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城郊,一座空荡荡的小村里,一间土坯房坐落于小村的中央。

这时齐林,郭子玉,武藤烟萝和安倍九泉在土坏房附近的一个墙角边探出头来,他们身后有两个小队一百二十余名日兵,八门迫击炮和四挺机关枪,随时候命。

“可是前面那座土坯房?”齐林左手指着前方的土坯房,问身边的郭子玉。

“我不敢保证他会在房里。”郭子玉点头。

齐林转身,轻声下令,“我和武藤组长带领第一小队在原地待命,留下四门迫击炮,两挺机关枪。安倍组长领第二小队带着另外四门迫击炮和两挺机关枪绕到土坯房后面,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开枪,不许开炮。”

安倍组长不满地瞥了齐林一眼,但还是领着第二小队悄无声息地绕到土坯房后面。

看到第二小队就位,齐林对郭子玉说,“你现在进入土坯房,进屋后五分钟内打开窗户则暗示钟馗面具人在房子里,他若不在,你也必须在五分钟内走出来。别想着耍什么花样,不然后果很严重。”

“我手里的子弹会随时盯着你。”武藤烟萝举起手枪,警告。

“知道了。”郭子玉懒洋洋地应了一声,便即转出墙角,放缓脚步走向土坯房,忽然土坯房的门从里面打开,钟馗面具人踏出房来,向郭子玉招手。

郭子玉微微一怔,犹豫一阵,疾步跑向土坯房。

武藤烟萝颤手将枪口对向钟馗面具人,神色紧张,这时齐林伸手轻抚武藤烟萝持枪的右手腕,轻声,“你有把握这一枪可以击毙他吗?枪声一响,我们就暴露了。”

武藤烟萝轻轻点头,放下枪,此时钟馗面具人和郭子玉已经进了土坯房关上门。

“他们进房了。”武藤烟萝用询问的目光看着齐林。

“我一个人进土坯房跟钟馗面具人交手,你们在此严防死守,一旦钟馗面具人出来,捉不到他便杀了他。”齐林转出墙角,欲往土坯房走去。

“嘣!”声巨响,冷不防一个迫击炮弹轰落在土坯房,齐林猛然一惊,果断退回墙角,紧接着从土坯房后面传来了枪声和迫击炮声。

“安倍组长擅自行动了!”武藤烟萝花容失色。

“八格!”齐林拳头击在墙上。

两三分钟之后,枪声和迫击炮停止了,齐林怒不可遏地冲出墙角。

“停止射击!停止射击!……”武藤烟萝跟在齐林身边一边飞奔一边疾呼。

“给我搜!”对面传来了安倍九泉的喝令。

土坯房已然坍塌,尘烟弥漫。齐林绕过土坯房直接迎向带第二小分队朝土坯房而来的安倍九泉。

“为什么违抗我的命令?”齐林直指安倍九倍怒斥。

“说好了让青山组长指挥,安倍组长你不该擅做主张。”跑到齐林身后的武藤烟萝不满地瞪着安倍九泉。

“既然钟馗面具人已经现身,便当以雷霆手段将之击杀!青山组长却在这个时候搞个人英雄主义,是否太儿戏了?”安倍九泉嚣张地反驳。

“身为军人,难道你不懂得一切以服从命令为天职的道理吗?”齐林高举手枪大吼,“告诉你,找不着钟馗面具人的尸体,我要你变成尸体!”

日兵马上对坍塌的土坯房展开搜巡,十分钟后依然找不到尸体,武藤烟萝焦灼不安地徘徊,齐林陡然直指安倍九泉的鼻梁,“渡边大佐面前,我看你如何交待?

安倍九泉冷哼一声,目光阴鸷。

“这里有一个地道口!”

顿时传来一名士兵的惊呼,安倍九泉放眼望去,发现一个方圆七尺的地道口,不由得喜形于色,旋即喝令,“他们必是借地道逃跑了,都给我下去追!”

“不许追!”齐林大声疾呼。

安倍九泉毅然用手枪顶着齐林的脑袋,叫嚷:“追!给我下去追!通通下去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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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兵们犹豫着不动,目光纷纷在齐林,安倍九泉和武藤烟萝三人间移动。

“不许追!”齐林从容地重复着。

武藤烟萝嘴唇微动想说什么却说不出口。

“违者……死!”安倍九泉气急败坏地朝天开了一枪。

日兵们见状皆忙不迭地涌入地道口,不到一分钟便没了踪影。

“安倍组长,你这是在玩火!”武藤烟萝面罩寒霜。

“我保证,你肯定会付出极其惨痛的代价。”齐林正色。

“我才不在乎!只要缉拿钟馗面具人,我非但无过,反而有功。”安倍九泉一脸不屑地笑道。

“嘣!嘣!……”连接不断地爆破声响,地面上炸塌一条沟一直蔓延到远方。

“你非但捉不到钟馗面具人,还将一百二十余名帝国军人推下了地狱的深渊!”齐林义愤填膺地骂道,“八格!难道你没有研究过钟馗面具人的资料吗?面具人除了善长暗器,枪法之外,还会制造定时炸弹!”

安倍九泉的脸色顿时变得一阵青一阵白,难看到了极点。他知道自己今天鲁莽了,完全不懂得克制,整个人好像中了邪一般,他也知道病根正是出于对“青山齐林”的嫉妒。

齐林一个劈手,夺过安倍九泉手上的手枪,既而一脚飞起,把安倍九泉踢飞出三丈开外。

“呀!”安倍九泉愤怒的嘶喊着,拔出腰间的军刀向齐林攻来,齐林又是一个劈手,夺走安倍九泉手中的军刀,同时右脚轻轻一绊安倍九泉的小腿,安倍九泉当即向前扑跌,摔了一个“狗吃屎”。

安倍九泉趴在地上,灰头土脸,狼狈不堪,他竟然连“青山齐林”轻描淡写的一招都躲不过,论武功他压根儿不是“青山齐林”的对手,这也难怪武藤烟萝为何对“青山齐林”如此推崇备至。然而有一个问题却让他细思极恐,以“青山齐林”此等身手,适才若是全力阻止士兵进入地道口似乎也不难吧……

一个小时后,齐林,武藤烟萝,安倍九泉三人脸色凝重地回到闪电别动队的会议室。

“安倍组长,这次行动因为你一个人的过失而导致了两个小队一百二十余名帝国军人牺牲,除了切腹自尽以谢罪,没有第二条路可走了!”武藤烟萝怒不可遏。

“切腹自尽是懦夫所为,我绝不会那么做。武藤组长似乎弄错了,这次行动是青山组长的过失。”安倍九泉却从容地笑道。

“我的过失?安倍组长真是会颠倒是非黑白呀!”齐林冷哼,“有武藤组长作证,你想反咬我一口,简直痴人说梦。”

“安倍组长,你越来越让我失望了!”武藤烟萝摇头叹息。

“请武藤组长出去。”安倍九泉看向齐林,“我想跟青山组长单独聊几句。”

武藤烟萝一愣,见齐林点头,她抬步踏出会议室,安倍九泉旋即关上会议室的门,齐林看出来了,安倍九泉不想让别人听到他们的对话,他也猜到了,话题必与“内奸”有关,齐林也一样不希望第三个人在场,齐林听到武藤烟萝的脚步声走到一楼大厅停下,他倒是放心与安倍九泉畅所欲言了。

“青山齐林,你是内奸!”安倍九泉转过身来便即出口惊人,“你才是隐藏得最深的那个内奸!”

“拿出证据,不然等会儿在渡边大佐面前,我会给你多加一条罪名——污陷。”齐林外表从容,心里却是荡起一丝波澜。

“你知道今天下午我将会去医院做些什么吗?”安倍九泉踏前两步,阴恻恻地笑道:“去找床次兰,我曾经许诺过,等我伤好出院之后一定要请她吃一顿饭。当然她未必会答应,但是我有信心让她答应,别说是吃一顿饭,我让她乖乖儿地在酒店陪伴我一个晚上,她也不敢拒绝,你知道为什么吗?”

“不许你出言污辱小兰,不然我会让你死得很惨,我说到做到。”齐林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他听出来了,安倍九泉手里似乎握着床次兰的把柄。

“小兰就是证据,你是内奸的证据。那天晚上在医院,我亲眼看到她杀人了,她杀光医院里所有的帝国军人便是为了灭口来隐盖一个真相,你是内奸的真相。”安倍九泉情绪异常激动,声音却压得很低。

“编,你就编吧。小兰那么善良,怎么可能杀人?小兰那么柔弱,凭什么本事杀人?”齐林干笑着,心中陡然间掀起了惊涛骇浪。

“别说你不相信,我也感到意外,一个外表如此善良柔弱的女孩,竟然双手沾满鲜血,杀人如麻,而她所做的一切却都是为了你。小兰那么在乎你,若我以之威胁,她为了你的安全,肯定会答应我的一切要求,包括跟我睡觉,给我生孩子……”安倍九泉越发得意忘形。

“住口!我说过了,不许你出口污辱小兰!”齐林暴吼,这是他最真实感情的暴发,无一丝一毫的掩饰。

安倍九泉收敛笑容,板起面孔,“让我住口很容易,在渡边大佐面前,扛下今天所有的过失。”

“我觉得还有更加容易的手段。”齐林怒不可遏地掏出两把手枪,直指着安倍九泉的脑袋。

“青山组长,你不敢!”安倍九泉神色从容,有恃无恐,“你绝对不敢在这里对我开枪,在渡边大佐未给我定罪之前,你擅自杀我,势必难逃军部的追责。”

“你错了。大错特错。”齐林话罢,毫不犹豫地双枪齐发,一直打到双枪没有了子弹方才歇止,安倍九泉被打成筛子倒毙在血泊中。

武藤烟萝从外面推开会议室的门和渡边浅山冲了进来,看到安倍九泉的死相,两人皆是骇然失色。

“青山组长,这……”渡边浅山向齐林投来了震惊和询问的目光。

“这个浑蛋威胁我,说如果我不承担下今天行动失败的所有责任,他便马上派人绑架小兰,我实在忍无可忍!”双枪指着安倍九泉的尸体,怒不可遏。

“以我对安倍组长的了解,他真会干出这种事情来。”武藤烟萝点头,叹道。

门外传来脚步杂踏声,渡边浅山一脸惶然地望出门外,武藤烟萝果断地关上会议室的大门,然后将今天行动的一切细节向渡边浅山汇报。

听罢,渡边浅山激动地双手拍案,忿骂:“可恶!安倍九泉误了大事,他死有余辜!死一百次也不嫌多!”

“渡边大佐,我觉得有必要隐瞒安倍九泉的死因……”武藤烟萝提醒。

渡边浅山点头,想了想,说:“对外宣称,安倍九泉因行动失败内疚,饮弹自尽。”

“多谢大佐谅解。”齐林向渡边浅山鞠躬,“我给你添麻烦了。”

“青山组长劳心劳力,尽忠职守,若将你交给军部,那就是太没天理了。”渡边浅山拍打齐林的肩膀,安抚,“你尽管安心工作,万事有我替你挡着。”

“由我出面给暗影社那边一个交待,此事理应没有后患。”武藤烟萝由衷地开口,在公在私她都必须帮助齐林渡过这一劫。一向敏感多疑的她,对“青山齐林”枪杀安倍九泉却没有起半分疑心,“青山齐林”为了保护床次兰不惜冲撞军法,反而让她敬佩“青山齐林”是性情中人。

齐林向武藤烟萝点头致谢。杀安倍九泉是一场赌博,齐林赌赢了。当然,若无十足把握,齐林自然不愿意冒此大险,安倍九泉之死在很大程度上是其自造孽的结果。此时此刻齐林内心的震惊依然没有退去,倒不是因为安倍九泉,而是床次兰……