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思衡曾经想过，那个所谓的古神醒来之后会是怎样的结果？
在他的想象里，比较好的结局，就是自己这个世界成为一个独立位面，纳入古神的梦境，却不受外界干扰。
但是每次想到这里时，楚思衡就会想起游戏里进入世界的那个传送门。
如果这么多的世界都是被古神吞入并纳入梦境的世界，那么……会不会有其他世界的人，通过传送门来到自己的世界……
而事实就是，是的，正是如此，而且……比想象中更糟糕。
古神将所有的梦境串联在了一起，混合在了一起，所有世界里的参与“游戏”的人开始任意在这些世界里穿梭。
所有的世界变成碎片，坠入古神的梦境……
“怎么了？又在发呆？”楚妈妈提着一袋油条走了回来，皱着眉看着愣在原地的楚思衡。
与此同时，一辆黑灰色的飞行器，快速的低空掠过众人头顶，带起一阵惊呼。
楚妈妈皱着眉毛瞪着那个方向半天，拉了拉楚思衡，将油条塞到对方手里：“别傻站着了，回家去。”
“……”楚思衡嘴巴哆嗦了几下，接着咽了咽口水。
他感觉有千言万语想说出口，但是又不知道从何说起，最后只能憋出一个字……
“好。”
一路失魂落魄的走回家中，楚思衡再无任何心情去吃什么早餐，找了个借口提着几根油条和几碗豆浆跑去了白小白家里。
正巧，对方刚好在洗脸刷牙，看到楚思衡带着吃的过来，斜着眼笑了笑：“干妈让你送过来的？”
“恩。”楚思衡坐立难安的将东西放在了桌子上，整理了一会语言后问道：“小白，你不觉得……我说的东西在慢慢变为现实么？”
“……”白小白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再次强调那句话：“早点接受你得病的事实，早点康复。”
“可是我说的东西都出现了，无数游戏里，电影里才能看到的怪物正在我们这个世界里群魔乱舞。”楚思衡尽量保证心平气和的语气和他说道。
“你在说什么？”白小白一脸无语。
楚思衡站起身来，一把拉开窗帘，接着将白小白强行拉到窗户边，指着遥远的天边某艘巨大的战舰问道：“那是什么？”
白小白不急不躁的戴上金丝眼镜，又眯着眼睛看了半天：“看制式，应该是杜瑞克星的访问舰？”
“……”楚思衡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接着烦躁的抓了抓头发，接着又想到什么般说到：“小白，我们之前曾经讨论过一个问题，我想再和你聊聊。”
“你说。”白小白点了点头。
“如果把一个精神正常的人关入精神病院内，并且告诉所有医生这个人有精神类疾病，请问这个人需要怎么样才能逃离出这个精神病医院？”楚思衡沉声问道。
白小白双眼微微眯了一眯，然后一边掀开豆浆盖一边说道：“精神病悖论嘛，一个正常人误入精神病院如何自证清白，这个问题我记得我们争论过很久没有结果，最后各退一步，结论是只有安安心心的遵守精神病院内的所有制度，按时吃药，接受检查，接着在每隔一段时间的主治医生问询里，正面且情绪不激动的回答对方所有问题，这个人才有可能出院。”
“恩。”楚思衡点头：“如果我们再进一步，这个人近期就要出院，也必须要出院，如何自证？”
“没有办法。”白小白摇了摇头：“我说过，我们很早就争论不出结果，现在也不可能有结果。”
“所以，这就是我现在的状况，你能明白吗？”楚思衡的声音突然变大，弯下身直视着白小白的双眼。
“…………”白小白慢慢的直起身来，毫不畏惧的瞪了回去：“我和精神病医生不一样，我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我们极端了解彼此的言行，习惯还有性格，可以说这个世界上，除了我们的爸妈之外，我们是最了解彼此的两个人！我们这个不属于精神病悖论，而是从我对你的熟悉程度而言，我明确的知道你得了病！”
楚思衡恨恨的来回走了几步，揪了揪自己的头发再转头问道：“如果！我是说如果！小白你有一天发现我说的才是对的，咱们换位思考一下，如果你有一天我们互换了身份，你如何证明自己没有问题。”
白小白依旧习惯性的思考了几秒钟，接着突然反问道：“思衡，那我顺着你的话来说，如果有一天，我真的站在了你的角度，我变成了你，而你变成了我，你会相信我说的一切吗？你如何证明我没有问题？”
“我会相信……”楚思衡脱口而出说出几个字，接着突然顿住，接着低下头去，苦涩的摇了摇头：“我懂了，这个确实是一个无解的死循环。”
“你知道你最大的问题是什么吗？”白小白声音变的沉重起来：“最大的问题是，除了你自己，没有任何一个人和你想的一样。”
楚思衡痛苦的闭上双眼，无力的坐在了椅子上。
他本以为，这次出现的各种异相会让小白清醒过来，这让自主的清醒并不违背他和他工作人员所说的约定。
但他又无法像上次一样，直接通过证据告诉小白到底这个世界病在了哪里，那个工作人员狰狞的语句仿佛还回荡在耳边。
“如果再出现像今天这样的情况，你们俩擅自再污染任何人，让他们成为觉醒者。”
“哪怕只出现一个，我会亲自下场杀了你！
“我们！鱼死网破！”
沉重的无力感犹如一面钢板向楚思衡压了过来，压的他喘不过气……
突然，他口袋里的手机猛然响起，楚思衡无精打采的拿起手机后，先是一愣，然后背着白小白往外走了几步，接通了电话。
“你看到了么？”张曦曦急促的语气从电话里响起，似乎受了不小的惊吓。
“你也看到了？”楚思衡突然有种无比奇妙的感觉在内心升起。
这个世界，他并不孤独……他还有着同样清醒的同类……
他不是神经病……
病的是这个世界……
“嗯，就像你上次说的一样……这个世界融合了。”张曦曦的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慌乱：“接下来会怎么样？该怎么办？”
“我不知道。”楚思衡痛苦的摇了摇头：“我建议你按照正常的生活习惯先继续，这种事情我们暂时无法改变，只能先学去接受。”
“我知道了。”张曦曦的情绪在极短时间内变的冷静下来：“你小心一点。”
楚思衡也叹了口气：“目前，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也许真的只有像他们说的那样，让自己一点点变强，到最后才能保护住身边的亲友……”
“嗯。”张曦曦的声音一顿：“我想起一句话，想送给你……”
“你说。”楚思衡感觉自己声音不知不觉的变的柔和了一些。
“这段话，是一名姓史的作家所写，我很喜欢，也是我的人生信条……”张曦曦停了几秒，似乎在思索着什么，又像是在整理情绪：“且视他人之疑目如盏盏鬼火，大胆去走你的夜路！”
……
随着电话里的沙沙作响的女声，随着这坚定不移的语句响起，楚思衡突然想哭。
感觉像是闷热的夏天，自己从午睡中热醒，站起身来迷迷糊糊来到客厅，接着从身后吹过来的那道过堂风。
無錯書吧又像是在黑暗中迷茫行走时，翻过一座山，突然遥遥看到一个灯火辉煌的村庄。
“谢谢。”楚思衡整理了下情绪，接着又说了一遍：“真的很感谢。”
“没事。”对方的语气也放轻松了几分：“那我先挂了，去上班了。”
两人没有再敷衍的啰嗦什么，挂断了电话。
楚思衡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世界，第不知道多少次的发出了一声长叹……
“离十王之战……还有18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