有质疑过银河的决意。
“那就让我来成为创建王国的第一代建设者吧。”银河毫不在乎地一甩飘逸的红发,发随风动,如火焰的燃烧,“我打算让这个避难谷地成为我的王国的中心地带,建立起一个可供来往的商队修养生息的地方。然后,我的每一代子孙会不断地向外扩建着,直到我的王国成为与五大定居者王国同样庞大的存在,在这片大陆上与世长存!啊,那里,首先我要在那座山上开一掉隧道,这样的话进出谷地的交通将大大改善。还有那个断崖上,我要建一座了望塔……”银河的眼睛闪烁着,仿佛她的眼里只剩下了她所规划的蓝图,滔滔不绝起来。过了老半天,她才意识到冥空的存在,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对不起,我忘了,现在的避难谷地,你们也有一半的使用权。怎么样,要不要和我合作?等王国成立了,我会让你们战神和我们享有同样的治国权的。”银河一脸期待地拉着冥空的手。
“你会成功的!”冥空一阵心潮澎湃,银河身上那洋溢的激情彻底地征服了他。没有多余的杂念,几乎是本能地握紧了银河那纤长却有力的手,冥空深情地注视着她:“对于建设定居者王国的事情,或许我帮不了什么忙。身为一个传统的游牧部落的成员,我所知道的这方面的学识实在是太少。但是,我以刑天的荣耀起誓,我将见证并守护苍穹部落的壮举!”
“谢谢。”银河露出了一个甜美的笑容。
往后的日子里,冥空隔三差五地有空没空地就望苍穹部落的领地跑。气得没有人陪他练习武技的柒影做了个银河的木偶,披上了红色的乱麻,每天边大喊着“红发魔女”,边砍上百来十刀,然后嚷嚷着“哥哥的心被魔女偷走了”之类的话语。到最后,冥空也干脆不拿那根古怪的使节了,反正都混了个脸熟,也没必要再做样子了。穿着便装就随便串门,活象个专门蹭饭的。两个部落的属下私下间交流着,首领之间的个人感情如此融洽,照这个局势发展下去,没准刑天部落要和苍穹部落合并了。不过,至于是入赘还是嫁娶,一直是双方口水战的焦点。只有柒影一个人坚决主张“不让红发魔女靠近一步”!当然,作为当事人的冥空与银河却对这些一无所知。依旧沉浸在他们每天其乐融融的“学术交流”中。当两人坐在草地中的时候,不是冥空向银河虚心讨教失落的历史,就是银河专注地倾听着冥空讲述他那在大陆各地走南闯北的见闻,经历的各种战役,以及捕获的只有在特定的世界角落才有的珍奇异兽。每当这个时候,双方总是象一个好学的学生一般,认真地记录着对方所说的每一语,不时地发出感慨与评论,讲到有趣时,便共同大笑成一片。
“空,你拉我这么急干什么?”一日,银河在冥空的拉扯下,飞步奔跑着。
“到了,快看!”冥空兴奋地指着前面的山壁,宛如一个得到糖果的小孩子。
“这是……隧道!”银河定眼看着前方。不会有错的,虽然不宽敞,但那确实是贯穿与大山的一条隧道,就如同山峰被一杆巨矛刺了个透心凉一般。
“你说过,要在那座山上开一条隧道的。我想,这或许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事情。所以,我每天挖一点。现在只有一个人通过的宽度,不过以后还可以扩建。这是我送你的礼物,你还满意吗?”冥空小心地观察着银河的表情。
“空,你每天都在做这样的事情?!”银河握紧了冥空的手,难怪呼最近他的生命能量虚弱得不象话,感情是全投入到工程里去了。“你这个大傻瓜!”银河咬着嘴唇。
“现在你还会说我仅仅是个死胖子吗?”冥空“嘿嘿”一笑,提起了他们第一次的见面。“什么啊,你还记得啊。比女人还小心眼!”银河故意作出生气的样子,然后趁冥空没有防备,一口吻上了他的嘴唇。半晌才依依不舍地分离。
看着石化状态的冥空,银河嫣然一笑:“怎么样,我的技术要比你好吧。”
其实银河的吻技并不高明多少,同样青涩无比。只不过,比起冥空,多了几分大胆与沉着。但是可怜的冥空哪里分得清这些,他红着脸:“妈妈说,太奔放的女人不可靠。”
“啊,你找打!”银河挥舞着拳头扑了过来,两人笑着,扭打着,滚成了一团。嬉闹得累了,双双躺在草地上休息着。看那蓝天漂浮的白云,听那清风吹拂的耳语。
“银河,发现没有,罗兰草的平均高度又上长了。”
“恩,它们还会继续地长高的,空。”
避难谷地,隔绝世界之纷扰的圣地哦,时间似乎也会在此幸福得迷路。一切都好象可以一直这样沉醉着延续下去。然而,在这片大陆,平静总是如此短暂。
寒流,浩染大陆上最罕见的自然灾害。对于一年四季草木常青的浩然大陆来讲,冬季也无非是丝丝的寒风,加上细碎的雨夹雪。除了南部的极寒高原外,几乎没有哪块地方会出现冰天雪地的场景。然而这一年,气候却异常的古怪,从高空骤然下降的一股极冷空气,包围了荒迹平原的西南角落,不断地徘徊,久久不散。树木开始凋零,野兽接二连三地横尸荒野,剩余的强壮的动物也纷纷远走高飞,向着东方温暖的地区迁移着。
生活在避难谷地中,那两个安逸的部落丝毫没有察觉到危机已经逼近了。等到第一片雪花落在了谷中人的头上,谷外早已是冰封一切的天地。谷地如同一座孤岛,被围困在冰雪与暴风的汪洋中,凭借着那山峦迭起的屏障,做着最后的抵抗。
“真是倒霉啊,居然会遇上天劫。”冥空皱着眉头,仰望着高空。那跃过两旁的山峰,呼啸的急流,夹杂着大块的冰颗粒,在众人的头顶上散乱地盘旋着,不时地洒下小冰块,提醒着众人,谷地之外的寒冷是多么的严酷。
“哥哥,按照你的吩咐,我们收集了这些。”柒影赶着几头背满了货物的小乌雷玛兽,到了冥空的身边。“这是用地鼠的脂肪炼制的油,这是用八角葵的绒毛编织的布,还有一些可以酿制酒精饮料的干苔,都是些防寒取暖的东西。不过总量并不丰富,这个谷地中,这些物种的分布很稀有。我们全体出动,找了两天两夜,也才收集了这么些。”
看了看仅有的几头雷兽身背的货物,冥空叹了口气:“这些物资,加上我们还剩下的一百公斤不到的火熔岩,勉强还可以抵御低温天气一个月吧。不知道苍穹那边怎样。”
無錯書吧山谷外的气温是崩溃式地跌落,而受其牵连的山谷内也是日益寒冷,即便是健壮的部落士兵也不得不依靠摩拳擦掌来维持身体的热量。雷兽们不再四处游荡,而是成天到晚挤在一起取暖,互相地温暖对方的身体。到目前为止,武者们还能够依靠着他们那丰厚的生命能量维持着生理的机能。而一些体质偏弱的神思者却终因抗拒不了寒风的侵袭而倒下了,虽然念动术可以聚集一些热量,但是在寒冷的大环境中,那一点点的精神力所营造的温暖,无疑是杯水车薪。部落的民用神思者们纷纷患上了重感冒而卧床不起。
“我们这里也不太妙啊。”穿着一身鼠皮大衣,踏着稳健的步伐来串门的银河走到了冥空的面前,“好在罗兰草已经收获了一批。不用担心,用罗兰草的块茎酿制的饮料,酒精含量很高,可以抵御寒气很长一段时间。”
“那就好。”明知道银河是在强作欢颜,冥空却不知道该安慰些什么好。与苍穹部落接触以来,冥空深知这个部落的强大和脆弱所在。的确,他们拥有先进的古文明,他们的机械工艺无人可比,但是,作为一个大陆的适应者,他们却是失败的。苍穹部落的活动范围很小,仅仅是在两脊盆地和荒迹平原之间洄游,这也是他们不为人知的原因之一。他们不愿意发觉未知的领域,不喜欢挑战自我的极限。和其他的战斗部落经历过各种自然环境的磨练相比,他们的人民的身体适应性实在是脆弱得可以。仅仅在这几天里,冥空就不止一次听到了对方的领地中传来了哀乐声,他们已经开始出现寒冷灾害的牺牲者了。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气候越发地恶劣了。温度继续下降,溪流开始结冰,一些高地也披上了白雪冰霜。避难谷地中,人类可生存的空间被日益压缩着,两个部落的人们也不得不会聚到了一起,共同生活在一些仅有避风的洞穴中,苟延残喘着。
“啊!”一个老战士口吐着白沫,咽下了最后的一口气。他身边的好友默默地为他祷告后,熟练地将他拖出了洞穴,安葬在坟场中。连日来,已经陆续地有部落成员死亡,不仅是苍穹,刑天也终于出现了逝世者。在一开始的悲痛后,人们也逐渐被这样每天都可见的死亡场面痛得心都麻木了,身为一个战士,却最终病逝,恐怕是无限的遗憾吧。
人口在不断地减少中。眼看着部落的不断凋零,而天气却没有好转的迹象,两位首领也只能愁苦着脸,无奈地叹息。
“小柒,你怎么了?”冥空关切地抚摩着柒影的额头。终于,连最强壮的战士,也开始倒下了。柒影喘着粗气,用弯刀支撑着自己的身体站着,脸色苍白。
“没事,哥哥。”柒影倔强地推开了冥空,“不过是有些头晕和胸闷罢了。”
“你也是这样的感觉吗?”冥空忧虑着。空气越发地浑浊了,头晕和胸闷的感觉,他也早有体会,只不过是凭借着比柒影更加优秀的体质,他才没有倒下。
“看来最糟糕的情况发生了。”银河脸色难看地望着洞穴外的暴风雪,“这是缺氧的症状。这个谷地中,可供我们呼吸的氧气已经不足了。”
“怎么可能?这里又不是封闭的环境。”冥空难以置信地看着银河。
“外边的寒流象一个大罩子一样,把谷地的气流循环封闭在里面,我们那么多的人和牲口,每天代谢产生的废气就有多少啊。没有足够的热量蒸腾,让它们散发出去,植物们也在这寒冷的时刻进入了休眠状态。淤积的浑浊废气把我们都窒息而死也是迟早的事情吧。”
“是吗。”冥空恨恨地握紧了拳头。或许他是个强大的战士,但在这样的自然灾害面前,他却依旧如同一个迷茫的孩子一般,束手无策。
“看来,是到了不得不抉择的时候了。”银河严肃地自语着。随即,她向冥空吩咐道:“空,召集你部落中,说话有分量的人来我这里。我也把我们的长老都带来,我有一个重要的提案,要在这里宣布。”她的神情是那样的凝重,拥有一股不可抗拒的意志。
待人马到齐后,银河劈头盖脸的一句话,就让冥空彻底的闷了:“空,你愿意带着你的部落成员离开这个避难谷地吗?我说的是现在,马上。”
“什么!”冥空跳了起来,“现在离开谷地?!这样的行为不等同于自杀吗?银河你到底在胡说些什么啊?”
“果然是这样啊。我预想中的答案。”银河淡然地一笑,“如果是有人要我苍穹部落离开的话,我也同样会这样毫不犹豫地回绝吧。”似乎是对冥空的回答充满了赞扬和满意,银河的炼上流露出了温馨的神色,但是这样的表情一闪而过,她又立刻寒下了脸,“可惜,这个山谷再也无法同时容纳我们两个部落了啊!”银河凄惨地一笑。
“这场寒流不知还会持续多久,而我们的粮食,取暖物品,生存空间,现在甚至是氧气都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缩。照这样下去,其实大家心里都很明白了吧,我们会全军覆没的。”
银河用缓慢而又平直的语气,道出了一个众人一直企图忘却的事实。
“即便如此,也不用牺牲一个部落啊。我们可以共同想办法啊。”冥空急切地打断了她。
银河默默地注视着冥空,只吐露出了一句话:“你会甘心继续看着你的族人,一个接一个地死去吗?”
冥空没有回答,他做不到。身为一个部落分队的头领,不惜一切的代价保护好自己的子民是一个首领不可抗拒的义务。如果有一个办法可以挽救他的族人,却依旧下达牺牲部下的指令,他做不到。所以,冥空沉默了。
似乎是看出了冥空的心语,银河继续坚决无悔地阐述着:“你我都是领袖,知道自己所背负的分量。正如你不会放弃你的子民,我也不会让苍穹灭亡。如果这个世界上最终只能剩下一个存在,那我会毫不犹豫地选择保护自己的家园,即便是牺牲其他的一切,也再所不惜。你应该明白吧,空,这就是我们部落人的使命。”
怎么可能不明白呢!冥空此时内心的酸楚和痛苦翻腾着。打败敌人,吞并其他部落,在资源争夺战中力压群雄,这样的生存原则一贯是大陆所有部落公认的最公平的生存竞争。但是他不想,惟独与苍穹部落,他不想起任何纷争,因为这是她的存在啊!放弃自己的部落和人民,他做不到。毁灭她的希望,他同样也做不到。
“在这里,我请求各位在场的长老恩准,就让我们采用‘神圣裁决’的方式,来决定两个部落的去留。”看到冥空没有回答,银河高声地抛出了她的提案。
一阵死一般的沉默后,苍穹部落的长老们首先作出了同意的表态。紧接着,刑天部落的一些在士兵中也颇有威望的老将也纷纷点头认可。
“为什么,这太荒唐了!”冥空惊叫起来。“神圣裁决”,当两个部落无法对某个矛盾调节,而又不想动用战争的手段。由双方的领袖做生死决斗。败者的部落将无条件地听命于胜者的一方。
没有人回答冥空,长者们用理智的头脑分析着现状与利害,冥空那微不足道的个人情感被毫不留情地忽略了。冥空又用求救的眼光看着提出方案的银河,后者却一脸的毅然:“对不起,空,我爱你。但是我的爱不足以让我忘记我的身份和使命。我和你说过,我还有好多的梦想要实现,但实现梦想依靠的不只是信念,还有活下去的实力和资本。所以,我想活!我想让我的部落能一直存在下去!为此我不得不剥夺你们的生存权利。这是我做的最痛苦的事情,却也是我不得不做的事情。如果你也有和我同样执着的信念,那么就用你自己的双手捍卫你的生存权利吧。如果我败了,那也就证明了我没有拥有梦想的资格。”
银河语气平淡地叙述着,仿佛她将面临的不是一场决斗,而是平日和冥空的聊天茶会。冥空自己也不知道是如何来到了决斗场,在听完了银河的决意后,便处于浑浑噩噩中。直到了银河的长枪向他刺来,也只是本能地张罗起了稀松的防御立场。锋利的枪尖划或过了他的身体,留下了一道又一道的血痕,而冥空却已浑然不觉得疼痛。
“你的能耐与信念就只有这些程度吗?”银河的一声怒喝唤醒了冥空的神识。只见长枪的尖端凝聚了大量的红色的生命能量,那来势足以把冥空扎个对穿。
“空,既然你没有求生的欲望,那我就来代替你活下去吧。”或许悲伤,但没有犹豫,银河的枪毫不停顿地刺了过来。那红色的双眼和头发印入了冥空的双眸,清澈,无悔。一时间,冥空的脑海中浮现出银河的种种表情,认真的,微笑的,生气的,还有现在那决绝的。
仿佛昨天还在与她嬉笑,今日却不得不作生死决斗。多么希望这是一个噩梦啊,梦醒时分,又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在枪尖触及到胸口的一刹那,冥空闭上了眼睛,失去了意识。
突然,从冥空的体内,爆发出了一股无比庞大的能量场,如同一颗耀眼的新星,吞没了天地间的一切,凡是能量的余威所波及到的地方,无一不是化为了尘土。
等到冥空再度醒来之时,已是三日之后。
“银河!”醒来后,冥空的第一句话,便是如此呼唤着。
“红发魔女已经不在了。”柒影抱着膝盖坐在他的身旁,“哥哥的最后一击毁灭了整个决斗场所。等一切风平浪静的时候,爆炸圈里,除了哥哥,什么也没有剩下。”
“还把自己人也炸死了不少。”一个士兵在下边小声嘀咕着,立刻就被同伴拖走了。
“苍穹部落的人后来也都走了。”柒影的心里说不出是啥滋味,“他们兑现了他们的承诺,把生存的权利让给了我们。”
“是吗。”冥空黯然地看着自己的手,是自己亲手取走了她的性命吗?将那个打算陪伴一辈子的傲然,鲜艳的的生命给抹杀了。恍惚中,冥空似乎看见了手上的一抹红,那是她的头发的颜色,她的眼睛的颜色,她的鲜血的颜色。
“银河!”冥空捂着脸,两行清泪流了下来。
“冥空。冥空!”一声声的呼唤,把冥空从回忆中拉回到了现实,只见席莲一脸紧张地看着他,“好端端的,你怎么就哭了?”
一摸脸颊,果然湿润无比。冥空僵硬地笑了笑:“没什么,只是这花香熏了我的眼。”随即默默地转身离去。
湖水的潮汐“哗哗”地拍打着龙龟的身侧,湖面上的薄雾带来朦胧的视野,在这被水气所弥漫的世界中,晨雾等人悠闲地坐在龙龟小乖那宽广的脊背上,在缓水湖中碧波畅游着。
夹杂着大量浮游藻类的青绿色的湖水印衬出一派清新的风情,配合上龙龟那笨拙的泳姿倒也别有情趣。但是显然,龟背上的众人可没有观风赏景的闲清雅趣。
“墨风老师,你确定是这个方向吗?”星露用严重怀疑的语气询问着墨风,“小乖都已经游了大半天了,可到目前为止,我们看到的除了水,还是水!”
“错不了,就是这个方向。”墨风肯定地说,但是鼻尖上的汗珠出卖了他的自信程度,“我的探测告诉我,那里有大片的陆地的存在。虽然雾气比较的重,对探测的结果会有一定的影响,但是大方向还是不会错的。至于为什么会花费那么长时间,估计是小乖的游泳速度实在是太慢了。”
听到这样的解释,小乖不满地把浸泡在水中的下巴抬了起来,“咕噜”地叫唤了一声。
“啊,小乖,你要争气啊。”星露无聊地拍了拍小乖的后脖子,“这个缓水湖还真是没意思,偌大的一湖水,却连一条鱼都没有,连打发时间都做不到。”
“错咯,可不是没有鱼,而是鱼都太小了,你的神思波探测不到而已。”晨雾从水中拉起了一条长长的麻绳,绳子的顶端系了一个大铁钩,从刚才开始,他便把这当作打捞工具,不断地从水底捕获着新奇的东西。这次,麻绳钩上来的是一大团的水藻,如同一大团缠绕在一起的乱绳加破布一般。夹杂其中的还有琳琅满目的水生节肢动物,软梯的小螺贝,和一些只有拇指一般大小的蹦跳着的小鱼。“这个湖的底下生长满了这样的水藻,体型过于庞大的鱼类或者其它水生动物稍有不慎就可能被缠绕其中,所以这里的生态是以小居民为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