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人为方阵,皆红裳、黄金、赤脚、美姿,以鼓点、琵琶、琴笛奏乐,一颦一笑,妖歌曼舞。在场的人不觉兴奋,只觉得美不胜收,更有者情绪激昂,非要与之共舞,挤进舞池,诚邀众人共舞。
本是美人舞态生风,却变成各家玩乐。
姜池看着犹如闹剧一场的宴席,冲着夏笙点头。
夏笙侧首看着醉意上身的常坪,再看着舞池贻笑大方的男子消失在了宴席上。
琢月瞧着手舞足蹈、自娱自乐的笑剧,回想起陈桉对宴会的鄙视和不情不愿,道:“小兄弟,姐姐现在是懂你了。实在是没什么意思,没什么看头,这知府真是闲的吃饱了撑得没事干,有钱没地方花。放心,没多久就不乐了,想乐也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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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席外,常府家丁深知主子都在兴头上,趁着空隙不少人都开始浑水摸鱼,还有人端着盘花生米和酒开始聚在一起玩闹。
“咱们要是每天如此该多好啊。”
“每天?别,你是不知道我一回家,我那做生意的兄长就向我哭诉说生意难做,都在贱卖,赚不了几个钱。有钱货都顶顶好的高价卖给贵人,他们呢,都买给咱们这些人。平常农户光临有闲钱,生意还好做,现在呢,农户也被压榨,没钱!”
“你这话,少说!咱们啊,过好自己就行,他们,算了吧,别管了。”
“管?我怎么管,我只是个打杂的,我能干嘛啊。”
夏笙趁着外头人寻欢作乐,放松警惕,一边听一边从他们身边神不知鬼不觉溜走。
夏笙借着庞大的知府,错综复杂的地形一点点挪到后院。
后院的武丁十几人为一列,巡查严密,到处都是人。夏笙躲在假山后,寻找梨木的身影。
正处黑夜,烛火忽闪。
夏笙等了一会,便听见身后传来动静。浑身保持警惕的人,手移向剑柄,轻轻地准备拔出剑。
“汋风。”
听到熟悉的名字,熟悉的声音,夏笙手松开,细若蚊蝇道:“如何?”
“此处人过一会便要交班,那时巡查松懈我们过去到达库房,库房巡查人更多,可能要下手。”
夏笙像是听到家常便饭一般道:“那边看看是梁安的贪官库房难去还铭城的库房难进吧。”
不过多时,便有人来。
“换人了,换人了,好酒好菜都备着了,给我们留点啊!”
趁着这些人还在讨论着下酒菜,两人就如一道风般从房顶走过。
两个脑袋在月色下隐匿在房顶中,看着不大点的地方,站着好些人,围着好些人。
“这是多少钱啊,守这些人。”梨木不禁调侃道。
“一时打开了不就知道了。”
梨木一听会心一笑,随后道:“不过这些也是九牛一毛,等此事解决没多久应该就有人来查了到时候又能给国库添一笔,到时候可不能忘了梨木的功劳啊。”
夏笙没有出声打断,等梨木的话结束附和地应声,又道:“不会忘的,先按原计划。”
本凑在一起的脑袋此时只剩下了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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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内忽然发觉少了人的陈桉心下四动,虽然他知道夏笙在一场宴会中出去了几次,但是每次都是借个理由不久就回来,而现在却办客未回,他想,没有全盘告知计划的几人是不是现在要做些什么了。
琢月察觉到了陈桉的动静,往前学着其他婢女的样子,弯腰凑前道:“一会儿,无论发生什么,紧跟着我家小姐知道吗?”
“你们不是说好发生什么都护我周全的吗?”听到琢月这话的陈桉感觉到一会有危险,压不住心思问道。
琢月心下翻着白眼,向他解释道:“我们自然护着你,但是如果你和小姐比,我会先护着我家小姐。你要是想确保自己毫发无伤我劝你跟紧我家小姐。还有,你也别太担心,估计也不会有什么大动静,只是给你提个醒,小心点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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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木凭借黑夜,凭借热闹,凭借好些年都没什么问题,自以为安全的常府一家上下的自信,潜进了常坪的书院,一下就打翻了烛火逃出案发之地,好像与他无关似的,又赶紧回到了兄弟身边,生怕少参与了一下。
夏笙知道兄弟回来,回头看了一眼书房,便听见梨木道:“一会能不能让我多杀几个人?”
梨木只听话完四下无声,他也能猜到月色下兄弟的表情,他解释道:“一直在酒馆憋着,许久没动手了,你就当让兄弟活动活动,万一老了四肢无力可怎么办啊?”
夏笙一听跟琢月不相上下话多且密的梨木开始要夸夸其谈,东扯西扯就直接道:“行。”
眼见火势烧了起来,看守库房的人注意到了远处的混乱。
“这是老爷的书房。”
“完了,你们几个跟我走,剩下的原地不动,府里估计是进了些脏东西。”
被骂脏东西的两人看这些人走远,借着没人站的墙角和自身的能耐轻手轻脚落了地。
轻尘再一次在月色中出剑,无声无息地抹了人一脖子。而一旁的梨木手提大刀,直接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麻子!”突然的一身喊和回头,众人四目相对,彼此的突然对拉开了声响。
外头还在叫喊走火了,还在吵着嚷着,里面的人就开始打斗起来。
夏笙都没给喊出下一句的机会就和刚刚死在剑下的魂灵碰了面,仿佛都没感觉到疼。
梨木哪管三七二十一只把这些年憋着的劲一股脑杀了出来,他毫不迟疑地刀起刀落,像是切菜一般。
没过多久,一片死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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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舞升平还在劲头上,便听见屋外的人叫喊着,“走火了,走火了!”
“哪里,哪啊?”
似乎有人也身处宴席,或是平日闲散惯了喝着小酒的人头次见这阵仗,不免道:“我怎么没看见啊!”
“你瞎了吗,那不就是!”
还在醉生梦死的常坪丝毫不知道自己的书房小金库着了火。
还是只沾了一些小酒的陈桉清醒和一些女眷尚有耳力。
女眷也抑制不住自己的嗓子,忙四下道“着火了,老爷。”
“火?什么火,你是热了吗,出去吹风,你看,这好多丫鬟、打手都在外面,你也去,不用告诉我。去,去吧。”
喝大了的人哪管东西,只是靠着残余的脑子瞎说话,知道门外有人跌跌撞撞跑来,知道越来越多的叫喊声袭来,直到众人看见火势迅猛的光亮奔来,在场的所有人才幡然醒悟持续如此之久的惯例宴会,到底出了什么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