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3章 初心不改

“母后，大哥欺负我~”

小孩子奶声奶气的声音响起，云绯月从满桌子的折子中抬起头，“这兄妹几个又闹起来了！

快替我拦一下，我还要看奏折呢，这一进来，一下午就又过去了……”

年过三十，寄雪已然挽发做了妇人的装扮，眉宇间却反而更年轻了。

闻言轻笑着给下面的姑娘们使了个眼色，随即无奈道：“几位小殿下也是喜欢您这当娘的才喜欢往凤章宫跑呀！

那些官家夫人们的儿女才不会像小殿下们这般亲近您呢，您怎么还躲着他们呢？”

嘴上如此说着，可云绯月说了，她就立刻让下面的宫女们去忽悠孩子们了。

云绯月呵呵干笑，“一群猴崽子，他们的喜欢，我还真受不住！”

寄雪看着她那唯恐避之不及的小表情笑弯了眉眼。

“差点让那几个小丫头骗了，我就知道你在。”

一身明黄色龙袍的裴宴清步伐轻快的走进来，顺势扫了一眼云绯月桌案上的折子。

“又是互市之事，这完颜齐还有完没完了？”

不耐烦的将折子丢到一旁，顺手将漂亮的食盒摆在了桌面上。

“不是说这几日热的吃不下饭吗，特地请云少夫人做了北地人喜欢吃的凉面，试试看，口感怎么样？”

云绯月讶异的抬眸，“只是不思饮食而已，又不是病了，怎么还惊动嫂子了呢？

她挺着个肚子多不容易啊，小心大哥回头参你欺负臣妻啊？！”

“那你得保护我，不然我可就太委屈了！”

裴宴清已然接近不惑之年，十几年的帝王生涯让他更添了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威严。

可在云绯月面前，这人却越发的幼稚起来。

云绯月知道一旦自己接话，这人就要没完没了的撒娇。

遂故意跳过这个话题，“大嫂马上就要生了，大哥那边能在大嫂生产前赶回来吗？

上次大嫂生锦儿的时候大哥就不在，这一次若是还不在，大嫂可就太伤心了啊！”

十五年前那场特殊的除夕宫宴之后，北齐和大元的确很长一段时间都无暇来袭扰大元。

而大臣们也被群臣逼死梁太后后裴宴清大刀阔斧的报复手段给吓到，也不敢再瞎作妖。

没有了诸多内忧外患，大元顺顺当当的休养生息了十几年。

直到前年，唐皇驾崩后，唐国新皇登基，年少轻狂的，想要效仿当初的裴宴清。

一再派兵挑衅大元边境，云飞羽亲自率兵打退了一次。

结果今年仲秋又开始挑衅，此番云飞羽去滇南御敌已经快半年。

云绯月既担心自己的兄长，也心疼即将生孩子的长嫂。

“放心吧，朕已经让梁遇白和裴如宣、章台陵一行人出发去滇南了。

若是年底战事还不能结束，就让你大哥先回来……”

十六年过去，云飞羽和梁遇白已然成了大元武将中的两个标杆。

为了避免再养出一群土皇帝来，裴宴清不定时的更换朝中武将们驻防的地方。

十六年间，这二人几乎走遍了大元各地。

而不管到哪儿，两个人都像是在比赛似的在当地组织军队建设，操练，多年以来，二人惺惺相惜，却又见面就掐。

而他们掐的方式也不同寻常，就是在沙盘上就某一个军事要塞进行战事推演。

多年过去，两个人对大元各地的军事情况摸的滚瓜烂熟。

所以此番虽然是云飞羽先出征大元，因为个人原因要回京，让梁遇白去却也不耽搁战事。

“梁遇白可以。”

云绯月亦不无赞同的点头，“他们两个之间也不存在谁抢了谁功劳，谁给谁留烂摊子的说法。

不过，你派三表兄和章台陵跟梁遇白同去，不只是单纯的为了历练他们吧？”

十六年前，裴宴清说不再追究那些罪臣家眷时，朝野上下无比震惊。

说裴宴清开明大方者有之，说裴宴清不孝者有之，可裴宴清谁都没有理会，只顾着闷头做自己的事情。

而十六年后的今天，那些坚持以文治国的朝廷大员的子女中已然不知道出了多少武将。

更有甚者，如裴家大爷，虽然早早就是文官，后来裴宴清也没逼着他去当武将。

可那位爷在北直隶总督的位置上放下豪言，“北齐小人，无耻无矩，畏威而不敬德，只有将他们打怕了，才知道老实！”

一个文官的热血陈词却让大元境内一百二十万王军将士热血沸腾。

以至于后来唐国挑衅，裴宴清要派兵远赴滇南御敌时朝中将士们积极响应，武将们更是积极响应。

单单是请战的将军都比那些畏畏缩缩，想和谈的大臣们多出许多来。

这中间，不乏曾经是书香世家，后来受家中长辈连累，被裴宴清强行弄成武将的人。

而这些人中，又以裴家三郎裴如宣和章氏少主章台陵为最。此前裴宴清担心二人没有作战经验，未同意二人的作战请求。

而今有梁遇白在，完全没必要派那两人同去，裴宴清还是让他们去了，云绯月自然就有想法了。

“靖北来了消息，裴怀海病重，章士炎亦身体欠佳，估计没多少时日了。

让他们最看重的孙辈好好打一场，给他们传个捷报，说不准人逢喜事精神爽，就又能多活一阵儿呢？”

云绯月噗的一声笑出来。

“杀人诛心，陛下还真是初心不改！”

十六年前那些人为了自己的执念逼死梁太后的时候裴宴清就说过，要让他们亲眼看到自己的信仰破灭。

这十六年间大元的蒸蒸日上已然证明了他是对的。

去年对唐国的一场单方面碾压的战事后，开启了唐国向大元进贡的日程。

而北齐早在几年前就已经开始向大元纳贡了，还一再请求互市，只是大元还没答应而已。

今年的战事虽然尚未结束，但那是大元方面不愿意结束。

裴宴清盯上了唐国一年能种三次农作物的好处，想打下唐国一些地方来满足大元粮食上的缺口。

而这无疑又是大元国力鼎盛的证据之一。

如果这场战事结束，那捷报中也是有裴如宣和章台陵一份功劳的。

而到时候裴如海和章士炎会作何感想，就无人知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