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然熟练地掏出一张名片递给吕景明,“请你打这个电话索要医药费和精神损失费。”

当他是乞丐吗?吕景明想骂人,瞥见名片上的内容,硬生生把脏话咽下去。

陆然,这个名字单雅娴好像提过,他是陆靖寒的副手,说遇到他就和遇到陆靖寒差不多,千万不能得罪。

無錯書吧

不会这么巧吧,说不定是重名?

回过神,人已经走远了,转过拐角消失不见。

“墨墨,你认识刚刚那个踢我的人?”

秦墨把手帕扔进垃圾桶,连带玫瑰花也塞进去,“他叫陆靖寒,最近才来明川的。”

还真是,吕景明捏一把汗,他刚刚差点就得罪大人物了。

可他莫名其妙地踹人干嘛?

刚刚他光顾着自己,连秦墨跟陆靖寒说什么都没听。

“我之前和他有点小过节。”秦墨淡淡一笔带过,“我得进去了,你先去医院上药吧。”

前后态度反差,吕景明又懵。秦墨最近是吃错药了,这么阴晴不定?

装着求婚戒指的蓝绒盒早被踢到角落里,吕景明捡回来,再一看没了秦墨踪影。

将吕景明和陆靖寒的事情抛到脑后,吃完饭秦墨回到书店。

开店事务繁多,忙着忙着就到了晚上。

林天云累了一天,秦墨让她回家去休息。到十点,员工也下班离开,店里只剩秦墨一人。

她坐在书桌前对比一天的账目,抬头一看已经十一点。但她还想再去仓库对过库存再走。

放在一旁的手机屏幕亮着,自白天告别后,吕景明又对她进行微信轰炸,半天的功夫就有上百条。

看来要再买一张手机卡,这样太烦了。

对完账目,秦墨合上笔记本电脑,抬眸瞥见站在黑暗里的人影,吓得浑身一哆嗦。

对方从阴影里走出来,山峦般起伏的面庞藏住一半,黑眸沉沉。

想起白天的事,她这会儿也懒得应付陆靖寒,“我们已经关门打烊了,要买书明天再来吧。”

秦墨把笔记本放回包里,一看,陆靖寒还没走。相反,他闲庭漫步似的在书店里逛了起来。

挑挑拣拣,像在自家书房。

秦墨赶人的话停在嘴边,他要是真来买书的,挑一会儿就走,没必要一直催。

想了想,她双手交叉放在桌上,坐下等陆靖寒结账。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灯火通明的南屏街也在十二点敲响时陷入沉寂,眼看着附近的商家一家家打烊,这尊大神还在书架间闲逛,秦墨终于忍不住走出收银处。

她停在陆靖寒旁边。

“你要找什么书,我帮你拿。”

陆靖寒中指按住书脊拉下,侧眸睨向秦墨,“不是不打算和我说话吗?我不介意就这样等到天亮。”

秦墨噎住。

陆靖寒捧着书,垂眸阅读,暖黄色的灯光打在他柔软的黑发上,竟很柔和。

秦墨也抽出一本书来看,看谁耗得过谁。

沉默蔓延,就在秦墨看书看得入迷时,陆靖寒打破这沉默,“我小的时候很穷,穷到没钱读书。每天早上六点,我和隔壁的男孩同时出门。他背着书包去上学,我背着书包去骗钱。”

秦墨微微一怔。

上辈子她见到陆靖寒时,他比此时更强大,更残忍,也更内敛。秦墨不曾从他口中听到过任何往事,她,不仅仅是她,天府所有人,都对陆靖寒的过去一无所知。

“晚上六点,我回家。每天,我一个人吃饭,听隔壁电视的声音,听他们一家人说说笑笑的声音,听他背单词的声音。小马哥夸我英文好,问我哪里学的,我说偷听来的。”

秦墨能想象那个画面,很心酸。

她侧过脸对上陆靖寒近乎沉寂的眼睛,欲言又止。

两人对视三秒,陆靖寒突然勾唇扬起戏谑的弧度,“你信了?”

“……”

早知他不正经,说的谎比天上的星星还多,她竟然信了。

也是,在这种时候讲往事,本就奇怪。

“我要这套书。”

陆靖寒将手中的书扔给秦墨。

秦墨低眸看书名,《教父》,讲的是一个在街头混迹的少年如何一步步成为黑手党教父。

秦墨进过一次他的书房,书架上摆着的都是类似《厚黑学》的书,小说也是《基督山伯爵》那类,这本书看上去像是他会喜欢的。

只是这一套书足足有八本,也不常有人买,摆出来的只是第一册。

“我得去仓库拿,你等等。”

不给她找麻烦,正经来买书的话,秦墨还是很欢迎的。

打开仓库的门,秦墨抬手去摸电灯开关。第一下,周围还是漆黑一片,她以为没按下,连按几次才发现是电灯坏了。

秦墨皱眉,新店开业第一天,仓库的灯就坏了?

她打开手机手电筒,按照字母顺序在书架间摸索。

“H、I、J……J,在这里。”

秦墨伸手取书。

啪!

手机掉到地上,灯光朝上映射,打在秦墨惊恐的小脸上。

陆靖寒一手环住她的腰,将她拉远书架,嗓音低沉磁性,“别动。”

他想干什么?这可是在她的店里,有监控摄像头拍到他走进来!

秦墨脑子乱乱的,想到很多事情,反而令她镇定下来。

“发生什么事了?”

陆靖寒微诧,嗤地一笑,“不紧张了?你就不怕我在这里把你办了?”

“你不会。”秦墨语气笃定。

她的语气太认真,反而令陆靖寒沉默。

又是这样。

“灯坏了,你就没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陆靖寒贴近秦墨的耳朵,明明没必要这么做,他却偏要靠近。

秦墨脸也不红,平静得像死水,反问道,“你发现了什么不对劲?”

闻言,他有些不满地说:“没情趣。”

陆靖寒捡起秦墨的手机,拉着她走出书架,直到看到外面的光下才停下来。

他用手机照向角落,一只死老鼠倒在书架旁一动不动。

“你得谢谢隔壁养的耗子。”语带戏谑。

新店开业,每一处秦墨都亲自监督。不说卫生程度,他们开书店的,总不会第一天就有死老鼠。

“这灯是什么时候坏的?”陆靖寒的话意味深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