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林微微张开双眼,发现自己躺在病床上打着点滴,他感觉头重得像是灌满了水银,胸部的伤口在隐隐作痛,浑身没有力气,连翻一个身都做不到,他的意识也模糊不清,一时之间竟是记不起自己因何受伤。
紧皱眉头,眼珠子悠悠转动,他拼命去想,记忆终于开始慢慢清晰……
他不知道自己昏迷多久了,但是看到满室几十串五颜六色的千纸鹤他便猜到这里是小兰就职的医院,他居然回到了奉天!
当初,“钟馗面具人”在喜峰口一带犯案累累,杀了好些鬼子,惊动了关东军,他,犬养五郎和武藤烟萝三人奉命前往喜峰口协助日军逮捕“钟馗面具人”,齐林当时就猜想假扮他的人极有可能是龙卓。
路上,齐林从武藤烟萝口中得知暗影社齐集喜峰口,欲助日军攻破长城,齐林和犬养五郎不失时机地表达了对武藤原的崇拜之意,希望武藤烟萝引见。齐林料到以暗影社的能耐,势必用不了多久便能查到“钟馗面具人”的行踪并实施追捕,龙卓恐怕会有危险。所幸,他通过特殊渠道打听到了龙卓连队的行踪,而这时犬养五郎也给他送来了一个重要的军情:“日军的精锐特种部队神鬼队欲秘密偷袭喜峰口!”
齐林趁机点燃迷魂香暗算在山洞休息的神鬼队,然后赶往龙卓连队,可惜他晚了一步,暗影社全歼龙卓连队并活捉龙卓正欲押走,齐林以“钟馗面具人”的身份飞镖杀敌,却让为首之人侥幸逃脱,齐林后来才知此人是武藤原的大弟子高桥勇夫。
第二天,武藤烟萝带齐林和犬养五郎去拜访武藤原,接见他们的人正是这个高桥勇夫,当时齐林暗中发现有人运送一大批中国军服过来,他立马意识到日军极有可能会伪装成中国军人奇袭喜峰口,而此时武藤原通过高桥勇夫传话,让他们追随高桥勇夫去执行一项秘密任务,齐林和犬养五郎在路上才知道任务的内容是围歼正在一座山谷里休息的郭子石连队。犬养五郎中途找个借口脱身,快马加鞭前往山谷欲提前通知郭子石连队。
第三天,等到了山谷外,齐林才发现早就已经有一支日军炮兵在此恭候,在高桥勇夫的一声令下,炮兵向山谷发动了猛烈的炮火攻击,随后一支日军火速冲入山谷,齐林在山谷与扮成“钟馗面具人”的犬养五郎碰面,岂料犬养五郎不幸身中流弹,奄奄一息,犬养五郎果断让齐林开枪将他击毙,他先前中途脱身势必引起高桥勇夫的怀疑,齐林也正好利用除掉“钟馗面具人”这个功劳来博取武藤原的信任。无巧不巧,正在齐林对犬养五郎开枪的时候撞上了郭子玉……
杀了“钟馗面具人”之后,齐林以追击郭子石连队为借口火速离开山谷,在去喜峰口的必经之路他果然发现一支伪装成中国军人的日兵正往喜山口方向进发。齐林快马加鞭赶往山谷,途中遇到攻打郭子石连队的日军炮兵正将一批炮弹运回军营,齐林急中生智,调动这支日军炮兵的队伍伏击伪装成中国军人的日兵,让他们“狗”咬“狗”,结果比齐林想像中要完美,一旦炮火响起,对方想解释已经来不及,最终是双方全军覆没,让齐林万万想不到的是他中了流弹负伤,以及郭子石连队的出现……
郭子玉那一枪确实是击在他的心脏部位,不过他在郭子玉开枪之前已然悄悄地将一片金页塞在了那个部位,子弹并没有击入他的心脏,却将他震伤了,他当时体力难支濒临昏迷的状态,幸好一支日本队伍路过迫使郭子石连队迅速撒退,昏迷之前齐林听到了武藤烟萝的声音,他拼着最后一口气朝天开了一枪借以引起武藤烟萝的注意,或许正是这一枪才让武藤烟萝发现他,最终送他回到奉天。
意识完全清晰之后,悲痛占据了他的心灵,因为犬养五郎的牺牲……
犬养五郎原名苟五郎,孤儿,出身少林寺,十二岁起做少帅张学良贴身保镖,1921年秋随张学良访问日本……
那天,公园里秋风飒飒,落叶飘飘。齐林在一棵大树下演练形意拳,忽见两人驻足观看,一人十三四岁与他年纪相仿,正是苟五郎,另一人二十岁左右,玉树临风,气质不凡,正是少帅张学良。
“难道这是从中国流传到日本的唐手吗?这日本娃打得倒是精彩。”张学良啧啧称赞。
“少帅,这是形意拳,我也会。”苟五郎说着也舞动起形意拳,与齐林动作同步。
齐林忽然收式,用冷厉地目光瞪向苟五郎,故意用日语叫嚣:“中国人!你的拳法也不错,可惜你不是我的对手!”
“东洋鬼子,别以为老子听不懂日语,看老子把你打残了!”苟五郎怒气冲冲地奔向齐林。
“五郎,别惹事!”张学良连忙劝阻。
“少帅,这东洋鬼子辱骂我们中国人,不教训他一顿,我这肚子里有气!”苟五郎以形意拳向齐林发动攻势,让他吃惊的是对方实在是在强大了,只在十几个回合便以一招崩拳将他击倒在地,接下来更加让他吃惊的是对方居然用地道的中国话正色道:“你接得了我十招,也算不错了。”
“你是中国人?”苟五郎一个鲤鱼打挺跳起身来。
“我有说过我是日本人吗?阁下便是少帅,东北王张作霖的儿子张学良?”齐林打量张学良,他是从“少帅”这个称呼猜到了张学良的身份。
“正,正是。”张学良有些错愕,大概是因为齐林表现出不是同龄人所具备的老练让他颇感意外,以及被齐林浑身散发出的那种练武之人强大的气场所震住。
“到日本多久了?”齐林问道。
“将近一月。”
“想必你所见所闻也感受到了,日本军国主义教育注定它会走向对外扩张侵略的道路,中国肯定是它眼中最大的一块肥肉。身为匹夫,我每每思及于此都不由得深感恐惧。你是东北王的儿子,我不相信你没有一点儿感想。”
张学良点头,脸色凝重:“我与小兄弟感同身受。种种接触,使我感觉到日本图谋中国之险恶之深远,令人不寒而栗。同时,我也认识了日本之国力,中国若不甘愿作奴隶,必须奋起图强,决不是空言可以抵御日本之侵略的。”
“试问少帅,中国当如何奋起图强?”齐林厉声问道。
“以敌为师,整军精武。”张学良脱口而出。
“少帅果然是明白人!”齐林由衷赞叹。
“小兄弟有何妙策?我愿洗耳恭听。”张学良态度谦恭。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明知中日之间必有一战,少帅何不未雨绸缪,及早将一批忠心爱国的少壮精英以日本人的身份扎根于日本,让他们千方百计爬上日军高层,将来战争爆发,相信这批人所起到的作用难以估量。”
“当真是一个绝好的计划!”张学良拍掌,激奋,“小兄弟,你愿意帮我吗?”
“义不容辞,求之不得!”
“小兄弟给这个计划取个名字。”
“叫种子计划。等种子发芽,壮大,长成大树之时,便是他们遮风挡雨,护佑家园之日。”
“好极了!种子计划!从此刻起,你便是头号种子,也是种子计划的主人,将来我在日本所撒下的种子全部听从你的号令。”
从那天起,齐林是头号种子,张学良特将苟五郎留在齐林身边协助,苟五郎是二号种子。齐林安排苟五郎以流浪汉犬养五郎的身份被青山元纪收为弟子,在外人眼里齐林和苟五郎关系一般,暗地里却一起练武,喝酒,情逾兄弟,青山家族城郊那座老宅子便是两人密会之所。几年后,犬养五郎故意犯下大错被青山元纪逐出门墙,紧接着他加入民间社团“越洋社”,因他圆滑世故,又有些本事,很快便得到社长武藤野的赏识……
“吱呀!”忽有一人推门而入,打断了齐林的思绪,是吴淑晶。
“犬养五郎是怎么回事?”吴淑晶很快从齐林醒来的惊喜中冷静下来,“日军内部通报犬养五郎是钟馗面具人,而他死在你的枪下,他也是我们的同志吗?”
“他和你一样是张学良精心安插在日本的种子,他是二号种子,你是十五号种子。”
“你……你知道种子计划……你也知道我……”吴淑晶美眸圆瞪,怔怔地看着齐林,震惊已极,“你是主人!”
齐林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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