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公共租界。中午。
一群中国青年学生模样的人打着“打倒日本帝国主人”和“收复东北三省”等抗日横幅喊着口号在公共租界的大街上游行,群情激愤。
齐林和床次兰在一家日式料理店里用餐,齐林的目光不时投向店门。整家店近百个座位几乎座无虚席,其中绝大部分是日本侨民,引人注目的是有六位欧美客人四男两女围坐在一起有说有笑,每个人胸前都挂着一台照相机,很显然他们是记者。
陡然,一群学生闯入料理店,他们迅疾关闭门窗,一名学生解下背上的一个大型木桶,旋即拿开盖住桶口的一把油伞,桶里赫然盛满了二十余把不带鞘的大刀,那些学生涌上来拔起大刀,一个个的模样有如魔鬼般凶神恶煞。
“日本鬼子占我国土,杀我同胞,恶贯满盈,通通该死,杀!”为首的学生代表高举大刀,在虚空中劈了两刀,恶狠狠地叫嚷着。
客人们顿时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惊慌失措。
正在这群学生准备动手的时候,陡然连接响起六下枪声,六名学生中枪爆头,其他学生见状不由得裹足,气势一下子弱了下来。
齐林手持双枪从容地踱步而来。
“你是什么人?”那名学生代表打量齐林,骇然问道。
“日本人!日本军人!你们想杀我的同胞,先问问我这两把枪愿意不愿意?”齐林故意用生硬的中国话霸气地回话,紧接着又连开六枪,打爆六名学生的脑袋。
学生代表惶急地用一口流利的日语喊道:“住手!快住手!我们不是中国人,我们是日本人,是日本人!”
“开什么玩笑?日本人会杀日本的侨民吗?你骗谁?”齐林用日语冷笑着说道,又一连开六枪,打爆六名学生的脑袋。
“长官明察,我们真的是日本人。”学生代表慌乱地放下手中的大刀,扑嗵跪下,他身后仅存的五名“中国学生”也慌里慌张地跪下,急切用日语附和。
满堂为之哗然。
“一派胡言!既然是日本人,为何要残杀自己的同胞?”齐林质问。
学生代表一脸无奈地答道:“是皇军让我们这么做的……”
客人们开始小声议论起来。
齐林一连开五枪,连学生代表在内,剩下的五人皆被爆头,然后他转身说道:“这群狡猾的中国人临死前妄图给我们皇军抹黑,简直可恶之极!我只知道他们想杀害我的同胞们,我完全是出于保护大家的安全才杀了他们。”
客人们报以热烈的掌声。
“为了不必要的麻烦,我现在就走,希望大家当没有看见我,谢谢。”齐林向众人鞠躬,然后牵起床次兰的小手,店老板热情地送他们从后门离开。
那六名外国记者激动地上前给地面上那些“中国学生”的尸体拍照。
齐林早就知道这些并非真正的中国学生,而是日本浪人武士释心打扮,这是一场日本军方在幕后精心制定,交由暗影社直接控纵的阴谋。
三个月前,闪电别动队从满洲转移到上海,进驻海军陆战队司令部,而中居隆之恰巧在海军陆战队司令部担任,中居隆之一个人孤身潜伏在日军内部,沉寂多年,跟齐林重逢之后他才觉得自己开始有用武之地,他才觉得生命有意义。
昨天,中居隆之和齐林密会,中居隆之问:“你对淞沪抗战了解多少?”
齐林简直厄要地答道:“日军在背后策划,日本僧人被假扮中国人的日本浪人打死打伤,然后日本浪人故意把事情挑大,以此为借口向中国发动战争。日军之险恶,无所不用其极。”
“今天我在海军陆战队偷看到了一份绝密情报,军部准备在公共租界重演同样的伎俩。”中居隆之感叹。
齐林闻言骇然,急切追问情报的内容,原来这次行动由暗影社在策划,明天中午将会有一批浪人武士打扮成中国学生在公共租界游行,他们的目标是一家由日本人开的日式料理店。
是以,今天中午齐林特地带床次兰来到了这家料理店。说来凑巧,两天前武藤烟萝带床次兰光顾这家店,当时齐林也跟着过来蹭吃,武藤烟萝极力推荐这家料理店,评价它是整个上海滩生意最好,口味也是最好的,床次兰也对之赞不绝口,齐林答应以后会经常带她过来。
几个月前,武藤烟萝受伤中毒危在俄顷,当时做紧急手术救活她的人正是床次兰。疗养期间,床次兰对武藤烟萝照顾入微,从那时候起她们成了亲密无间的好朋友。不久前,闪电别动队奉军部密令转移到上海,进驻海军陆战队司令部,床次兰也跟着来到上海,很快在公共租界一家医院找到工作。武藤烟萝有空的时候便会接床次兰上下班,带她一起吃饭逛街看电影,而这家日式料理店则是她们经常饭聚的场所。
齐林此番坏了暗影社的计划,暗影社早晚会查到他的头上来,但是他一点也不担心,武藤原想动他,首先要有足够的证据。齐林相信武藤原最先过问的人必是武藤烟萝,而武藤烟萝恰巧可以证明他的“清白”,齐林曾经在武藤烟萝面前答应会经常带床次兰光顾那家店,这无疑给了他在案发时出现在那家店的正当理由,当发现有“中国学生”准备杀害日本侨民,身为日本军人,且是誓死效忠天皇,屡建战功的日本军人为了保护日本侨民而不惜采取果断手段杀死“中国学生”,这种自然而然发生的事情最合理不过了。再者,暗影社此次行动是日军最高机密,有机会接触到这份情报的人并不多,武藤原哪怕是挨个儿调查,也不会查出任何与齐林有过接触的可疑人物。
暗影社负责执行这项行动的责任人是铃木十一郎,他一直隐身在日式料理店外面,当听到店里传出枪声,他便觉得不妙,但是他又不方便进店,当公共租界的巡捕赶到,打开了店里的门窗,铃木十一郎才看到他带来的人全部中枪爆头死在了店里面,更加让他觉得不妙的是,居然有六名外国记者在拍照。
当天傍晚,铃木十一郎回到暗影社的秘密基地向武藤原汇报此事。秘密基地坐落于上海法租界的繁华地带,是一座花园式别墅。
“你太叫为师失望了!”武藤原狠狠地打了铃木十一郎一记耳光。
“师父,我们可以再来一次。”铃木十一郎不甘心。
“笨蛋!”武藤原喝骂,“这次行动已经惊动了国际媒体,秘密一旦被揭穿,就等于失去了再次行动的意义!”
“师父,我根据店员的描述,画了凶手的形象。”铃木十一郎从怀里掏出一张人物画相放在武藤原面前的办公桌上。
“青山齐林!”铃木十一郎瞪着画像,大为震惊。
“就是青山齐林!”铃木十一郎满脸羞愤,“上次我们伪装成中国军队,在前往喜峰口的途中遭到伏击,青山齐林也在其中,一次是意外,两次肯定不是意外,青山齐林一而再破坏我们的大事,此人绝对有问题!我建议向军部汇报,让军部下令彻查青山齐林。”
“此事你不必过问,为师自有主张。”武藤原脸色阴沉,他对土肥贤原二有过承诺,绝不会在明着或暗里地找“青山齐林”的麻烦,土肥贤原二对“青山齐林”极为赏识,即使对“青山齐林”有所怀疑,他也要证据确凿才能有所行动。
如齐林所料,武藤原最先过问的人是武藤烟萝,从中证实“青山齐林”纯属意外破坏了暗影社的行动,着实让武藤原大失所望,武藤原并未因此而放弃对“青山齐林”的怀疑,只是苦于找不到实质性的证据罢了。
第二天晚上齐林和中居隆之在黄埔江边密会,中居隆之激动地道:“日式餐厅事件见诸报章之后,军部决定无限期搁置计划,你这次做得漂亮极了!”
齐林认真地审视中居隆之,冷不防莫明奇妙地说了四个字:“前人种树。”
“什么?”中居隆之一愣。
無錯書吧“前人种树。”齐林笑逐颜开。
中居隆之双目圆睁,难以置信地瞪着齐林。
“前人种树。”齐林再三重复。
“守卫家园。”中居隆之脱口而出,既而震惊地举起手指:“你是……主人!”
齐林点头,正色:“呼叫七号种子,醒来吧!”
中居隆之陡然“扑嗵”跪下。
中居隆之“种子计划”七号种子。
主人与每个种子之间都有不一样的暗号,齐林与七号种子之间暗号便是:“前人种树,守卫家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