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描赶忙拱手:“是在下失言。在下的意思是说,只要我们联手,可以做翻天覆地的大事!别说救你母亲,就说这琨玉宝殿,只要你想要,我保你唾手可得。哪怕你想成为苍朔之主、鸿蒙之君,也是做得到的!”
無錯書吧止渊绷着脸:“我没有那般雄心,只要能让母亲回来,我便心满意足了。”说罢转身,将长剑抛到空中踏了上去,“我们快些动身吧。”
“啧,没志气。”玉描往宋辉沉的藏身处扫来一眼,一对金眸似笑非笑,然后才纵身朝止渊的长剑跃去。
剑光划出的弧线远去,宋辉沉站在原地,冷汗已湿透衣裳。他知道了名叫玉描的黑衣男子是谁:那是关在神木囚笼中冥图石刻一缕灵识的化身!止渊竟为了一己私心将它放出来!若让师尊知道了,必会重罚止渊,甚至将其扭送鸿蒙天牢!
宋辉沉做为五个师兄弟中最不受宠的一个,看哪个师兄弟都不顺眼,谁倒霉他都开心。袍角一提,准备去找宋瑨告状。走了两步却又站住了。
玉描的话音回响耳边:“只要我们联手,可以做翻天覆地的大事!就说这琨玉宝殿,只要你想要,我保你唾手可得。哪怕你想成为苍朔之主、鸿蒙之君,也是做得到的!”
玉描显然已经发现他藏在一边,这番话,是特意说给他听的。这是一个邀请!
宋辉沉紧紧攥住袍袖,眼里闪着狂热。
他看着天尽头的薄光,悄然隐入晦暗间,没有去揭发止渊。接下来,步步筹谋。他学着止渊的法子,弄了张窥视符贴在神木树身附近。很快,他偷窥到宋瑨解开仙禁之法。
然后,就是玉描提到的铁钱。同门师兄弟的屋子都挨在一起,趁止渊不在,略加搜索,轻而易举便到手了,他从止渊的铺盖下取走了藏在那里的两枚铁钱。
当夜恰好轮到宋辉沉值守神木。夜深之时,他打开仙禁,树身上露出入口。他走进树洞,沿着树根结成的木梯盘旋往下,进到在山腹深处,看到一块被粗大树根紧紧盘绕的巨石,透过树根缝隙,可以看到石面上刻着字符和图形。
带着笑音的低语声不知从何处飘来,像浑浊潮湿的风。
“我就知道你会来。”
宋辉沉寒毛乍起,剑握在手里:“谁在说话!”
“这才几日就不认得了吗?仙君,你将我从这破木头中放出来,我必倾囊以授,助你成为苍朔鸿蒙的魔君!”盘虬树根间的巨石震动,灰尘簌簌下落。
宋辉沉保持着警觉:“你为何助我?”
巨石的笑道:“因你骨骼清奇,是个天纵奇材……呸!我如此说你也不信哪。想听实话吗?”
“自然想听实话。”
“实话便是:因你满腹贪婪,恶念深种!”
宋辉沉变了脸色:“胡说!”
巨石笑得灰尘飞扬:“你忘记我是什么了么?我由上古魔尊亲手镌刻,承载着他深重的魔戾之气,你是我最喜欢的那种人!那夜你藏匿一边,你那强烈的恶念和贪心在我面前却根本掩藏不住!宋辉沉,你想让夺去你应有的地位的宋月疏死掉,想让你的师父死掉,你想成为琨玉殿主,是不是?”
宋辉沉自己都不敢承认的隐晦心思被揭穿,羞耻难当:“一派胡言!”
巨石语气真诚:“在我面前不必掩饰,我最喜欢这世上的贪心和凶残,我是最不会嘲笑你的人。宋仙君,我愿认你为主,咱们一起戏弄乾坤,你可有兴趣?”
宋辉沉颤抖着:“你为何帮我?”
“兴致,纯粹的兴致。”巨石说,“我就喜欢看日月颠倒、天下大乱。”
宋辉沉有贪心,石刻有兴致,一人一石一拍即合。宋辉沉用轩辕铁钱一点点割裂大椿神木化成的囚笼,把冥图石刻玉描放了出来。
明玉堂前,宋辉沉的嗓音似风穿过千疮百孔的朽木:“琨山多石。玉描因地制宜,就在树底山腹深处的地牢中布下以石为底、以崆峒残石为引的阵法无归道,我,来做无归道的阵主。他让我带一个人进阵测试阵法。地牢是禁地,别人不会敢进去,我只能选最信任我的华璋。”
宋华璋一向对宋辉沉言听计从,又喜欢偷懒耍滑,听大师兄破解了进入神木下地牢的仙禁,发现里面藏着绝世奇功秘籍,能让修为一蹴而就,兴冲冲跟着去了。
他顺利跟着宋辉沉进入树洞,踩着树根阶梯一直往下,渐走入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空间,忽然看不见走在前边的宋辉沉了。
“大师兄,你在哪儿呢?等等我,这里太黑了。”他伸手向前,却什么都没摸到。
他又唤了一声,试探着再迈一步。他觉得脚底阴寒,却没有在意,以为地底寒凉很正常。但很快他就感觉不对——腿脚变得十分沉重,似被冻僵了似地失去知觉。麻木感从腿蔓延到腰,还在继续往上扩散,他惊骇地叫起来:“大师兄,救……”咽喉变得麻木,尾音消失在嘶哑中。最后他用尽力气挣扎了一下,身体失去平衡向前倾倒,“唰”地一下,碎成万千砂砾。
一旁铜灯的灯芯点燃,照出玉描和瑟瑟发抖的宋辉沉,还有平铺一地的砂子。
玉描金眸含笑:“主上是无归道阵主,宋华璋的修为已透过阵法汇集到您身上,感觉如何?”
宋辉沉好一阵答不出话。宋华璋的修为在同门中不算低,乍然汇成一股涌进宋辉沉的经脉中,他有些承受不住。玉描笑道:“主上,按我教你的心法,将得来的修为引入经脉,即可为你所用。”
宋辉沉稳住心神,过了一会儿才调息好。看着一地散砂,心中惶然。
玉描对他道:“主上别慌,他可以重新活过来。”
在玉描的传授下,宋辉沉捏出指诀的手指颤抖,看着地上灰色散砂像鬼影一样回流,重新聚起一个从头到脚都是石灰色的人形。
玉描欣赏地看着宋辉沉的第一个作品:“主上请看,他跟从前一样乖。不,是更乖了才对。”
变成砂鬼的确更乖了,宋辉沉让它往东绝不会往西。它具备可怖的力量,能变成流转的砂石涡流,慢起来能将人或物包裹托举,快起来能把人把人磨得只剩白骨。
宋辉沉尝试着指挥宋华璋,让它时聚时散。残害手足的内疚,很快被力量和权威感替代。玉描在他耳边吹着风:“主上,这才区区一个无归道而已,我身上刻着上百套冥图阵术,你只需习得其中少部分,足可称霸苍朔,鸿蒙上界也唾手可得!”
“我想不那么远,先把眼前的事做好再说吧。”宋辉沉的脸上喜色与阴沉交混,有些狰狞。
他只顾得沉浸在驭使砂鬼的兴奋中,没留意到玉描的脸上掠过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