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没有进入轮回。
我有记忆，我并不是像这次副本开头那样一无所知的被唤醒。
楚思衡用尽全力睁大了双眼，眼中密布的血丝染的整个视线里一片血红。
见到他跌跌撞撞的爬起来，一旁的希望松了一口气，接着搂住依然昏迷不醒的夜猫连声催促。
楚思衡吐出一口血水，凑过去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遍夜猫，发现她双目紧闭，对外界的任何动静都毫无反应。
按照游戏来说，在几次剧烈撞击下，对方没有化成一团光点退出游戏，说明游戏人物还没有陷入死亡状态。
而夜猫的人物属性和自己完全无法比拟，所以自己现在还能勉强苏醒，至于她，估计最少也是个濒死状态。
“希望，你留下来照顾她。”楚思衡拍了拍身边那位刚刚犹如天神下凡，现在却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奇怪生物，看着他的状况实在于心不忍，又安慰了一句：“放心，她只是昏迷，我们就算死亡了，也不会是真正的死去。”
“至于我们。”他又回头看了一眼身边那位火焰巨人：“该给这个故事画上一个句号了。”
印第安亡魂奥奎帕闷闷的点了点头，看着楚思衡行动不便，直接一手抄起他，放在了自己的肩上，大步向着不远处的高塔奔去。
在他肩上，楚思衡环顾了一圈周围，那个海底的巨大生物不知在何时已经悄然离去，似乎非常不屑和自己见面。
至于那个存在……
楚思衡高高的抬起了头，看向天空。
他只看见了一团层层叠叠的迷雾，如梦魇一般笼罩在这片森林之上。
“我看到你了！”楚思衡一动不动的仰望着这片迷雾，一字一句，咬牙切齿的念道。
……
随着奥奎帕冲入高塔，漆黑的房间内再次亮起了六盏绿油油的亮光，那只满身伤痕的鲸鱼，静静的看着他们，并无言语。
“我要找你的主人，你的神，我想，我们需要谈谈。”楚思衡冷冷的盯着他的眼睛，丝毫不惧。
而那只鲸鱼则如石雕一般，只是趴在那里，动都懒得动一下。
“叫他出来！！！”半晌之后，楚思衡终于无法控制自己的脾气，放声怒吼。
身后，所有召唤物倾巢而出，形成半圆之势将对方牢牢合围在墙角。
楚思衡很生气。
他没有理由不生气。
这是他最为憋屈的一个世界，从进入这个世界开始，他就被人当成一个玩具，抹除他的记忆，废掉他的技能，让他一点点挣扎着找回曾经的自己，却又在每一次即将清醒之时，再次将他打入轮回。
就在怒火快要将他吞噬，即将号令所有宠物向这只该死的蓝鲸出手之时，他突然表情一愣，似乎觉察到了什么。
“你在等我出手？对么？”楚思衡眯起了双眼。
蓝鲸依然只是静静的看着他。
“我在塔内向那些生物攻击过，他们无一例外都不怕死。”他的眼睛几乎眯成了一条缝：“我猜，如果我真的攻击你，要么你会和他们一样逃到一个我完全无法找到的地方，要么，就是视作我违抗了这场‘游戏’的规则，承受处罚？”
楚思衡拍了拍奥奎帕的肩膀，示意他将自己放到地面，接着，他虽然脚步踉跄，却一步比一步沉稳的走向了那只巨大的蓝鲸。
最后，他旁若无人般的坐在了蓝鲸的嘴边，将一只手按在了他的下颚处：“醒醒吧，我已经知晓这是个游戏。”
“我记得塔内某人曾经告诉过我，游戏一旦开始，双方都必须遵循游戏最开始的规则。”
“所以，现在你的主子，恐怕也没办法轻易结束这场游戏。”
“你的主人，你的神，现在怕不是已经骑虎难下，一旦他结束了这场游戏，面临的就是灭顶之灾！”
“而我，就算这一次再度失败，则会再次进入轮回，而在这样的轮回里，一次又一次的苏醒！而且，我很自信，每一次的我都比上一次醒来的更早！”
“连我都会这样，我一个凡人都能够觉察到游戏的规则。”他将一根手指高高的举向头顶：“你猜，楼顶的那两位，会不会知道这是一场游戏呢？”
话音刚落，他明显的感觉到了对方的身体微微一颤。
楚思衡的嘴角瞬间带上了一丝微不可察的讥笑。
“那又……如何？”对方第一次对他的言语作出了回应，只是这口气，就连身后的召唤物都听出了强装的底气不足。
“又如何？”楚思衡摇了摇头，嘴角的讥笑越来越浓：“如果你的主人，真的能够强到将他的神权覆盖两名真神，让他们沦为自己的养料，你又怎么会在意我一个蝼蚁的言语？”
“事实是什么？”楚思衡再次抬头，看向蓝鲸的眼睛，自问自答道：“事实就是在不知道在多少年前，随着那名外神的降临，他在正面的对抗中一败涂地，侥幸逃得一条狗命！”
“事实是他丢失了他的神国，他的信徒，他的王座，只剩下你这只遍体鳞伤的烂鱼！他的能力越来越弱，几近干涸！”
“事实是他连正面对抗对方的勇气都没有，只能在这些年月里躲躲藏藏，犹如一只老鼠！而上面那个，相信我，我了解他，如果被他发现了你主子的踪迹，他会像按死一只臭虫一样按死你的主子。”
“事实是即便出现了一个真正能对抗塔顶的存在，他也只敢躲在暗处，像一个小丑一样玩弄一些小把戏，做出一些上不得台面的小动作，丝毫看不清自己命定的结局！”
“他也配叫一个神？”
“不过是一条丧家之犬罢了！”
言毕，楚思衡放声大笑，笑声响彻整个空间。
無錯書吧“这是亵渎！凡人！！”
一瞬间，那名蓝鲸怒目圆睁，身上飞起无数淡绿色光球，密密麻麻如同星火一般填满了一整个楼层的空间。
“呵。”楚思衡慢慢的站起身来，弹了弹身上的灰尘。
“来啊？打我呀。”他歪着头拍了拍自己的脸。
“杀了我呀！”
“来让这个轮回再来一次啊，赌一赌我这次在第几层会醒。”
“又或者赌一赌，上面那两位，在第几次轮回，能暂时停下争斗，先灭了那只一直在旁边吵吵嚷嚷的蚊虫。”
话音未落。
身边所有绿光光球一瞬间光芒暴涨，在空中划出道道痕迹，朝着楚思衡的身体与所有召唤兽激射而去。
只是，下一秒，一道惶如天威般的绿色能量突然从虚空中迸发而出，无数带着虚影的波浪从冲刷而来，将这些光点冲刷，抚平。
“主人！”蓝鲸声音一紧，第一次改变了表情，看向了楚思衡身后。
顺着他的目光，楚思衡慢慢转过头去，在亮光冲天的大门处看见了一个被层层绿色能量包裹住的身影。
还来不及细看他的具体模样，只是匆匆瞟了一眼，他便感觉两眼与眉心传来一阵剧痛。
眉心处似乎多了一颗种子，有一颗本不应该存在的东西突然出现在了他的大脑之内，拼命的想从眉心处往外钻。
楚思衡发出一阵闷哼，双目流下两行血泪，双手捂住自己的眉心发出一声痛呼。
这时，一股莫名的力量突然从他的身体里涌现出来，直冲脑门，和眉心那股东西撞在一起。
他似乎隐约听到了像是某个生物发出的惨叫声，可也在同时，眉心那股疼痛感一扫而空。
“你果然是他的神仆。”
门口的身影终于张口说了第一句话。
他的声音层层叠叠，似乎是从前后左右任何一个地方响起，又像是直接在你的脑海，你的意识深处直接传达到了你的灵魂之中。
“你就是那个食业者的神？”楚思衡再也不敢直视于他，却又毫不畏惧的闭上双眼，抬头“看”向那个方向。
“说吧，你有何事祈求于我？”对方没有搭理他的问话。
“很简单。”楚思衡声音平稳，不卑不亢的回答道：“有没有兴趣，一起联手弄死一个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