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代的春天,相比后世要晚上一个月,农历三月底,北海两岸的柳树才刚刚发芽。

嫩绿色的叶子,随风飘摇,格外养眼,朱烨眼里却只有那一抹红色。

从太素殿出来,朱烨与夏皇后两人,不顾众多太监和宫女诧异的眼光,并排在北海边上散步。

美人在旁,朱烨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默默走着。

夏皇后走在皇帝身边,也不敢乱开口,生怕说错话,岂不知已经坏了规矩。

良久,朱烨实在是觉得要找点话说,不然就白瞎了张太后苦心安排。

“皇上/皇后”两个人同时扭过头,同时说道,又迅速转开。

夏皇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阳光动人,满溢着青春的信息,不由让朱烨看呆了。

“这皇帝怎么像个没见过女人的样子?”夏皇后赶紧收起笑容,心里暗笑。

“难道魅力有这么大么?那之前一直不见又是咋回事。”

朱烨轻咳一声,掩盖住自己的不好意思,“皇后,平时喜欢干什么?”

“臣妾喜欢女红。”夏皇后一本正经回答,心里又加了一句,才怪!

这对话有点问题,朱烨觉得太怪异了,像是在唱大戏一样,开口就是皇上,臣妾,再好的意境也破坏得一干二净。

对了,夏皇后叫什么名字的?

無錯書吧

怎么没有记忆,朱烨更加尴尬了,居然不知道自己老婆叫什么。

“挺好,这柳树发芽还真好看。”朱烨心里直嫌弃自己嘴笨。

“嗯,过段日子,就会柳絮满天飞,像下雪一样。”夏皇后很自然接了下来。

话匣子一打开,两个人都很默契,不用皇上,皇后称呼,互相搭话。

……

“嗯,这香水闻起来真不错。”

“嗯,我自己做的。”

“真是心灵手巧!”

……

当夏皇后离开豹房时,还不敢相信自己会这么顺利离开,自己准备的东西都没用上。

“有空多到这里聊聊天。”夏皇后回去路上,念叨着皇帝告别的话,眼神有点飘离。

有一种感觉,皇帝很孤独,没有传说那么色狼,倒像个青涩的男生,彬彬有礼。

难道人家看不上我,那不是合乎我心意么,自身又感觉有那么一些失落。女孩的心思谁也猜不透。

“在哪里找到的?人控制住了么?”朱烨虽然恼火约会被打断,但看到张永送到的是东西,也顾不上夏皇后了。

“回万岁爷,在送水的车下面。”

“玉泉山的水车?”

张永点了点头,皇城里面能自由出入的人和车不多,从玉泉山往宫里运水的车,每天都得走好几趟。

“水里有毒么?”朱烨担心的是这个问题,自清醒过后,他喝的水都要求烧开,其他人就没有这么讲究。

“太医院那边说没测出来,万岁爷。”

测出来才怪,就弄个银针在水里糊弄,朱烨手里拿着一叠纸,上面赫然都画着那个蛇的图案。

“这么多,要干吗?”朱烨不明白,卢志,张忠都死了,他们不知道么?这时候还往宫里送这些东西。

“送给谁的?”

“送的人也不知道,只说放在水车下面,自然有人来取。”

朱烨手指弹了一下纸张,宫里还隐藏着敌人,自己这几天是不是太放松了,相信古代这些人的安保工作。

“万岁爷,奴婢刚刚接到消息,送纸的人抓到了,并招出来一个地点。”张永刚从门口一个下属得到消息。

“在哪里的?”

“北运河边上,潞县界!”张永回答道,又补充一句,“就在张家湾,木厂码头。”

朱烨隐约想起一点东西,不由站了起来,又在殿里一边转一边思考。

皇帝一听到张家湾就急了,张永低下头,控制好自己的表情,以防惹祸上身。

走了两圈,把纸揉成一团,握在手里,纸的砂砾感摩擦他的手心,运河,水,码头,还有木头,这些不都是造纸的原料么。

“来人,召集豹房军官,随朕出发!”

听到这命令,张永就慌忙跪下,“万岁爷,这个不用亲自出马,奴婢的人已经在路上。”

皇帝这个喜欢亲自出征的习惯要不得,皇帝最多就是被文官说几句,那自己的,说不定那时就被当替罪羊,随时渔网铺满身。

“你们处理不了,马上快马阻止他们,团团围住!不许打草惊蛇,不许放走一个人!”朱烨想到那里可能隐藏着,从西方传过来的造纸印刷工厂,心里恨不得飞过去。

这时代的人,什么都不懂,要是一团攻进去,一通乱砸,或者是放火给烧了,那损失就大了。

“另传江彬,带锦衣卫精锐,在运河上设卡,搜查所有船只!”

朱烨一边披甲,一边不停发出命令。

“通知巡抚都御使,准备水龙队,在旁侯着。”

从京城到潞县约四十里地,朱烨带着百名豹房精锐,出城上了粮道,上马疾驰直奔木码头。

一路尘灰滚滚,不明缘由的人,还以为那里有战事,当一行人冲到运河边上,朱烨下令停下慢行。

用水洗去眼睛上的灰尘,朱烨望见远处,有一股黑烟升起,心里狠狠骂了一句。

等赶到跟前时,为时已晚,码头水边的仓库已经烧成一片。

这里到处堆满了木头,火借着风到处蔓延,码头上的人正四处奔跑,想办法救火。

盯着眼前冲天的大火,朱烨紧紧拉住缰绳,嘴唇都咬出血来,烟灰不时飘落在身上。

马被灰烫得直叫唤,用力想挣开朱烨手上的绳,被朱烨狠狠一鞭打在身上,不敢动弹,眼里露出惊恐的眼神,往边上一靠,想躲避主人身上的杀意。

依拉勒觉得不对劲,走上前去,拱身道,“大将军,火太大了,往后退一下吧。”

手接过皇帝手中的缰绳,借着火光,看到皇帝满脸是黑灰,两眼通红,又叫唤了两声,“大将军,大将军。”

朱烨转过身来,转过身来,退出木厂码头,接过依拉勒递过来水,敦敦一口气喝完,把水袋扔到脚下。

“叫他们不要往仓库走,把外围的堆积的木头往里扔,清空火周边二十步的空地,往外围木头上浇水就行。”

这不是助长火势么,但看这情况,依拉勒也不敢多问,直接传命令下去。

这时四周赶来的人,迫于依拉勒的军威,把火圈周边的木头扔进火里,一时间,火势更旺,映红了运河两岸。

不少闻讯赶过来的货主,不少哭叫起来,还有人骂依拉勒他们,但很快,便清出了一条隔离带来。

火没有燃烧物,火势开始变小。

朱烨看这情况,估计得烧到明天,手一挥,直接到了通州卫营地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