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陈二少已经听不到了,只见她的身体,也开始慢慢分裂,与此同时,四面八方蛇蝎蛤蟆,纷纷地聚拢而来,没过多久就把她的尸身分解的干干净净。

而就在此时,我忽然看见天际中,有一块儿很像陈二少的云彩,在向她招手,他的思绪也很快被拉回到了遥远的过去——她们在斗宝会上,偷偷滴牵手的画面。

一切都像梦一样虚幻,一切又像当下那么真实。

彼时,其她帮派的人物,都在忙于网罗大魔头墨格拉,曾经遗留下的各种奇珍异宝,没时间来注意我这边的事情。

所以,我就像孤家寡人一般,一个人漫无目的地往人烟稀少处走去,不过行走了好一阵子,突然感觉到背后还有一人,原来却是归莱,于是我低低地问道:“你也想杀我肚子里的孩子?那你来吧,我不反抗!”

说着,我张开了双臂。

“一切都结束了,林姐,你醒醒吧!”归莱说着,突然扑进他的怀中,嚎啕大哭起来。

良久,我轻声叹息着,放开归莱道:“青春别哭,起码还有你我。”

“还有小宝呢!”

我点了点头,兴奋地再次和归莱紧紧相拥。

……

一年之后,归莱在家抱着孩子,而坐在一旁的我,却在紧张兮兮地翻阅着试卷——他正在忙着复习补考呢。

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世界改变了很多,甚至同性婚姻也奇迹般地合法化了。

再者就是三界的新秩序也彻底稳定下来了,没有再出现大的动乱,各大宗门都开始互相交流,什么西鬼厂、演武堂这样的组织也迅速瓦解不见了。

我和归莱,也过起了山水田园般的生活,有空就去拜访拜访父母,没空就去考试,完成学业,生活过得很是滋润,但唯一让他们不太满意的是,非常精贵的玄术至宝,八宝琉璃盏修补到百分之八十,便再也无法上升了。

日子就这么平淡无奇地过着,直到有一天我熬夜背书到凌晨,模模糊糊地才合上眼,就听的周围有轻微的响动声。

我有了孩子以后,听觉更加灵敏了,条件反射般的就突然跃起来,但睁眼一看,来人居然是多年不见的门庆老道,一下高兴的蹦了起来。

只见她还是,一副长袍马褂的模样,精神矍铄地站在一旁,望着我笑:“恭喜殿下,喜得贵子啊,如果老夫所料不差,将来下界冥王,非她莫属啊。”

我看了看周围,发现归莱和孩子都不在,而门庆老道专挑这个时候来,可能是有什么事情的。

“门老,别客气了,以后叫我花花就行了,别叫什么殿下了。”我低声地说道,“对了,门老,先别着急走,给孩子取个名字吧!”

“名字?!好!好!”老头捻着胡子,掐算了半天,才喜形于色道,“就叫王维威吧!”

“当代冥王,所以姓王,维护殿下的威望,故曰维威!”

“好吧,我姓林啊,您把姓都给我改了?”

“那好办啊,就叫林王维威!”

“哈哈哈,亏您想的出来!”

正闲谈着,门庆老道突然一拍大腿道:“差点忘了大事儿,我这有一块儿均瓷,听说是当年女歧凤娘娘炼石补天时,所遗留下来的产物,据说可以聚集天下灵气,滋养一切奇珍异宝。”

均瓷,这不是跟观音菩萨的玉净瓶,一个等级的存在?莫非她曾经去了南海?

“这……这也太贵重了吧,有点小题大做了吧。”我连连推辞道。

而门庆老道,道:“哎,正是因为贵重,我才拿的出手嘛,以后咱家王维威,当冥王了,迟早用得着。”

“王维威用得着?”我在心里面,无声地慨叹着,看来人家门庆鬼王,不愧为得道高人,看事情太远了,而自己就不行。

不管怎样,我最终还是接过钧瓷,而且连连道谢道:“那我就代替我们两代人,一起谢谢你了。”

“哈哈哈,才两代吗?”门庆老道突然意味深长地笑一笑道:“归莱大概也要起床了,我也该走了。”

当她转过身去,苍老的背影渐渐地淡出我的视线时,他不禁一阵心酸,自言自语道:“有朋友如此,夫复何求?”

我知道,她存在于自己体内的一段时间,不一定就是在充实她自己,更可能是在度化我,而我做梦也,忘不掉那些,曾经一起生活的时光,甚至也许她大伯林正英,或者她爷爷也是这么度化而来的。

正对着亮晶晶的钧瓷若有所思,忽然一抬头,只见归莱铁青着脸走了进来,脸蛋儿上依稀还有泪痕。

“刚才来的是谁?”归莱急切地问道。

我说出了来人的名字后,又把那片钧瓷拿出来给他看:“这是她老人家,送给咱威威的东西。”

可惜归莱没有多大兴趣,只是沉默了一会儿,就低下了头,像是在哭泣。

“春儿,你是怎么了?”我奇怪地问,“你是嫌老道儿避着你吗?”

“呜呜……她们几个……怕侠盗联盟一家独大,又出现第二个西鬼厂,所以捉了教头,我蛮王庙也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被迫解散了……”归莱突然就哭了起来道。

我听了心中就是一惊,这一年,她们拿着陈二少遗留下的资产,在郊区隐居,有吃有喝的,几乎不管城里面的一切事情,只是隐约听道,国家发现了玄术市场的乱像,时刻准备着除恶,围剿各地非法组织。

可是,没想到,事情发展的竟然如此之快。

归莱抱着孩子的手,几乎在哆嗦:“花花,你说咱该怎么办?一定要保住好人……”

我沉默了片刻,问道:“那你知道,谁在管理新秩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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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莱咬牙切齿地直哼哼,半天才说出一句:“还能有谁,就是那个小人得志的米大有。”

“米大有?好吧,我陪你走一趟,把和尚师伯放出来。”

“和尚师伯没事儿,我说的是教头……”归莱的声音低的像蚊子。

……

我不知道教头和归莱是啥关系,而我对她的印象也只有惊鸿一瞥,仅仅知道她是个,误入歧途的大魔头而已!

只见一个皱纹堆垒的糟老头子,大喇喇地躺在一间发霉的斗室中,整个屋子潮霉味扑鼻,而这老头子却不为所动,怡然自得。

虽然,双手双脚上都戴着沉重的锁魂铐,但老头儿功力深厚,常常举重若轻。

我和归莱并排站着,一起去牢房看她,可她依旧头也不抬,而且还用后背对着他们,冷声道:“你这个孽孙!跟你老妈黄七婆有的一拼!”

归莱骂道:“你还有脸说提我妈的名字,你这个胆小鬼、蛀虫。”

教头好像受了刺激一般,脸红脖子粗地跳起来,大声喝道:“你怎么说话呢?老子这么辛辛苦苦地拼命,还不是为了这个家?女人,不可理喻的女人,像极了你的死老妈?当初要是听我的,也不至于被墨格拉……”

“闭嘴!”归莱的脸色,突然就变黑了:“家?你还有资格,跟我提这个家字?要不是你里通外国,母亲能和你反目成仇?呵呵,反正你出走多年,早已不爱我们,我们——不,哥哥们已经悉数逝去,我也早已把你当成陌生人!”

“滚!”教头明显被她戳中了痛点,泪流满面的同时,有些歇斯底里了!

而归莱擦干了眼泪,长叹一声道:“好了,现在母亲和哥哥都不在了,就剩下你我两个人,但乌云鹤,你听好了,我在十年前,已经不再把当家人,今天依旧是,以后我会改姓黄,特来通知你一下……”

“靠!”教头乌云鹤,恼羞成怒,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道,“你会遭报应的。”说完捂着胸口直哼哼!

归莱果然看都不看她一眼,转身就带着我走出来。

“你个忤逆女,迟早会遭报应的!”我走出很久了,都能听到身后乌云鹤,伤心欲绝的怒吼——这些家事,归莱从来没对人说过,包括我。

走出来的时候,米大有迎了上来(她在国家部门有人,所以仕途走的顺风顺水的),问我们对处置她有何建议吗?我心里明白,米大有想送一份人情给自己。

我没有说话,而是看向了归莱,道:“最好不要让她出来,一直关着吧,直到她死。”

没多久,我和米大有寒暄几句之后,就分道扬镳了。

我走在国家玄术局,宽阔的石板路上,心中五味杂陈、欲语还休,初生的太阳光映在上面,像撒了一层银粉,格外气派。

归莱,走着走着,突然一把抱住了我道:“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呜呜……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子。”

我没说话,过了良久,轻轻拍了拍他的背,道:“怎么能说没有呢,还有我,有王维威,而且我妈不就是你妈!”

归莱这才转忧为喜,低低地叹息一声,停止了哭泣。

旭日初升,长长的影子甩在我们身后,一如及地的婚纱。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